舞塵忽然詢問道：“院長，這麼多東西，您一個人也不好搬，要不，我現在派人送過去？”
“不急。”張煜擺了擺手，淡笑道：“既然晨光學院和雲山學院我都去過了，沒理由不去鄧家、呂家和霍家一趟。”
鄧家族長鄧北簫、呂家族長呂陽、霍家族長霍坤也是當年的領頭人，張煜沒理由放過他們。
憑着從蒼穹學院掠奪來的資源，鄧家、呂家、霍家成長極快，在二流家族中幾乎沒有敵手了，假以時日，甚至有希望取代舞家如今的地位。
舞塵一聽，頓時有些猶豫，欲言又止。
張煜皺了皺眉，問道：“你想說什麼？”
“院長，當年的事情，我也有所耳聞，或許，鄧家、呂家、霍家也有苦衷。”舞塵深吸一口氣，低聲說道。
“你是不是知道什麼？”張煜瞟了舞塵一眼，若有所思。
“院長別誤會，我沒有參與那件事。”舞塵一驚，趕忙解釋，生怕張煜誤會。
張煜微微點頭：“別緊張，我相信你。說吧，把你知道的事情告訴我。”
舞塵鬆了一口氣，然後緩緩說道：“據我所知，真正的領頭人，其實只有三個，他們分別是林海崖、羅嶽山和杜若雲，那一場動亂，就是他們三個人秘密策劃的，莫天仇、展風和羅軍都是後來加入的，其中莫天仇聽命於杜若雲，展風聽命於林海崖，羅軍聽命於羅嶽山。至於鄧家、呂家、霍家，都是受到林海崖三人的脅迫，才加入進來的。原本他們的目標是我，只是被我拒絕了，所以才把目標轉移到鄧家、呂家、霍家。”
話到此處，舞塵小心翼翼看了張煜一眼。
“繼續說。”張煜面無表情，神情淡然。
“鄧家族長鄧北簫親口對我說過，他們其實並不想參與那件事，可能是害怕您父親哪一天回來找他們算賬吧。可在林海崖三人威逼利誘之下，他們沒有別的選擇，最終只能答應。”舞塵說道：“我之所以相信鄧北簫說的話，是因爲動亂那一天，林海崖三人原本是打算殺死您，鄧北簫察覺到他們的意圖後，急急忙忙找到我，請我出手，阻止林海崖三人……”
聽得此言，張煜驚訝道：“當年你也出手了？”
舞塵慚愧道：“對不起，院長，我當年只阻止他們對您出手，卻未能阻止他們搬空蒼穹學院。”
其實舞塵還有一句話沒說，他當年之所以會出手，主要是想賭一把，賭張浩然會回來，如果張浩然回來，知道他出手救下張煜的性命，便意味着張浩然和張煜欠他一個天大的人情。
只是這目的顯得太功利了，舞塵不好意思說出來。
當然，就算他不說，張煜多少也能猜到一點。
畢竟，他與當時的張煜毫無干系，如果沒有一點好處，憑什麼冒着巨大的風險救下張煜的性命？
“這麼說來，多虧了鄧家、呂家和霍家，我才能活下來？”張煜的表情有些古怪，“我是不是該感謝他們？”
搞了半天，自己恨了七年的人，反而對自己有恩？
“功是功，過是過。他們請我出手，算是功勞，但他們也參與了當年的動亂，因他們而死的蒼穹學院之人，亦不在少數。”舞塵沉默了片刻，旋即定定地看着張煜，“是非曲直，當由院長您來評斷！”
那一場動亂，死了不少人。
儘管當時的張煜年紀不大，可關於那場動亂的記憶，卻是太深刻了。
他記得，動亂那一天，蒼穹學院幾位長老，以及一些忠於蒼穹學院的導師、學員，奮死抵抗，然而敵人如潮水一般涌來，無窮無盡，加上杜若雲這個叛徒忽然偷襲，最終導致蒼穹學院之人死的死，逃的逃，一夜過後，整個蒼穹學院，只剩他一個人。
可以說，那一段記憶，已經成了張煜心中的陰影。
雖然現在的張煜換了一個靈魂，但他繼承了另一個張煜的記憶，自然也就繼承了他的一切，包括他的過去、他的仇恨。
張煜靜靜地站着，手託着下巴，陷入了沉思。
舞塵、舞默等人屏住呼吸，不敢發出絲毫的聲響，唯恐打擾到張煜思考。
舞欣欣也老老實實地站在一邊，好奇地看着張煜，似乎在猜測張煜在想什麼。
夜已深，舞家宅邸外雖然站着許多人，但一點也不熱鬧，反而氣氛有些冷清。
約莫半柱香功夫，張煜終於回過神來，看着神色緊張的舞塵，他嘆了一口氣，道：“算了，這一次，我就不找他們麻煩了。你替我轉告他們，他們當年從蒼穹學院拿走的東西，必須在三天內自動歸還，一樣都不能少。另外，他們手上畢竟沾染了蒼穹學院之人的血液，因此，蒼穹學院將永遠禁收他們家族的成員！”
聞言，舞塵心頭一凜，恭聲應道：“是！”
歸還功法、武技，以及武器、藥材等物，對鄧家、呂家、霍家而言，算不上多麼困難。畢竟，真正的好東西，全都被林海崖、羅嶽山、杜若雲三人分走了，最後分到鄧家、呂家、霍家手裡的東西不多，價值也有限。
真正可怕的是，被蒼穹學院禁收！
要知道，如今的蒼穹學院，不僅有一位“渦旋境”強者坐鎮，還有“極武決”這樣的神功秘籍，更難得的是，學院還定期發放啓旋丹，未來可能還有更多的讓人驚喜的東西出現。
這些東西，對任何人而言，都是一樁機緣，只要把握住，便可無視天賦的差距，成爲真正的武道強者！
而現在，張煜一句話，便將鄧家、呂家、霍家永遠阻擋在蒼穹學院的大門之外……
在舞塵看來，這纔是最殘忍的懲罰！
舞默、舞欣欣也是在心裡替鄧家、呂家、霍家感到可惜，只有他們才明白，鄧家、呂家、霍家究竟錯過了多麼駭人的機緣。
“院長，您就一點也不擔心，我剛纔是騙您的？”舞塵好奇地問道。
從始至終，張煜似乎都沒有懷疑過他說的話，這讓他感到有些費解，原本想好的用來解釋的話語，也是一句都沒有派上用場。
他對張煜的信任很感動，但也有些鬱悶，有些話，如鯁在喉，不吐不快。
“我相信你的人品。”張煜靜靜注視着舞塵，旋即緩緩吐出一句話，臉上露出一抹溫和的笑容，令人如沐春風。
“謝謝院長信任！”
舞塵頓時感動壞了，情緒激動不已，心裡更是對張煜感到由衷的欽佩。
不過，如果他知道張煜是因爲他簽了“蒼穹契約書”才相信他，不知他會作何感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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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了，我還有一個疑問，鄧家、呂家、霍家跟你們舞家到底是什麼關係，以至於你不惜冒着得罪我的風險，也要替他們求情？”張煜擺了擺手，然後好奇地看着舞塵，將心中憋了許久的問題問了出來。
據張煜所知，鄧家、呂家、霍家這些年來成長極快，產業一擴再擴，然而荒城只有這麼大，市場有限，鄧家、呂家、霍家的產業發展起來，自然會影響到別的家族和勢力，舞家的產業同樣也遭受到了衝擊，可以說，鄧家、呂家、霍家在很多方面都跟舞家有摩擦，說是競爭對手也不爲過。
張煜實在想不通，舞塵爲什麼替鄧家、呂家、霍家求情？
“我就知道院長您肯定會問。”舞塵一點也不意外，他嘆了一口氣，神色複雜道：“說來也不怕您笑話，其實我當年是鄧家的一個家丁，是鄧家給我機會接觸到武道。只是後來因爲一些意外，我離開了鄧家，離開了荒城，去了外面的世界，直到修爲勉強有所成，纔回到荒城，建立了如今的舞家。”
“啊？”舞默直接蒙圈了，眼睛瞪得滾圓，“爹，您以前是個家丁？”
舞欣欣也是傻愣愣地看着舞塵，她心目中偉岸如山的父親，當年竟然是一個家丁。
這一瞬間，舞塵在舞默、舞欣欣心中的形象，徹底崩塌！
誰又能想到，荒城第一強者，傳奇一般的人物，曾經竟然在鄧家當過家丁。
鄧家家丁，舞家族長，這兩個人，居然聯繫在了一起。
張煜早已目瞪口呆，只是他掩飾的極好，一點也看不出來，儘管心裡笑得肚子都快抽筋了，可表面上卻一本正經地說道：“原來是這樣啊，這麼看來，你的經歷還是蠻神奇的！”放在前世的地球上，舞塵這樣的經歷，顯然稱得上典型的屌絲逆襲。
從一個家丁，搖身一變，成爲荒城第一強者，舞塵的人生，真的可以稱得上傳奇的人生了。
“這秘密我守了快三十年，誰也沒有說過。”舞塵把秘密公開以後，反而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彷彿掙脫了枷鎖，十分輕鬆，“就連默兒和欣欣，也是現在才知道。”或許是因爲“蒼穹契約書”的緣故，舞塵在張煜面前，一點也沒有防備，那種發乎內心的信任，就算他在妻子和兒女面前，也從未有過。
講完自己的故事，舞塵平靜地說道：“呂家和霍家的死活，我一點也不在意。可鄧家對我有恩，我不能忘恩負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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