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0章 收留
“他爲什麼去探尋邪王的老巢？真的只是因爲好奇嗎？”張煜開始懷疑起來。
系統說道：“虛無是一個很矛盾的人，他很惜命，但同時又喜歡探險，喜歡獵奇。他任何時候都沒有安全感，對這世間一切都以懷疑的態度去看待，也許正因爲如此，他才希望挖掘出世間所有的秘密，當這世間再無秘密，他才能夠安心。當然，這只是原因之一，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原因，那就是……他的修爲不知不覺已經到了傳奇的極限！”
張煜一怔。
“在那之前，他雖然可以踏足不朽，但更多是依靠仙域時空的加成，從而破開傳奇的桎梏，只需要削弱仙域時空，就能維持傳奇的修爲，可他的天賦實在太強了，經過無數歲月，即使仙域時空一次次被削弱，他的修爲也是在不斷地增長，終於有一天，他的修爲達到了傳奇所能容納的極限……雖然他沒有刻意去領悟過時空法則，但時空法則彷彿天然與他親近，即使他不去領悟，也在漫長歲月中堪透……”
“他再也無法壓制自己的修爲了！”
“也許再過一天，也許再過一個月，最多不會超過一年，他必然會踏足不朽！”
“他開始驚慌、惶恐，害怕自己踏足不朽的那一刻，便徹底淪爲奴隸！”
“於是他開始瘋狂地尋找，尋找逃離時空亂流的辦法，他認爲，只要逃離了時空亂流，逃離了袁天陽與其背後的審判長的視線，就可以解脫，不受他們的侵害。”
“終於，他找到了超級蟲洞，找到了那一處封印之地。他無比興奮，認爲自己終於找到了解脫的辦法，找到了逃生的路線。”
“結果你也知道，他的確解脫了，只是，他的解脫，付出了生命的代價。”
系統的聲音充滿無限唏噓，虛無尊者的一生，讓人忍不住爲其惋惜，他本該有光明的未來，有大好的前途，卻因爲精神的缺陷，導致這一切都如鏡花水月。
“從虛無青年時期，本系統便一直跟隨着他，直到他隕落那一刻，本系統幾乎見證了他一生……這樣一個天才，着實讓人惋惜。”縱使被虛無尊者如此抵抗，系統也不曾放棄他，直到他隕落，才尋找下一位宿主，可見虛無尊者的天賦是何等的驚豔。
系統輕嘆一聲，那機械聲都略微柔和了幾分：“虛無一輩子都活在猜忌與被害妄想當中，即使他成爲仙域至尊，成爲無上傳奇，也不得解脫……甚至連他隕落以後，剩下一道殘魂，都不算是真正的解脫。”
“他被害妄想的根源，是他年少時期的經歷，而本系統則是誘發這一缺陷的源頭之一，如果沒有本系統，並且審判長也沒有派袁天陽來找他，也許一切的悲劇都不會發生。本系統無法逆轉時空歲月，改變過去未來，唯一能幫他的，便是抹去他那殘魂當中有關於本系統的記憶，抹去他年少時期那一段噩夢般的記憶……”
張煜恍然大悟：“難怪無繼承的傳承記憶中沒有關於系統你的信息。”
不過，系統抹去虛無尊者的那部分記憶，僅僅只是爲了幫助虛無尊者解脫嗎？
或許，它也是擔心自己的存在不經意暴露出去，所以纔會這麼做吧？
一般人沒有搜索殘魂記憶的手段，連張煜在自己丹田世界中都做不到，審判長更加做不到，可是這天地間還有着一種神奇的物種，即使殘魂的記憶，都瞞不過它們，而小邪，正是其中一個！
張煜不知道別的邪王，或是那些修羅、魘，是否能夠做到，但他可以確定，小邪能做到！
因爲小邪已經用行動證明過，它只要吞噬掉殘魂，就能夠將其記憶也一併吞噬！
“你確定只是爲了幫他解脫？”張煜懷疑。
系統頓時間有些尷尬了，故作毫不在意：“這不是重點，不要在意這些細節。”
張煜沒有再提，再說下去，系統只怕該惱羞成怒了。
“我很好奇，在我、虛無尊者之前，你還有過別的宿主嗎？”張煜問道。
現在已知的宿主有兩個，一個是張煜自己，另一個則是虛無尊者，可系統存在歲月久遠，甚至可能追溯到審判長崛起的時期，在這漫長的歲月當中，系統只追隨過兩個宿主？
系統沉默了一下，隨即說道：“有！”
“誰？”張煜眼睛一亮。
“暫時還不能說。”系統卻說道：“當你某一天真正站在這無盡時空之巔，乃至擁有與審判長對抗的力量，我便告訴你。”
“又不是你的老主人，何必藏着這麼嚴實？”張煜翻了翻白眼。
系統卻沉默不語。
張煜想了想，道：“那你說一說，除了我以外，你一共有過幾個宿主？這個總可以說了吧？”
“兩個。”系統的聲音很輕。
“也就是說，在我跟虛無尊者之前，你只跟隨過一個宿主？”張煜驚訝道。
“對。”系統坦言道。
張煜若有所思。
他沒有再追問下去，因爲繼續問下去也不會有什麼結果，系統顯然不會再回答他更詳細的問題。
不過他隱隱猜測，系統第一位宿主只怕極不簡單，否則，系統也不會拿審判長來說事。
原本張煜懷疑沉墟時空的時空之主便是系統的老主人，可現在，張煜又懷疑起來，如果系統老主人是審判長當中的某一位，爲何要他達到可媲美審判長的時候，才願意將事情的真相告訴他？
系統對老主人推崇備至，想來應該比第一位宿主還強不少，既然第一位宿主都跟審判長有牽連，那麼系統老主人又是何等的可怕？
隨着瞭解得越多，事情的真相，再一次變得撲朔迷離起來。
張煜原本認定的真相，被推翻，真相也是變得越發地不可測。
……
北侖時空。
神武城。
袁天陽從未如此憋屈過，他感覺心中就像是有着一團火，不，不是一團火，而是一座火山，這一座火山隨時都可能會爆發，淹沒他的理智。
封印修爲的第一天，他便淪落到露宿街頭的慘境，露宿街頭也就罷了，關鍵是旁人看他的眼神，都是充滿了鄙夷，一些無所事事的街頭混混，更是變着法子戲弄他，他們的手段層出不窮，且讓人感到屈辱，最重要的是，他們只是一羣凡人，他袁天陽，竟被一羣凡人戲弄、羞辱！
從高高在上的低等時空之主，到被一羣凡人混混戲弄羞辱，這樣的身份轉換，幾乎將袁天陽折磨得崩潰！
可他還是忍了！
他咬着牙，忍受着這一切，爲了加入蒼穹學院，他什麼都願意忍受。
好不容易到了第二天，他低下高傲的頭顱，找人借宿，並且承諾日後報答，卻被人無情拒絕，他問了很多人，卻無一人肯收留他，或許是因爲他面相不善，或許是因爲他身份不明，總之，沒有人願意幫助他。
他無處可去，只能繼續待在街頭。
而那一羣混混，也是不出意外地再次找上了他，開始以更多的花樣來戲弄、羞辱他。
袁天陽幾乎忍到了極限，恨不得立即解開修爲封印，將這羣螻蟻般的存在，悉數抹殺！
終於，到了第四天，在袁天陽幾乎忍無可忍的時候，終於有一個好心的老嫗願意收留他，並將其帶回家中。
老嫗十分慈祥，在聊天的過程中，袁天陽得知，老嫗的丈夫早年病逝，留下無依無靠的她，以及幾個嗷嗷待哺的孩子，她靠着給大戶人家做針線活，養活自己和幾個孩子，直到將幾個孩子拉扯大，成家立業。
如今幾個孩子都在城中有着正當的活計，原本是想接老嫗過去跟他們一起住，只是老嫗捨不得離開這老宅，故而留了下來，幾個孩子幾經勸說無果，最終只得放棄，只能時不時回來看看，順便添置一些生活物資。
一向對這些家長裡短不感興趣的袁天陽，這一次卻是聽得格外的認真。
因爲這是第一個願意收留他，願意讓他借宿的人！
哪怕一向不懂感激的袁天陽，這一次也是真心地感激這老嫗。
老嫗並不健談，也不知道如何表達善意，她所能做的，就是做一些自認很珍貴、美味的糕點，給袁天陽品嚐，她味覺已經退化，並不知道自己的糕點做得甜到發膩，可袁天陽卻是一口一口地咀嚼，彷彿在享用天下間最美味的食物，他一臉讚賞：“您的手藝比那些酒樓大廚可強太多太多了。”
用心做出來的東西，也許未必美味，但卻能甜到人心。
“當不得公子如此誇獎，老身的手藝可上不得檯面。”老嫗微笑搖頭。
儘管如此，看着袁天陽享受地咀嚼着糕點，老嫗卻是十分開心，孤獨的老人，更加需要陪伴，哪怕一個陌生人的誇獎，也能讓她開心半天。
老嫗將裝着糕點的盤子推近袁天陽，說道：“喜歡就多吃。”
袁天陽能感受到老嫗的善意，他點點頭，快速嚥下嘴裡的糕點，再次拾起一個，一邊往嘴邊送去，一邊說道：“您累了大半天，快坐下來休息吧。”換作以往，袁天陽是絕對不會說出這類關心別人的話語。
雖然他的年齡比老嫗大無數倍，但他心裡卻十分尊敬這老嫗。
“不累不累，老身平常也沒事做，就當是鍛鍊了。”老嫗依舊微笑着。
她滿臉的皺紋，笑起來更是皺紋密佈，瘦削的臉龐，臉色蠟黃，若是以往的袁天陽，只會百般嫌棄，不遠與之接觸，可現在，袁天陽卻覺得無比親切，讓他有種回到小時候父母健在時候的錯覺。
“我吃飽了。”袁天陽將空空的盤子放下，真誠地道謝：“謝謝您的款待。”
老嫗則是取過盤子，說道：“旁邊那一間屋子是客屋，以前是我大兒子住的房間，後來大兒子搬出去了，便改成了客屋，你如果不嫌棄，就住那一間屋子吧。”她絮絮叨叨，有些渾濁的眼睛，隱隱夾雜着一絲思念，“對了，看你的服飾，應該是外地來的吧？我們神武城沒有宵禁，夜裡也十分熱鬧，你如果感興趣，可以去走一走。別忘了把鑰匙帶上，鑰匙在客屋門檻下面……”
袁天陽已經記不清自己有多久沒有聽過老人嘮叨了，他以爲自己會煩躁，結果他不但沒有覺得煩躁，反而倍感親切、溫馨。
老嫗的關切，也是讓他有一種異樣的溫馨感。
這是……家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