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能說話的人也只有金滿堂了。看着祁風淡然站立的身影,金滿堂道:“先前聽說祁大俠的外號叫做‘血魔’,尚且不信。今日得見,才知實至名歸,果然是用血的魔王。”
而後,對衆人道:“祁大俠的手段你們也都見過了,雲霄漢能留下性命,自然是祁大俠手下留情。接了下來的比試,各位不要動用內力,試招便可。有悔道長,你意下如何?”
衆人急忙向兩旁閃身,爲後方的一名老者讓路,神態幾位恭敬。這有悔道長正是當今武當掌門的師弟,輩分極高。論武藝,和當今武當掌門更是隻在伯仲之間,儼然世間翹楚。
祁風早就注意到這名身着普通長衫,看上去毫無特點的老者。先前這段不長的時間之中,每一位武林人士都隨着狀況的變化不斷變化情緒,只有這名老者神態自若,淡然地看着這一切。單是這一份從容的氣度,便已經蓋過了那些凡夫俗子不知多少。
而且,這名老者也是他唯一看不出修爲的人,斂氣功夫極佳,說不定此人的實力比自己高!
果然,見有悔道長已經站了出來,金滿堂道:“有悔道長見過程昱桓的身手,不知你對他評價如何?”
有悔道長回憶起當日程昱桓單劍上山,與武當各路高手相鬥而不落下風的場景,感嘆道:“後生可畏,程小友的功夫已然極深,欠缺的僅僅是時光的打磨。”
金滿堂笑道:“這位祁大俠,幾招之內就把程昱桓殺死,實力比你看上去要強得多啊!”
程昱桓死了?那個隻身上武當,只憑一人便殺得武當派從此不管世事的兇人,竟然就這麼死了?而且是死在這個祁風的手裡?
所有人真的沉默下去。聖光山莊的程昱桓他們任何一個勢力都惹不起,而這個人竟然比程昱桓還要強!每個人暗地裡不斷罵着自己嘴賤,生怕祁風心胸不寬,聽到自己剛纔那些不好聽的話,秋後算賬。
而那雙眼被砍瞎的雲霄漢,更是根本不敢怨恨,只能認命。
有悔道長奇道:“程小友實力強悍,在我武當論也是數一數二,看根基,也比這位祁大俠要深啊!程小友爲人也穩重,怎麼會和這位起衝突?”
金滿堂道:“道長這就錯了,程昱桓可不是什麼善人。憑他的性格,若不是遇見你這名難對付的高手,武當山早就被他屠光了!那是見到了你,不得不穩重!”這些話,多數還是說給祁風聽的。
有悔道長微微一嘆,不置可否。
金滿堂道:“道長,我知道你覺得我們聖光山莊是邪魔歪道,想要祛除妖魔,匡扶武林正義。紫靈玉在這,所以你來了。現在又多了一個祁風,你更有出手的理由。想探我們聖光山莊的底,這是再好不過的機會。”
有悔道長道:“你們兩大宗門這幾年的確囂張跋扈了點,但聖光山莊算不上邪魔歪道,只是有些貪財。貧道勢單力薄,實力不濟,不敢有什麼胡亂的想法。”
金滿堂道:“現在有個高手在這裡,道長難道不覺得技癢?只要道長和祁大俠過了招,紫靈玉也會現身,與道長探討武學之道。”
一旁,祁風終於開口:“你要是這麼盼着打架,要不要我和你先打一場?”
金滿堂臉色驟變!急忙擺手道:“我今天不過是主持人,引導一下宴會流程,不能比試的!”
祁風冷笑一聲:“人家道長是老前輩,你比人家晚生了多少年,竟敢這麼逼迫道長?他想看聖光山莊的底蘊,需要自己動手嗎?你是聖光山莊中的人,我是你們的盟友,咱們來打一場,一次性解決,你說是不是?”
說着,祁風的冷月寶刀再次抽出!
這麼明目張膽的挑撥離間,泥菩薩也要發火!
金滿堂急忙退後:“祁大俠,祁隊長!我們之間和平共處,莊主說過,所有人都不能和你動武!”
“嘿嘿,所以你就慫恿別人和我動武,探探我的虛實?”祁風輕蔑的看着金滿堂,“這裡是武俠世界,不是宮鬥劇!想解決問題,靠拳頭,靠腦子,把你那點家庭主婦一般的婆婆媽媽勾心鬥角拿走!我數到三,你拿出武器和我打一場,否則別怪我先攻!”
這番變化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誰也沒想到,祁風竟然絲毫不給聖光山莊面子!
當然,聖光山莊挑撥在先,大家也不是瞎子。
金滿堂急忙退後,道:“祁隊長,江城子下的命令,我不能違背!說不動手就不動手,這是我們聖光山莊的規矩!”
“三!”祁風毫無預兆地大喝一聲,一步跨出直衝金滿堂的身前!而他落腳之處,大塊青石板盡碎!
金滿堂嚇得飛速後退,大叫道:“不是說數到三嗎?一和二在哪?”
祁風恨的就是他每句話含沙射影!有什麼話不直說,非得搞那些沒必要的旁敲側擊!完完全全就是一個長舌婦!
祁風腳下血踏長空連動,幾步之內已經追上了金滿堂那不到一米四的小身板。一刀砍下,喝道:“是男人,直接數三就夠了!”
金滿堂差點吐血!祁風這真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說他不是男人!金滿堂生氣歸生氣,但動手,他真的不敢!不說江城子懲罰的手段有多厲害,單說他和祁風之間的實力差距,他便根本不敢妄動!
見祁風撲過來,金滿堂絲毫不敢保留,將一身輕功運轉到極致,在整個園林中輾轉騰挪。他的這身輕功極爲精妙,名爲“落葉飛身”,練到極處,甚至可以在楊柳枝上借力騰躍。而金滿堂又瘦又小,體重只有七十斤出頭,施展起這身輕功,和飛幾乎沒有兩樣!
這便是金滿堂安身立命的功夫。他拳腳兵刃上的實力極低,招式也不精妙,可就是憑着這一個“快”字,沒有人防得住!天下武功唯快不破,這句話彷彿是爲他專門制定的!
然而金滿堂圍着整片園林跑了一圈,祁風身上的血腥味卻彷彿跗骨之蛆一般,從未遠離!
金滿堂回頭觀瞧,卻見祁風腳不沾地,而是在空中飛步!他每跨一步,腳下都有一股血氣噴發而出!藉着這股反震之力,祁風一路追來,根本就是無視地形!
金滿堂輕功再高,也要不斷躲避地面上的各種障礙物。此消彼長之下,根本拉不開距離!
他輕功練成以後,這是第一次遇到這種狀況!
打,肯定打不過。跑,又甩不掉!金滿堂心驚之下,大聲喊道:“我不和你打!不和你打,別追我!”
祁風怎麼會聽他的!只見兩個人一追一跑,整個園林幾乎讓他們轉了四五圈!如果不是祁風想抓活的,怕一招螺旋爆轟直接打得他嚥氣,金滿堂已經不知死了多少次!
二人再次跑過先前那處涼亭,祁風忽然發現武當派的有悔長老竟然已經進入涼亭之中,正拿着胡斐的胳膊說些什麼。
調虎離山?
祁風心中一緊,再也不管其他,隨便向金滿堂轟了一片血氣出去,急忙回身撲向有悔長老:“放手!”
有悔長老腳步一錯,飄身離開了那處涼亭,平靜地道:“祁大俠不必緊張,貧道不過檢查一下他的傷勢。”
祁風狐疑地看着程靈素:“有你在,還需要他?”
有悔長老道:“程施主確實爲醫術聖手,可是胡施主的傷勢是因內功而起,非藥石可醫。”
祁風問道:“道長有辦法?”
有悔長老道:“胡施主傷得不輕,最好的解決辦法是習練少林《易筋經》,洗掉他內力中的殺伐之氣,循序漸進。”
“我們能拿到《易筋經》?”
有悔道長道:“無奈胡施主不願拜入少林門下。所以,只能靠內力深厚之人不斷爲他洗去內力頑疾,溫養經脈。祁大俠,他的內力和你一樣,盡是殺伐暴戾之氣,對經脈毫無溫養作用。”
祁風嘆了一口氣:“沒辦法,他衝關的時候太危險,如果我不出手他可能真的會死。這內力對我沒什麼影響,可是對他……”
有悔道長點點頭道:“祁大俠也是個性情中人,貧道便有話直說。胡施主的內傷,貧道可以做些調理。不過貧道希望祁大俠以後不要和兩大宗門一樣跋扈。這武林是天下的武林,世間衆人於此安身立命,亂不得。”
祁風有些不可思議,問道:“道長要用自己的內力爲他滋養經脈?你的身體……爲什麼!”
有悔道長微微一笑:“祁大俠內力如此狂暴,性情卻耿直溫和,絲毫沒有暴虐之意。如果不是心志堅定,萬萬不會如此。貧道只是希望祁大俠可以時刻保持中正,萬萬不要和那兩大宗門一般,爲害武林。只要大俠經常記得這番話,貧道也就值了。”
祁風看了看周圍的幾個人,大家的目光全部極其疑惑,到現在還不明白有悔道長是什麼意思。程靈素道:“可是這麼做的話,道長的實力肯定會下降,以你的身體狀況,想恢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