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一行人從汽修廠出來時,天已經完全暗了下來。
這一天可以說是驚心動魄,特別是對陳楓以及雄老大來講,前者自然不必說,雖然是特工,但面對面的和敵方特工戰鬥還是第一次,後者更多的應該是生氣。
畢竟被汪佑民給關在了局子裡,一直到警報解除才被放出來,以雄老大的性子來講,不生氣的可行性不大,但他已經沒有心思生氣了,因爲海子到現在都昏迷不醒。
陳楓表示自己可能、大概、也許手下重了一點,不過面對雄老大那吃人的模樣,還是很悻悻然的沒有把真實的情況說出來,唉,雖然事情已經過去,但他今天也做了很多荒唐事,尤其把海叔弄暈這件,到現在想想都有些無語。
當然更多的還是認識到自己的不足,記憶始終是記憶,與現實總歸隔着一種真實與虛幻的隔膜,記憶中自己是牛逼的特工,但現實的自己還任重道遠。
這天晚上,很多人都要說謊話。
鄒太保是一個,因爲參與進了行動,需要被問話,時間不短,還特意給陳母打了電話,敷衍了過去,人還在局子裡。
接着是所有的參與行動的人員,都被集中在一起,由中年男人身邊的人進行保密的工作,該打點話的一個都沒少,就連汪局長都簽了保密協議。
再一個是陳楓,作爲目擊者和主要參與者之一,他被帶到了警局,準備連夜問話,讓他不得不打電話回家,告訴家裡的兩人,今晚可能露宿外面,讓他們不要等自己。
唯一值得陳楓慶幸的是那張銀行卡還沒有被發現,在走出汽修廠的時候,他已經把卡塞進了腰帶裡,被皮帶牢牢的束縛住,雖然光滑的卡面貼着肌膚有些冰涼,但很快他就顧不上這些了。
他被帶到了一間沒有窗戶且黑暗的屋子裡,裡面只有兩張椅子和一張桌子,此刻坐在他對面的正是領頭的中年人。
陳楓不認識眼前的人,但知道他所在的部門。
中央第九局,類似於國外的fbi,cia等等部門,不同的是,國外把調查和情報分開,例如美利堅fbi聽名字就知道,專事案件調查,算的上警局的一種向外權利擴大的延伸,而中情局纔是情報部門。
在天朝完全不一樣,中央第九局權利很大,它有調查、取證、蒐集情報、開火權以及臨時管制等等特權,是特事特辦,集各種特權於一起的部門,在天朝隱秘而強大。
當然因爲隱秘性所以並不爲大衆所知,除非像陳楓這樣的曾經效力過的人,才能真正領會第九局在天朝的實力和構成。
簡單說第九局分爲內外兩部門,眼前這個男子就是對內調查員,供職於內部,在部門裡是隊長職務。
就是這個隊長的職務,若遇見緊急情況可申請暫時管制特權,從市一級的官員中奪得話語權,一如眼前的男人在新市的作爲,爲了活捉威廉,直接讓王三石召集市轄下的縣長書記到位,迅速佈局。
在第九局,職務和權利的分配很明確,像內部的調查員就是爲了打擊潛入天朝的地方特工,在暗地裡與之交鋒的戰鬥人員,他們有權對嫌疑人逮捕、問話、拘留、調查等等。
當然也不是沒有限制,就像陳楓所在的外部,即便離開了天朝,也受到很多的制約,很多時候規矩大過天,別說眼前的人是在天朝內部行事了。
迴歸正題,此時黑屋子的門被推開,一個年輕人拿着紙筆準備做記錄,中年男子在翻閱什麼,沒出聲。
“姓名?”年輕人問道。
“陳楓。”
“年齡?”
“十八。”
“性別?”
“……”
“爺們,”陳楓翻翻白眼道,“你們搞錯了吧,我又不是犯人,這些話應該對那個老外說啊。”
“性別?”年輕人不爲所動。
“都說了是爺們了。”陳楓靠在椅子上,一副被你打敗了的神色看着他道,“我說你們能不能別這麼死板,我的信息你們都查的到,幹嘛要多此一舉呢?累不累啊。”
陳楓當然明白他們的手段,例行問話爲的是給被問話者造成心理壓力,這和梅嶺那些人當日對宋老闆做的目的一樣,只是方法不同,效果也不同而已。
所以,陳楓沒有順着來,而是演戲耍無賴。
面對陳楓的不配合,年輕人不爲所動,卻讓中年人擡起了頭,一雙平淡的眼睛盯着陳楓。
“你很聰明,既然知道我們可以調查出你的信息,那就和我說實話,在你和威廉·庫珀相處的這段時間裡,都說了些什麼?”
“就這?”陳楓笑道,“你早說啊。”
接着,他就把威廉進門後發生的事情都詳細的說了一遍。
末了,還有些意猶未盡道,“你不知道當時有多危險,要不是我還有點本事,差點就要吃槍子了,對了,那個威廉·庫珀是個什麼人?特工?間諜?總不會真是恐怖分子吧,不過無論他是誰,我都懷疑威廉·庫珀這個名字不是真的,你們應該好好的調查一下。”
看着眼前口沫橫飛的陳楓,中年男子陷入了沉思,倒不是在懷疑陳楓的話,實際上之所以把這個少年扣在這裡,只是想得到一些有用的信息,但是……
他有一種直覺,一種眼前這個少年不簡單的直覺,這讓他很奇怪,因爲陳楓畢竟是偏遠小鎮上的普通少年,就算聰明一些,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他見過的聰明人多了去了,比陳楓聰明的人更不知凡幾。
但是,爲什麼眼前的這個少年讓自己感覺面對的是一個老手,一位經驗豐富的……特工……麼?
他不是很確定,也許是自己多疑,畢竟就是一個少年,各種記錄都在案,但莫名的直覺在擾亂自己的思緒,總感覺隔着一層霧。
“隊長,人醒了!”旁邊的年輕人放下電話,低聲道。
隨後他們就把陳楓獨自留在了小黑屋裡,整整一夜都沒人來。
這一晚,陳楓睡的不錯,儘管桌子有些涼,肚子有些餓。沒辦法,這裡好像真的被隔離了,一個人都沒有,空蕩蕩的,別說吃飯了,就連睡覺的地方都沒有,好像大家把他給忘了一樣。
他也試着大喊大叫,吵吵嚷嚷,可還是沒人鳥他,只能苦逼了。
而他不知道的是,當天晚上,那名英倫特工就連夜被送上了飛機,由兩名年輕調查員押送到京城總部,接受長時間的審訊,以及一輩子的監禁,當然沒人來理他了。
之後,大部分人都安然回到了家中,雄老大第一時間去醫院看望海子,當得知是陳楓把海子敲暈的時候,也是忍不住破口大罵,要不是海子攔着,恐怕他就要被護士給趕出來了。
鄒太保被放出來的第一時間就去找了汪佑民,對方再三保證陳楓沒事後,才懷着心事回去了。
翔子連夜動手術取出了子彈,命保不保得住還得看今明兩天能不能醒來,威廉那幾腳可是拼命踹的,踹出了內出血,需要慢慢療養。
此次事件雖然要保密,但星城政府會藉由其他的名義給所有的有功人士以褒獎,翔子的醫療費也全部報銷,另外還有獎勵。
雄老大聽了翔子的事情後,也準備原諒他之前犯下的錯誤,重新把他歸入堂口,當然這一切都要等翔子醒來再說。
次日一早,準確的說天剛亮,太陽還沒升起,此時正是露水重,溼氣多,氣溫低的時間。
“吱呀!”一聲,門被打開了。
看着像豬樣趴在桌子上的陳楓,中年男子面無表情,隨行的汪局長卻有些忍笑不禁,他走了過去把陳楓拍醒。
“終於來人了,我說你們也太不夠意思了吧?這飯不讓吃,連個被子都沒有,知不知道昨天晚上有多冷啊,感冒了你負責啊?小爺又不是嫌疑犯,沒個滿意的交代的話,我去告你們去。”
陳楓滿心的怨念,牢騷隨之而來。
中年人制住了汪局長開口,平靜的走到陳楓的前面,拉開了椅子,一屁股坐下,道,“我叫蘇天放!”
陳楓呆呆的看着他,突然大笑一聲,口水都噴出來了,濺到了蘇隊長的頭髮上。
“哈哈哈,笑死我了,蘇.....蘇天放?你以爲自己是小說裡的主角呢?你....你爸給你取這個名字的時候有沒有看過小說啊?”陳楓笑的抽筋,但心裡卻在抽搐。
瑪德,蘇天放,蘇瘋子,竟然是他,真該死怎麼之前沒認出來呢,但你妹的蘇瘋子年輕的時候有這麼帥麼?怎麼沒人告訴我?
怨念又起了,陳楓心裡頗爲無奈,這位蘇隊長別看名字像小說裡的人物,但在第九局很有名,額,是在以後會很有名。
蘇瘋子這個綽號就能看出一二了,這個傢伙是個徹頭徹尾的瘋子,當然是說他對敵人的態度上很瘋狂,具體的事情就不多說了,總之,陳楓覺得自己要遭。
果然……
“你以爲自己很聰明?進門後裝瘋賣傻,欺騙我們想矇混過關有沒有聽過聰明反被聰明誤這句話?知不知道自己在哪露了破綻?”蘇隊長語氣平緩卻接連拋出了好幾個問題,讓陳楓一時安靜了下來。
“你想知道什麼?”陳楓從桌子上下來,重新坐好平淡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