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熒幕內的畫面就是一連串血腥的屠戮與廝殺了,錫林以一己之力對抗羣敵,恐怖的以太無情地衝刷過大地,磨滅生命的同時,輕易地更改地形。
那是隻有神明才能做到的事,此刻正一一上演在凡人的身上。
貝爾芬格默默地吃着爆米花,他早就知曉錫林的強大,也清楚錫林與利維坦之間的詭異聯繫,所以這一次貝爾芬格的注意力並不在錫林的身上,而是專注於那沉默的無言者們。
作爲超凡世界知名的僱傭軍團,貝爾芬格知曉無言者們的特殊性,他們看似是無窮無盡,但實則只是同一個人的衍生體,想要徹底擊潰這支沉默的軍團,那麼就必須同時殺光所有的無言者。
但問題是,隨着無言者人數的減少,他們原本分散的力量也會集中起來,如果僅僅是單一榮光者的力量被稀釋掉,這還不算什麼,可偏偏無言者獨享了瑪門的加護·貪執獨守。
加護·貪執獨守,其效果是創造一個極爲龐大的以太池,所有享受加護者,都可以無條件地利用它,以釋放更強大的秘能,但前提是每多一位加護者,以太池就會多平均一分。
在詛咒的影響下,扭曲的貪婪念頭驅使着無言者,他們花了很長時間,殺光了所有的分享加護者,好令自己成爲瑪門唯一的信徒,貪婪地獨享着以太池的力量。
貝爾芬格不禁懷疑,無言者本就是榮光者,在完全獨享以太池後,他的力量會膨脹到何種程度,是否會越過界限,成爲傳說中的受冕者呢?
沒人能給出答案。
自無言者活躍在歷史中時起,他們一直成羣結隊,從未被逼迫至只剩一人,況且,誰也不清楚,真的只剩一人嗎?
可能在某個未知地裡,就藏有無言者留下的備份,當所有在外活躍的無言者死亡時,備份就會啓動,重新衍生出一支軍團。
還有可能,無言者本身也拒絕着合衆歸一,畢竟當他歸一、不再有衍生體的那一刻,在他重新活的全部的力量與全部的以太池時,也是無言者可以被殺死的時刻。
貝爾芬格很清楚債務人們都是什麼性子,無言者也是膽小鬼,他根本不敢站出來。
這就達成了一種奇妙的均衡,無言者的潛能無限,卻被對死亡的恐懼限制着。
“啊……居然攀升至了榮光者?是以太池的力量嗎?”
貝爾芬格注視着熒幕內只剩一人的無言者,他的力量抵達了榮光者,輕易地掀起山呼海嘯的以太沖擊,飛馳的秘劍像是撞擊在了風暴上,被輕易地彈開。
“那麼你能同時把力量平均出幾個榮光者呢?”
貝爾芬格估測着,試圖以這種辦法,來揣摩無言者力量的極限,但遺憾的是,哪怕直面錫林,出現的也只是部分的無言者。
他如同浸泡在海水中的冰川,只露出些許的一角,真正龐大的主體仍隱藏在海水之下。
一想到這,貝爾芬格只覺得脊背生寒,對於瑪門充滿了警惕。
像傲慢、暴怒之罪那般,擺在明面上的力量,只會令人敬畏,而那些藏匿於陰影中的,倒是令人恐懼不已。
“你纔是那個最邪惡的傢伙啊。”
貝爾芬格幽幽地笑了起來。
……
“也就是說,你要去隱秘之土了?”
列比烏斯就像雕塑一樣,長久屹立在辦公桌後,頭也不擡地問道。
“是的,粗略的名單已經出來了,我和帕爾默一起,還有第四組的人。”伯洛戈和傑佛裡一起坐在沙發,伸手接過尤麗爾遞來的咖啡。
自從伯洛戈能獨擋一面後,列比烏斯與傑佛裡就像過上了退休生活一樣,只需要在辦公室內忙忙後勤工作,就能拿到一筆不錯的薪資。
“第四組?”傑佛裡略顯困惑。
“第四組、絕境守望者,”伯洛戈開口道,“自雷蒙蓋頓徹底毀滅,噬羣之獸也被放逐進以太界後,大裂隙內就再無任何危機可言了,而且第四組駐守的前哨站也沒了,這支行動組所負責的職能完全消失了。”
說到這裡時,伯洛戈難免感到荒誕,一個行動組的解散有許多因素,但少有第四組這樣的好結局。
“所以決策室準備更改第四組的職能,把他們調到其他的行動崗位上,就比如這次的使團。”
“哦……我還以爲決策室把他們都開除了。”傑佛裡開玩笑道。
“那麼這次使團的整體實力真是讓人感到意外啊。”
列比烏斯沒有理會傑佛裡的笑話,他冷靜地分析道,“你、帕爾默,第四組,還有副局長、耐薩尼爾親行。”
“一位榮光者,數位守壘者,還有諸多的負權者,這簡直就是一支超凡軍團,”列比烏斯猜測着,“該不會,談判破裂後,你們就直接在隱秘之土與諸秘之團開戰吧?”
“我不知道,我還沒去過那個地方,更不清楚那羣人到底是怎麼想的……一切聽耐薩尼爾怎麼說吧。”
伯洛戈猶豫了一下,接着說道,“但可以的話,我希望能促成這次談判。”
“失敗了呢?”
“那我們必然需要一些強制措施了。”
伯洛戈的聲音惡狠狠了起來,作爲拯救者次數出場多了後,大家都快忘記了,伯洛戈最初的自我認同是一個惡人,一個懲罰其他惡人的、更大的惡人。簡單地聊了聊這些後,伯洛戈靠在沙發上,他突然想起了某事。
約克,那位伯洛戈在灰石鎮認識的神父,他身負夜族之血,並持有着一把源罪武裝,經過一番深重的考慮後,伯洛戈把他招募進了特別行動組。
伯洛戈很喜歡約克,他們兩人在一定程度上極爲相似,都信奉着用更大的暴力來懲治邪惡。
遺憾的是,在雷蒙蓋頓事件中,約克失蹤了,當外勤職員抵達灰石鎮時,那裡只剩下了一片殘垣斷壁,廢墟里盡是蠕動的血肉。
幾輪搜救下來,他們都沒有找到約克,連帶着他的源罪武裝·荊縛痛鎖也消失不見。
伯洛戈不覺得約克死了,憑藉着夜族之血與暴怒的加護,約克很難被殺死,哪怕他僅僅是一位一階段凝華者。
他懷疑約克是被猩腐教派的人帶走了,按照賽宗的說法,源罪武裝的持有者會在一定程度上喚醒永怒之瞳,猩腐教派可能是抱有這樣的目的行動。
“有約克的消息嗎?”伯洛戈問。
“抱歉,情報人員已經在努力收集消息了,但關於約克的線索,還是寥寥無幾。”
列比烏斯搖搖頭,對於約克的事,他也感到很遺憾,約克雖然加入的時間不長,但他畢竟也是特別行動組的一員,列比烏斯不會因這種事而看輕他。
“好吧。”
伯洛戈將剩下的半杯咖啡一飲而盡。
“我先回去休息了。”
伯洛戈笑着抱怨道,“希望我從隱秘之土回來時,我家能重新裝修好。”
在墾室內住久了,伯洛戈開始懷念自己在外面的日子了。
……
“隱秘之土嗎?我聽說那裡是一個很奇妙的地方,完全由凝華者構建而成的城市,超凡之力不需要有任何隱瞞,可以坦坦蕩蕩地使用出來,以太技術同樣如此。”
研究室內,艾繆穿着厚厚的防護服,隔着一層玻璃和伯洛戈對話着,經過數層的阻隔,她的聲音聽起來轟隆隆的。
“就像時代變革時,電力接入城市那樣,他們也把以太融入城市系統之中,就像……就像一座未來之城。”
艾繆的聲音有些羨慕,“我也想去啊。”
“可惜你需要加班,不然我一定會帶上你的。”伯洛戈趴在玻璃上說道。
“是啊,加班,”艾繆突然回頭,略顯生氣道,“還不是怪你!”
“怎麼了?”
伯洛戈剛問完,就看到了艾繆身旁擺着透明容器,裡面翻滾着如同水銀般的物體,在固液之間反覆切換。
“你覺得呢?”
艾繆趾高氣昂了起來。
“好吧好吧,還真是麻煩你了。”
見艾繆正爲自己的新武器忙碌,伯洛戈只能連連抱歉。
“它應該趕不上你這次行動了,但等你回來了,差不多就能打造好了。”
艾繆低聲抱怨着,“這東西處理起來很麻煩,我倒無所謂,只要保持鋼鐵之軀,毒性金屬就傷害不到我,但這種東西會在環境裡有所殘留,就像病菌一樣,我攜帶在身上,也會影響到周圍人。”
“所以需要在這種封閉環境下作業,而且你也需要進行一層防護,用來保護其他和你接觸的人?”伯洛戈問。
“是呀。”
艾繆一邊攪拌溶液,一邊把一堆金屬粉末倒入其中,就像故事裡孕育魔藥的巫婆。
伯洛戈靠在玻璃旁,等待艾繆工作的結束,爲了報答她,伯洛戈打算帶艾繆出去吃一頓夜宵,要是一頓不夠的話,接下來幾天的伯洛戈都可以承包,一直到他出發隱秘之土爲止。
寂靜中,艾繆哼着奇怪的曲調,過了一陣,她頭也不回地問道。
“你還在嗎?”
“當然。”
伯洛戈說着敲了敲玻璃,發出清脆的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