厄文此刻的心情有些微妙,不……已經不能用微妙來形容了。
爲了追逐超凡世界的知識,厄文花費了數十年的時光,付出了巨大的代價,在生死之間徘徊了無數次,他才觸及了這些隱秘、帶血的知識。
在厄文看來,超凡世界應當是殘酷血腥的,每個人都是冷酷高效的專家,手起刀落間裁決着惡魔們的性命,並與敵對的凝華者互相廝殺至世界末日。
秩序與混亂交迭不斷,紛爭永恆。
越是瞭解這一切,厄文越是對這一切感到敬畏,他盡其所能地與這危險的種種保持着一個安全的距離,可最終厄文還是失敗了,被捲入了樂土號的紛爭裡,樂土號的經歷讓人難以忘懷,一想到這樣的事件在超凡世界裡是一種常態,厄文就更加感嘆這個世界的瘋狂。
好不容易迎來了短暫的寧靜,厄文爲自己做了諸多的心理建設,自己誤打誤撞闖入了這個瘋狂的世界,那麼就要承擔起相應的責任與代價,說不定這是厄文人生裡度過最後的祥和歲月了。
厄文就像一位意志堅定的赴死之人,當他的情緒醞釀至高點時,突然這股悲情與覺悟們被自己的粉絲碾成了粉末。
這些來自超凡世界的、具備扭曲現實之力的超凡粉絲們。
帕爾默坐在厄文身邊,戲謔地說道,“你現在能體會到我的心情了嗎?”
厄文此刻的心情並不難猜,帕爾默接着說道,“你不會以爲我們都是一羣深仇大恨的傢伙?嗯……也是,如果獵人們的原型是凝華者,從你在書裡的描寫來看,確實很深仇大恨。”
帕爾默說着用力地拍打着厄文的肩膀,對他科普起了一些知識,主要是和秩序局有關的部分。
“朋友!這已經不是幾百年前的時代了!”
帕爾默怪叫着,“大家可不會圍在篝火前研究什麼計劃,我們有專門的辦公室,還有十分高效的現代行政體系……我們甚至有保險、養老金、年假!”
帕爾默每說一句話,厄文的表情就垮上幾分,到最後他的臉龐完全蒼白了起來。
厄文粉碎了帕爾默的幻想,帕爾默現在又粉碎了回來。
坐在對面的哈特催促道,“別說這些了,快點快點!”
帕爾默麻利地打開《絕夜之旅》的箱子,遊戲地圖與棋子擺滿了桌面,帕爾默熟練地架設起遊戲環境,將遊戲地圖平鋪在桌面上,這種事他做過無數次了,每當下班後,帕爾默都會在不死者俱樂部和其他人玩上一局,而在桌子外,則是等待已久的玩家們。
即便武裝車廂的空間要比普通車廂大上不少,但當人們圍成一圈,空間還是變得狹小了起來。
厄文右邊是靠窗的帕爾默左邊是辛德瑞拉,對面是高大的哈特,大家已經想辦法擠擠位置了,可哈特一個人還是佔了很大的空間。
在哈特的身旁是艾繆其次是伯洛戈,伯洛戈本不想參加這場桌遊的,但實在頂不住帕爾默沒完沒了的嘮叨。返程的時光有些無聊,用桌遊打發一下時間未嘗不可。
列比烏斯也默許了幾人的遊玩,現在兩支全副武裝的行動組正處於這列火車上,最重要的是他們還有一羣本源學派凝華者。
這簡直就是一支超凡軍團,即便是守壘者來攔截,他們也有着一戰的能力,更不要說,能出動守壘者力量的勢力,並不多見。
厄文從牌堆裡拿起一張卡片,翻過來,這是一張身份卡,上面寫着獵人的身份以及一些能力數值。
嗯……自己作品的衍生物就在眼前,可厄文對其滿是陌生,這也算是一種奇妙的體驗。
厄文擅長的事並不多,所以作品衍生這部分,他都是全權交給了自己的編輯,至於他們搞了些什麼,厄文也沒怎麼在意過。
畢竟雛菊城堡的地下里可埋葬了太多的秘密,這些足夠讓厄文打發時間了。
金絲雀拖來椅子,在過道中坐下,她臉上保持着微笑,幾人的笑意隨着金絲雀這位陌生人的到來冷了下來,加之其無縛詩社詩人的身份,這種陌生感變得更加警惕了起來。
“能帶我一個嗎?”
沉默了幾秒,帕爾默興奮地開口道,“好啊,就是要人多才好玩啊。”
然後再次吵鬧了起來,總的來講,吵鬧的只有帕爾默與哈特,辛德瑞拉在一旁煽風點火,這個女孩總是很容易融入氛圍裡。
艾繆其實也很想玩,這一點伯洛戈從艾繆那飛速變幻的眼瞳裡就能看出來,他覺得沒什麼,經歷了要死要活的行動後,總該讓人放鬆一下,更不要說艾繆這樣的小孩子了。
只是和之前不同,艾繆沒有將自己的意圖完全表露出來,她顯得很剋制,就像在故作成熟一樣。
最後只剩下伯洛戈與厄文深情對視,眨眼間,依靠着眼神交流了數不清的話語。
厄文對伯洛戈很好奇,伯洛戈也對厄文很好奇,但兩人一直沒有一個好好聊聊的機會。
“伱好,厄文·弗萊舍爾。”
金絲雀忽然向厄文伸出手,厄文愣了一下,禮貌地伸手迴應。
“你可以稱呼我爲金絲雀。”
厄文點點頭,他記得這個女人,在樂土號的戰鬥裡,她也出了不少力,厄文還記得,金絲雀是以“白鷗”之名稱呼那個可怕的敵人。
有趣,三人的名字都是飛鳥。
“說來,我也沒想到能在這見到你,”金絲雀說,“命運真的很奇妙。”
厄文問,“爲什麼這樣說?”
“怎麼說呢?我是一位詩人,當然,他曾經也是。”
金絲雀說着擡起手,拎起一顆被黑布團團包裹的人頭,爲了維持死寂之牙對白鷗的壓制,兩人一直沒有分開過。
哈特嗅了嗅空氣,敏銳地察覺到空氣裡那淡薄的血氣,然後目光落在金絲雀的手中,他瞬間炸毛了起來,眼神凌冽地盯着金絲雀。
帕爾默適時地安撫道,“別緊張,沒事的。”
“詩人?”
厄文被金絲雀的話勾起了興趣,這年頭很少有人讀詩了,更不要說有所謂的詩人了。
“成爲詩人的時候我們還年輕,你也知道,我們需要那麼一個筆名。”
金絲雀再次向厄文微笑,“很榮幸見到你。”
一切的緣由不言而喻,厄文怔住了,一陣恍惚感衝擊着他的心智,他眨了眨眼,像是不相信金絲雀的話一樣,可一想到帕爾默和哈特,這好像又沒什麼不可能,這可太奇妙了。
“我也很榮幸。”
厄文誠懇說道,“如果我的文字能啓發到別人,這可太好了。”
“你們在聊什麼?”
帕爾默顯然聽不懂兩人之間那富有文學氣息的對話,他現在只想趕緊開始遊戲。
洗牌,發牌,每個人的眼前都多出了三張身份卡,他們要從其中挑選一個作爲自己接下來扮演的角色。
帕爾默拿起一張白色的面具,黑色的線條勾勒出繁茂的枝葉,他將是遊戲的主持人,引導着玩家們進行遊戲。
“各位選好自己的身份了嗎?”
帕爾默詢問的同時將一個精緻的火車頭棋子拿了起來,將它擺在了橫貫遊戲地圖的鐵路始發站上。
“黎明號要出發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