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耐薩尼爾從以太重疊點走出的那一刻起,這場針對他的圍獵自然也有了結局,此時再看向那些被耐薩尼爾帶出來的屍體……那些沒能帶出來的屍體呢?是被徹底湮滅成了灰燼,就連些許具體的形態也不剩了嗎?
難以言述的壓迫與絕望降臨,這一刻起,戰況完全逆轉,並朝着諸秘之團不可控的方向發展。
有人顫抖,有人呆滯在原地,有人被擊垮了理智,發出無意義的嘶吼聲,還有人無力地跪在地上,眼中被熾熱的純白填滿。
爲了刺殺耐薩尼爾,諸秘之團花盡了心力,他們不止派遣出了榮光者,還與夜族一併聯手,承載着極光之力,利用了以太界與物質界的重疊……
一切想象的是如此美好,在他們的計劃中,耐薩尼爾會在那片超凡領域被殺死千萬次,他們暢想着耐薩尼爾死後的世界,可卻唯獨沒有想過,如果沒能殺死耐薩尼爾呢?
其實,其實每個人都知道,一旦殺不死耐薩尼爾,自己會迎來什麼,但沒有人會說這些事,甚至說在諸秘之團內,有這種失敗的想法都是一種禁忌。
諸秘之團不能輸,爲了凝華者至上的理念,爲了心中的完美世界,爲了自己的利益、目的、理想,隨便爲了些什麼也好。
他們絕對不能輸,可他們還是輸了。
“耐……耐薩……”
有人驚恐地呼喚着那頭炎魔的名字,還不待他念出那禁忌的全名,耐薩尼爾走下臺階,一陣熱浪襲來,將那人完全籠罩。
只需一瞬間,高溫就燒盡了他的皮膚、衣物,血肉迅速萎縮乾癟,面容上的絕望與驚駭像是塑形的陶器般,於焰火中被永恆定格。
耐薩尼爾繼續向前。
純粹的以太扭曲現實,塑造出了致命的熱量,囤積的熱量凝聚在了一起,化作燃燒的焰火,焰火不斷地集中收攏,迸發爲絕對的、熾熱的光。
白晝降臨。
強烈的光芒裹挾着龐大的熱量,無差別地轟擊着四面八方。
人在燃燒、空氣在燃燒、地面在燃燒、建築在燃燒、以太在燃燒,萬物像是蒙上了一層橙紅的濾鏡般,世界都在燃燒,熱浪呼吸,吹拂出轉瞬即逝的火花。
在場的凝華者們盡數燒灼成了焦炭,灰黑乾癟的屍體於高溫中緩緩變形,像是在朝拜天神般,紛紛跪了下去,低下了頭顱。
耐薩尼爾目視着前方,從未理會任何一具屍體,也不在意任何死傷,早在他在隱秘之土內見到第一名夜族起,他的心就冰冷的如鐵一般了。
待耐薩尼爾完全踏出重疊點,失去力量的支撐,物質界與以太界的聯繫不斷地稀薄。
就在兩界徹底分離,歸於常態的那一刻,陣陣駭人的躁動自以太界的深處傳來,似乎有什麼東西正嘗試跨越兩界,它憤怒不已,咆哮不止,追逐着耐薩尼爾。
一抹絕對的漆黑自光芒中浮現,黑色如病毒般快速增殖,眨眼間就將光芒吞食殆盡,只剩一片黑暗面對着耐薩尼爾。
沒有了世界的間隔,黑暗徹底展現起了自己的真容。
它並不單純地是夜晚的黑暗,也並非任何常規認知上的黑暗,而是一種超乎常人理解的、現實法則之外的“顏色”。
沒有什麼東西能穿透這片漆黑,在它之下,所有的光線都被無情地吞噬,所有的色彩都被瘋狂地扭曲,任何聲音都無法逃脫這片漆黑的吞噬,無論其音量如何巨大,都會被這混沌之幕無情的吸收,只剩下無聲的沉寂。
絕對的寂靜中,詭異且深沉的呢喃卻直接在耐薩尼爾的腦海裡升起,聲音迴響着,彷彿有成千上萬的亡魂正徘徊在自己身旁,竊竊私語。
聲音沙啞失真,講述着晦澀難懂的話,耐薩尼爾聽不懂,但他明白,那應該盡是一些對自己詛咒的話。
耐薩尼爾深深地吸氣,明明四周的溫度已經被加熱到了極致,可他卻覺得自己的吸了一口冰冷的寒氣,呼吸道傳來針扎般的痛意。
黑暗之下,自身的光與熱都在快速衰退,把自身的力量完全壓制住了。
不……耐薩尼爾沒有被壓制住,他只是感受不到它們的存在了。
漆黑詭異而真實,彷彿有着自己的生命和意識,它蠕動、顫動,彷彿在呼吸,黑暗的邊緣如同液體的金屬一般在光線中扭曲,瀰漫出朦朧的光芒,卻又始終保持其不可觸碰的詭秘。
那是不該存在於這個世界上的罪惡,可如今,它卻通過跨越兩界的方式降臨了此地。
“耐薩尼爾……”
聲音呼喚着。
耐薩尼爾直視着黑暗,從中他什麼都看不到,但他明白,有東西正在黑暗裡前進,向着自己大步走來。
“耐薩尼爾……”
它繼續呼喊着,那個本該死於黑暗,卻又潛逃的犯人。
“我就在這。”
耐薩尼爾開口道,話語消散在了黑暗的死寂中,他不確定對方有沒有聽到。
“真是令人厭的黑暗。”
耐薩尼爾自言自語着,早在以太界內,他就已經見識過了這抹漆黑的可怕。
黑暗就像一扇門,一扇通往瘋囂混沌世界的門。
門後無數未知的力量和維度相互交織,各種超越人類理解的詭異現象層出不窮,時間和空間在這裡混亂不堪,現實和夢境在這裡沒有了界限。
任何踏入這片漆黑的人,都會感到自身的存在受到了挑戰,甚至開始懷疑自我意識的真實性,絕對的死寂無光中,所有的生命都會感到恐懼和絕望。
即使是耐薩尼爾,在與其對抗中,都產生了一絲的動搖,在這片無邊無際的漆黑麪前感到無比的孤獨和無助。
他撐過來了。
自秘密戰爭、衰敗之疫事件後,這應該是耐薩尼爾打過最艱難的一場仗了,一邊要承受着黑暗的侵襲,還要想辦法殺掉那三人。
耐薩尼爾做到了,代價也極爲高昂。
低下頭,只見耐薩尼爾的胸口上,有着一道猙獰的貫穿傷,只要再偏移一點,它就能擊碎耐薩尼爾的心臟,傷口中散發着精純的以太輝光,它們搖曳着,如同燃起的熊熊大火。
憑藉着榮光者的以太化,耐薩尼爾承受了這致命一擊,並非死去,可一道猙獰的疤痕早已跨越了血肉的界限,映射在了他的鍊金矩陣上。
殘酷的魂疤幾乎切斷了他的鍊金矩陣。
耐薩尼爾痛苦地咳嗽了幾聲,他那強撐起來的全盛姿態出現了一絲瑕疵,煌煌燃燒的白日,也顯得落寞許多,像是垂死的夕陽。
可夕陽依舊是烈日。
“看樣子,我是打不贏你了。”耐薩尼爾從容地對黑暗說道。
黑暗中傳來聲響,耐薩尼爾不確定它是傳播過來的,還是直接在自己的腦海裡響起。
那是一種扭曲的、渾濁的、無法辨認的聲響,如同萬種病態的旋律糾纏在一起,形成了無法忍受的噪音。
聲音首先從深淵的最深處響起,像是一個巨大的、陳舊的、鏽跡斑斑的風箱,在沉悶的鼓動聲中展開。
每一個吸氣聲都像是肆虐的狂風,在冬季的暴風雪中翻滾,尖利又冰冷的劃過夜空,帶着刺耳的呼嘯,每一個呼氣聲,則像是一個拖着沉重的步伐,疲憊不堪的旅人,發出沉悶而悠長的嘆息。
耐薩尼爾終於聽清了那個聲音。
“耐薩尼爾……你做不到的……”
彷彿是在死神宣告耐薩尼爾命運的終局。
“我知道,”耐薩尼爾滿不在乎地說道,“我知道有些事我就算不擇手段也做不到,但……我不行,不代表別人不可以。”
“別太小瞧人類了,陛下。”
漆黑覆蓋了大半的空間,就在快要將耐薩尼爾完全吞食時,突然,它的蔓延停滯了下來,像是有無形的鎖鏈一重重地將它捆起,這股力量位於一切的高點,哪怕這噬光的黑暗也必須服從。
黑暗不甘地嘶吼着,但它再怎麼反抗,最終也只是無力掙扎罷了。
於是黑暗如潮水般退去。
“還有,很榮幸與你交手,”耐薩尼爾頓了頓,繼續說道,“我殺不了你,但我想,一定有人能賜予你仁慈的解脫。”
他捂着胸口的傷勢,一邊咳嗽一邊大笑着嘲諷道。
“那個未來不再遙遠了,夜王陛下。”
話音迴盪,與收攏的黑暗一併消失在了以太界內,兩界徹底剝離,現實的基石重歸穩定,彷彿一切都未發生過。
耐薩尼爾的喘息聲逐漸粗糙了起來,他解除了秘能,好令這宛如熔爐般的空間,終於得來了一絲的緩解。
以太爐過熱運轉着,難以想象,耐薩尼爾繼續加熱下去,這裡接下來會發生些什麼。
危機暫時解決了,緊繃的神經難免鬆弛下來,一時間耐薩尼爾感到莫大的疲憊感,就連視野也變得恍惚起來。
他搖搖晃晃地走到了以太爐旁,背靠着那熾熱的鋼鐵坐下,耐薩尼爾閉上了眼,全部的精力用以縫補胸口的傷勢,同時感知力也盡力彌散開,猶如一場大網,覺察着周圍的動向。
很快,一股熟悉的以太反應自感知的邊界傳來。
……
被押送的路上,霍爾特不清楚諸秘之團到底在密謀些什麼,組員們被按照階位,一個接一個地分開,走向了不同的樓層,因此當他抵達巢心時,只剩下了他孤身一人,以及跟隨在身旁的兩位公爵。
倒三角結構的蜂巢近在咫尺,半透明的膠質中,蜷縮着一個又一個的身影,他們輕輕地蠕動着,像是一隻只碩大的蛆蟲,直令霍爾特心生噁心。
在這倒三角之下,一片幽藍中,一位女士慵懶地從椅子上站起,她看樣子等待自己很久了。
“除了一名守壘者及一名負權者在逃外,其他人都控制住了。”本源公爵走上前,率先解釋道。
“我們已經派出小隊去追捕了,暫時還沒有結果。”靈神公爵接着說道。伯洛戈與帕爾默在隱秘之土內折騰出了不小的亂子,要不是爲了控制住霍爾特一行人,暴怒的本源公爵是打算親自動手的。
西提“嗯”了一聲,早在兩人回來前,她就通過籠罩在隱秘之土上的極光之路,瞭解到了這些變故。
她還知道,伯洛戈一行人已經抵達了鍛造坑底,本源公爵派遣的小隊,正在那裡與他們展開大戰。
“他們已經抵達鍛造坑底了,你親自去抓捕他們,”西提對本源公爵吩咐道,“不能再容忍他們造成更大的破壞了,以及……”
以及之後的話西提沒有說出來,但她和本源公爵都心知肚明,鍛造坑底的深處有些什麼。雖然已經撕破了臉面,但西提還不想把這些暴露出來。
“宣佈隱秘之土進入緊急事態,展開虛域防護,警惕四十六號哨站的動向。”她接着又對靈神公爵說道。
抓捕伯洛戈、處理掉霍爾特一行人後,西提需要的,就是等待對耐薩尼爾圍獵的結束,待耐薩尼爾一死,隱秘之土和秩序局的關係,就跟全面宣戰沒有區別了,這時四十六號哨站就會變成戰爭的前線基地,她必須想辦法撐過戰爭的初期。
只要承受住秩序局短暫的怒火,忤逆王庭以及其他勢力帶來的壓力,勢必會令秩序局疲憊不已,而後他們會像狼羣一樣,一點點地啃食、拆解掉秩序局這頭龐然大物。
永夜的帝國將再次崛起,凝華者至上的時代也將就此到來,那時起,她們不必再藏在這偏遠的深山裡,而是像真正的天神般,凌駕在所有凡人之上。
本源公爵沒有拒絕的權力,這本就是他的失責,加上伯洛戈就像一個地鼠一樣,把隱秘之土鑽的千瘡百孔,他當即轉身離去。
霍爾特看着本源公爵離去的方向,若有所思。
“我很好奇,你們到底想要做什麼?”
霍爾特顯得十分平靜、從容,彷彿他根本不是一位俘虜、囚犯,而是一個準備向西提問責的使者。
“爲了更美好的世界。”
西提自然而然地回答道,她似乎很有耐性與興趣,向霍爾特解釋她理想的世界。
“更美好的世界?”霍爾特疑惑了片刻,“那是什麼樣的?”
“一個充滿奇蹟的新世界,”西提暢想着,“超越時代的以太技術會令凝華者們不再侷限於重力的束縛,我們將抵達星空之上,同樣,永生的領域也會不斷拓展,在這片樂土裡,我們所有凝華者都將享受無盡的生命。”
霍爾特說,“我注意到你言辭裡的一些側重……你是指凝華者。”
“自然,難道你要爲凡人便捷些什麼嗎?”
西提優雅地朝霍爾特走來,她低聲抱怨着,“我一直不理解秩序局的一點,就是你們爲什麼那麼在意凡人的存活。你應該瞭解生物的進化吧?”
“很基礎的知識。”霍爾特點點頭。
“在我看來,凝華者就是人類進化的下一代,而普通的凡人們,就該順從規律,被演化淘汰掉。”
“也就是說,你們的凝華者至上理念,更像是一種對強權的青睞嗎?誰強大,誰就是正確的,與正義、合法性、倫理道德都無關。”
西提沒有迴應霍爾特的話,而是
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感受着層層禁錮下,霍爾特身上傳來的以太波動。
“守壘者嗎?剛好夠用了。”她說。
“用什麼?”
“你的問題真的很多啊。”西提皺起眉頭。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我多半沒法活着離開這了,”霍爾特說,“人難免會想知道,自己命運的走向,好以此做出準備。”
“命運的走向?”
西提輕笑了兩聲,沒有解釋的意思。
以太的輝光從西提的身上映亮,繁瑣複雜的鍊金矩陣隨之蔓延,不用去感受以太的強度,光是打量西提那一身炫目的紋路,就可以知曉她的階位。
榮光者。
只可惜是一位老掉牙的榮光者。
“議長。”
西提仰頭道。
伴隨着以太的喚起與聲音的問詢,水晶蜂巢中的身影們蠕動的更加劇烈了,黏膩怪誕的聲音響起,像是有人在大力揉捏着泥土,帶着粘連潮溼的感覺。
水晶的蜂巢呈十字裂開,霍爾特於那幽藍的光芒中,見到了一顆顆宛如心臟般堆疊跳動的果實,以及一張嵌在果實之中的面孔。
面孔周圍的果肉彷彿是活着的組織,不斷蠕動、扭曲,像是在痛苦地掙扎,根鬚如同青色的靜脈,深深地扎進了面孔之中,而面孔本身卻是毫無表情,彷彿一切的喜怒哀樂都已經被歲月剝奪,只剩下一種超脫生死的淡然。
他一點點地伸展開了蜷縮起來的身子,那是一個極爲乾癟的身體,數不清的果實像是畫圈一般,緊緊地掛在了他的脖頸周圍,長滿了他的胸膛脊背。
議長一點點地降了下來,嶙峋的身子站在霍爾特眼前,看起來是如此地弱不禁風,似乎霍爾特一記頭槌,就能撞爆他的腦袋。
“議長……”
還不等西提說些什麼,議長擡手製止了她,緊接着問道,“法比恩呢?”
“他還有奧薩娜被暫時驅離了,”猶豫了一下後,西提解釋道,“這等關鍵的事態,我們只能暫時將這些真理派排除在外,況且……”
西提停頓了一下,鼓起勇氣說道,“我不覺得有人能躲過極光之路的窺探,避開我們的追捕,伯洛戈與帕爾默能潛逃,一定有真理派的幫助。”
“嗯……那讓我們開始吧。”
議長的語速十分緩慢,就連動作也是如此。
霍爾特確信眼前這位存在,已經度過了極爲漫長的歲月,他還確定,此人並非是債務人,也不知道,他究竟用了何等手段,延續着自己的生命。
忽然,霍爾特留意到議長身上的那些果實,起初霍爾特沒有把它們與自己想象到的那個東西聯繫在一起,畢竟那種東西未免太過珍貴了,但隨着議長的靠近,霍爾特肯定,那些果實就是自己猜測的東西。
空想種。
這個混蛋把自己變成了一顆空想樹,身上長滿了空想的果實,那麼憑藉着這些珍惜的存在,他活個幾千年似乎並非妄想。
議長擡起手,手臂縈繞着一層絢爛的極光,他試圖觸摸霍爾特的額頭,霍爾特也不避讓,直直地站在原地。
突然,議長的動作停了下來,也是這一刻,霍爾特發覺他那僵死冰冷的臉龐上,頭一次出現了表情的變化。
疑惑、不安以及……驚恐。
“耐薩尼爾贏了。”
議長那平靜的聲音下,泛起了驚濤駭浪。
霍爾特困惑着,他完全聽不懂議長在說些什麼,西提與靈神公爵則完全呆滯住了,在她們看來,那是一個絕對的死局,耐薩尼爾從自大地踏入此地起,死亡就已經註定了,他怎麼可能贏呢?
怎麼可能突破雙方的圍獵,乃至有夜王的協助下,殺出重圍呢?
西提想不明白,緊接着更令她感到錯愕的話從議長的口中響起。
“吉魯死了,所有人都死了,那裡已經變成了煉獄,只剩下耐薩尼爾一個人在那,”議長保持着冰冷的口吻,對靈神公爵說道,“耐薩尼爾不可能一滴血不流地突破重圍,他受傷了,這是殺死他的最後時機。”
議長像是太久沒說話了,他的聲音乾澀僵硬,邏輯也像機器般,冷冰冰的。
“殺……殺了他嗎?”靈神公爵嚥了咽口水,“可如果……他沒受傷呢?”
“那就拖住他,讓我再摘取一顆果實,然後……然後由我來親自面對他,”議長緊盯着靈神公爵的雙眼,“這是命令,不是請求。”
靈神公爵沉默了一陣,剋制住心底的恐懼,艱難地轉過身,離開了巢心。他知道,如果違逆議長的命令,那麼自己就會成爲下一顆被採摘的果實,畢竟這裡是諸秘之團,高階凝華者也不過是另一種形式的資源而已。
“聽起來你們的陰謀好像破滅了。”
霍爾特再怎麼遲鈍,也從這隻言片語裡,瞭解到發生了些什麼,他露出猖狂的笑意,完全不在乎自己處境的危險。
“果實?聽起來,你是要把我製成空想種嗎?”霍爾特繼續問道,“我不是幻造學派,你做不到的。”
“沒什麼做不到的,只要有足夠的力量,以及打破桎梏的幻想就好。”議長再次擡起了手,緩緩指向霍爾特的額頭。
“哦?”
霍爾特神色無懼,像個好奇的孩子般,再次問道,“你是議長,也就是說,你是諸秘之團的神經中樞了?”
議長沒有理會霍爾特,他和西提一樣,對於這個多話的傢伙煩躁的不行,只想讓他儘快閉上嘴巴。
調動以太,釋放秘能,意識連接蜂巢,開始轉化儀式……這一流程議長已經很熟練了,但突然,他前伸的手臂停滯住了,像是有某面無形的牆壁攔住了自己的去路,隔開了他與霍爾特。
“所以……只要殺了你,就可以徹底癱瘓諸秘之團了吧?”
霍爾特說着,眼底映射起微光,一連串碎裂聲從他的周身傳來,那些禁錮住他的鐐銬一個接一個地崩塌,變成一片片的金屬碎片,叮叮噹噹地墜落一地。
或許是今天發生的意外太多了,西提對於這樣的情況反而平靜接受了,然後她一邊大吼着,一邊釋放起自身的秘能,瘋狂的幻造物憑空驟現,議長的身上也爆發出了強烈的以太反應,只是他們的力量在霍爾特這顆冉冉升起的新星前,都顯得有些平庸無趣了。
霍爾特從容地摘下脖頸上的項圈桎梏,獨屬於榮光者的偉力自鍊金矩陣內迸發咆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