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十四 禮物與需要(下)

黑玫瑰堡前的草坪上,趙亮正呆呆望着天空,看着那不斷灑落的陽光。

黑玫瑰堡中的所有人,也緩緩走了出來。他們亦如趙亮一般,擡頭看着那不斷灑落的陽光。

也不知道是誰,大聲喊了一句:“預言…預言實現了!”

這句話就像導火索一樣,瞬間點燃了人們的內心,也不知是從誰開始的,那喜極而泣的淚水,就像決堤了一般,如何也止不住。

儘管淚水模糊了人們的雙眼,卻遮擋不住那充滿希冀的光彩。可是,裂縫只維持了十多分鐘,隨後世界就再度陷入了黑暗。

陽光消失後,趙亮才如夢初醒,然後轉頭看向身邊的人羣。

即便陽光已經消失了,但是人們眼中的希冀,卻不曾變得黯淡,反而因爲陽光的出現,而變得更加堅定了。

不知爲何,趙亮的心突然被觸動了一下,因爲人們看向自己的眼神,亦如看向陽光一般。

這時,一個矯健的身影,跑到了趙亮的面前。

“你看到了麼?”

看着一臉興奮的譚熙,趙亮只是沉默地點點頭。

趙亮平淡地反應,反而讓譚熙一怔:“你怎麼這副表情?天空裂痕所代表的意義,他們不清楚,你難道還不清楚麼?”

“這是位面晶壁出現了裂痕,這代表我們有希望,離開黑暗大陸了!”

趙亮依舊沒有太大的反應,只是淡淡回答道:“我知道。”

“那還傻站着幹什麼,快去告訴主人啊。”

譚熙不想跟趙亮廢話,所以伸手拽住趙亮的手臂,然後就要向黑玫瑰堡跑去,卻不料自己反而被趙亮拽住了手臂。

譚熙不解地看向趙亮,卻見趙亮衝遠處努努嘴:“你看,老莫已經過來了。”

隨後譚熙就看到,莫然正在遠處,朝着自己和趙亮走來。

當莫然走到兩人身前後,譚熙便迫不及待地開口,道:“主人,剛纔天空出現的裂痕,你看到了麼?”

可讓譚熙始料不及的是,莫然的反應也很平淡,只是沉默地點點頭。

莫然和趙亮平淡地反應,也令譚熙冷靜了下來,隨後就發現少了一個人。

“凱瑟琳大人呢?”

莫然突然露出一個十分僵硬的笑容,然後淡淡地說:“她走了,去了一個…她應該去的地方。”

儘管莫然說得很平淡,但是趙亮和譚熙,還是聽出了濃濃的失落與不甘,因此兩人沒有繼續詢問下去。

不過,莫然卻不在意,仍是淡淡地說:“所以…我們也該走了。”

隨後,莫然就伸出了左手。

在莫然的手心處,是如同星雲般的烙印,此時它已經綻放出了明亮的光彩,並且還在緩緩旋轉,這說明烙印已經連接上了夢魘空間。

趙亮同樣伸出了左手,只不過他手心處的烙印,依舊是黯淡無光。

隨後,趙亮就擡起了頭,目光灼灼地看向莫然,並一字一句地說道:“我不走!”

莫然一怔,隨即問:“怎麼了?”

趙亮將自己的烙印,遞到莫然的眼前,說:“老莫,我想…夢魘空間在乎的人,只是你吧!因此要帶走的人,也只是你吧!”

“而我,只是一個可有可無的小角色,一個絕不會被夢魘空間在乎的小角色,所以想要帶我離開黑暗大陸,你肯定要付出很多代價吧?”

莫然隨手拍了拍趙亮的肩膀,說:“想什麼呢,亮子?你可是我的朋友啊!一點小小的能量結晶,我還拿得出來。”

卻不想,趙亮一把打掉了莫然的手臂,神情激動地吼道:“老莫,我想說的不是這些!我知道你不在意能量結晶,可我在意啊!”

“無論你花費多少代價,我都是一個可有可無的人。就算能夠離開黑暗大陸,可那又如何?我依舊是一個多餘的人,一個累贅,依舊幫不到你。”

“我只能眼睜睜地看着你,揹負起所有的責任與苦難。與其如此,我爲什麼還要浪費能量結晶,我想這些能量結晶,會比我有用得多。”

莫然不知道,趙亮爲何會變成如此模樣,所以本能地就要去安慰,卻發現趙亮的雙眼,已是一片赤紅。

“老莫,你知道我的家庭情況吧?”

趙亮的家庭情況,是一個公開的秘密,同樣也是趙亮揮之不去的傷痛。所以這是一個禁忌,如無必要,莫然、項佐等人根本不會主動提及。

因此,當趙亮提起家庭情況,那些安慰的話,莫然如何也說不出口,所以只是默默地看着趙亮,並傾聽着他的訴說。

趙亮平復了一下心情,然後才繼續說道:“我從小就是一個多餘的人,一個可有可無人,因爲根本沒有人需要我,就連我的親生父母…也是如此!”

“不過,我很高興能有你們這些朋友,儘管你們不需要我,但是也不會拋棄我。”

“我本以爲自己這輩子,都要做一個可有可無的人,做一個多餘的人,做一個累贅,卻不想來到了這裡。”

說到這裡,趙亮緩了口氣,並轉頭看向四周:“老莫,你知道麼?這些人看向我的眼神,就像之前看到陽光一樣,所以…我知道這些人需要我”

“老莫!這是我第一次嘗試到,被別人需要的滋味,這種感覺…很好!所以我準備留下來。”

“與其留在你身邊,我還不如留下來,幫助這些需要我的人。那些節省下來的能量結晶,你也可以拿去做一些有意義的事。”

“老莫,你不用勸我了,因爲我不想再做,一個可有可無的累贅了!當看到他們眼中的希冀後,我就自然而然地產生了一個願望。”

“我希望…自己可以變成一道光,然後照亮這個黑暗的世界。”

看到趙亮眼中的光彩後,莫然就停止了規勸,繼而給了趙亮一個擁抱。

莫然知道,這是趙亮的選擇,亦如凱瑟琳、步梵、貝蒂的選擇。

或許在外人看來,他們的選擇十分幼稚可笑,但是對他們自己而言,卻是生命的全部,也是他們活下去的意義。

鬆開趙亮後,莫然便輕聲說道:“放心,等我有足夠力量後,我就會回到黑暗大陸,並幫你打破這裡的黑暗。”

趙亮沒有回答,只是露出了森白的牙齒。

隨後,莫然就激活了烙印,連通了與夢魘空間的聯繫。

兩道光柱當即刺破了天空,分別落在莫然與譚熙身上,託着兩人緩緩升空。

看到這一幕的人,都緩緩跪了下去,只有趙亮站在光柱前,目送着兩人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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