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春闈科舉中,山州城不但出了一名狀元郎,還出了一名探花郎,這可是史無前例的光榮啊。所有人都開始誇獎起山州城的風水來,能養出這麼多才子。被喜悅感染,於是家家戶戶皆在門前掛起了過年纔會掛起的紅燈籠,整個山州城沉浸在一片喜悅的海洋中。
這一日大清早,薄霧還未散去,人潮就已涌動,早早將若大的城門圍的是水泄不通,就連山州城主也攜帶一衆官員站到了人羣前方,翹以盼。
莫府與我們全家皆穿正裝被請到了最前面,與城主大人同列,我如同別人一樣,都是懷揣着即緊張又喜悅的心情,等着看大哥打馬歸來時的濯濯風采。
剛過辰時不久,太陽初射大地之時,就聽遠處傳來陣陣鑼鼓聲,然後就是浩浩蕩蕩的儀仗隊伍行入人們的視野。
我只一眼就看到身系大紅花朵,身穿大紅狀元袍服的大哥,騎着一匹高大的白馬,走在儀仗隊伍的最前面。陽光下的少年不在是以前害羞呢喃的大男孩,而是如今這好一個春風得意、少年得志的狀元郎,精神奕奕加上英俊帥氣的面龐,讓人好不羨慕。身邊的老爹與孃親也是滿臉驕傲的看着大哥,坦然接受所有人投來的豔羨目光。旁邊莫離五十多歲的老母卻在看到兒子那一刻,泣不成聲,在家人的攙扶下,一步一步向前走着。
隨着兩撥人羣的越接近,大哥與莫離見了家人後,也是激動難 忍,袍擺一甩。極度瀟灑的跳躍下馬,疾步朝我們行來。
行到眼前時方纔見到城主大人也在,就立時拜將下去,卻被城主大人一把攙住道:“兩位高才,不必如此,此次你們能爲我山州城帶來如此榮耀。本城主代家鄉父老們在此謝過了。你們還是先見過家中雙親吧,人生最是養恩重啊。”
大哥與莫離聽完後抿嘴笑笑,繼續行禮拜過之後,才轉身來到我家老爹面前。兩人一個口稱“父親大人”,一個口稱“恩師大人”都是納頭就拜,老爹一時激動,眉毛挑個不停,竭力不讓自己眼中滾動的淚水滑落下來,半天后才顫聲道:“好好……正所謂十年寒窗無人問。一舉成名天下知。如今你們也都算是真正有出息了,好。當真是好啊!”最後一個好字叫地格外響亮透徹,旁邊圍觀人羣也吼出了震天響的 “好”字。
拜完老爹後,莫離才辭別老爹,向他自己老母方向走去。在向自己母親鄭重磕了三個頭後,老人放開攙扶自己的家人後。一把將兒子摟進懷裡,先是極度壓抑的微微低泣到最後終於放聲大哭起來,在場諸人也因爲這對母子的喜極而泣感動。場面一時沉默起來。直到不知何人高聲喊道:“莫老夫人,今個可是您公子的大好日子啊,應該高興纔是,咱們山州百姓在這裡給您老道喜了……”,一時人羣都跟着喊道:“給狀元朗、探花朗大人道喜了……”,看莫老夫人笑中有淚地模樣,場面隨即歡快起來。
大哥本來被一家人和衆多官員圍着說個不停,待人羣激動起來後,才攜那莫離向衆多父來鄉親們拱手鞠躬謝禮。
人羣被兩位才子一敬,立時爆出大聲的喝彩聲,聲如夏雷滾滾而起。
喝彩聲逐漸平息下來後,大家才見到一位身穿明黃馬甲的大人,含笑站立在原處一直看着大家。那人見衆人慢慢恢復情緒後,才穩步上前,從一個金盤裡拿出一道昭文。
那不是聖旨嗎?一切賞賜不是在京中就已該賞賜好了嗎?怎麼還會在這裡出現聖旨。轉身看看周邊人們疑惑的表情,看來可不是我一個人想到這些。
又聽那人一聲高喊:“哪位是常江流常大人啊?聖旨到了,快接聖旨吧……在場諸人跪!”
隨着聲音落下後,隨即在場所有人都是呼啦啦地跪倒,我家老爹也大步走上前去甩袍跪下,欽差大人環視一圈保持沉默的衆人,滿意點點頭後,才眯着笑眼看看我家老爹,彎腰小聲說道:“常大人無須擔憂,是好事啊!呵呵……”沒等老爹反應過來,就直起身正了一下自己的臉色,高聲念道
天承運,皇帝昭曰,崇正二十年頭名狀元,翰林學士 系名門望族,才華高矚,忠心爲君,孝心可嘉……育子有功……創一門雙狀元之舉……今特命其官復原職以爲國孝力,與新科狀元共完我大齊大小翰林之美談,不可推延,擇日進京。欽此!”
聽欽差唸完之後,老爹高呼:“叩謝吾皇陛下隆恩!吾皇陛下萬 歲、萬歲、萬萬歲……”之後,雙手接下聖旨。我先是滿心爲老爹與哥哥歡喜,畢竟如此榮耀不是很多人可以得到的,只是我又有點好奇爲什麼老爹辭官這麼多年,還會如此容易被起復,難道真的只是簡單的,爲完大齊一個父子分爲大小翰林之美談嗎?
偷偷觀察老爹幾眼,卻驚見我家老爹已是滿頭冷汗,連手捧聖旨地雙手都略有顫抖,不祥的預感一下襲上心頭。
還沒等老爹起身,又有兩位身穿黃馬甲類似御林軍模樣地兩人,擡上一快被大紅絲綢覆蓋的匾狀物。那欽差大人上前笑着對老爹恭喜道:“本官先在這裡恭喜常大人了,陛下親筆御書了一副匾額賜給大人,這可是咱們這些做臣子的莫大榮幸啊,還請大人您親自接收吧。”
隨即引領老爹走上匾前,春天的風兒微微吹動着老爹身上那飄逸的白袍,我家老爹一時竟仿如嫡仙般,只見我家老爹換上一副淡然模樣抿嘴一笑,大步走上前一把高高掀起那紅綢,紅綢剎那間如楊柳般被風吹揚起來,衆人皆是驚呼出口。
原來那華麗地巨大匾額之上龍飛鳳舞的書寫着“一門雙狀元,名門天下知”,下還直書當今陛下的親筆留名。
一時全場驚呆,有唏噓、有感嘆、更多地是羨慕。山州城主最快上前恭喜起來,一時間全場又是炸開了鍋,聲聲恭喜之語掩蓋了我所有的不安。
稍後所有人都跟隨着高擡匾額之人走向常府,邊上路人皆是高呼萬歲,頑童們則跟着儀仗隊伍後面一路蹦蹦跳跳,還高唱着“一門雙狀元名門天下知”。
回府之後又是一番祭祀、跪拜之後,山州城主纔將欽差大人、我家老爹、大哥與二哥、還有莫離請去了城主府。
坐在人羣散去的大廳之上,孃親歡喜的吩咐管家寬伯一些打賞事 宜,又吩咐廚房趕快準備大宴席,晚上也可宴請來賀喜的人。
我忐忑的心情越忐忑起來,或許是九感作樂,總覺的這份榮耀來的太大、太快,尤其想到我家老爹滿頭的冷汗,更是緊張起來。不忍心打擊孃親的歡喜,只好一個人默默回到房中,拿起繡花針繡了一會子花後,卻有好幾下都紮在了手上,只好放下繡花針,含着微疼的手指呆坐起來。
晚上前院擺起了大酒席,我也不知道來了多少人,總之吵鬧叫好之聲竟然都已經傳到後院來,酒席一直到很晚很晚才散去。
紛紛擾擾的一切過去之後,二日府中小廝們都早早起身開始打掃院子,收拾前一天晚上留下的殘局。
我在一夜翻覆之後,信步渡到書房想找本書看看,壓下自己煩躁的情緒。走到書房門前時,就聽大哥正在於老爹說着什麼,半天后才聽到老爹一聲長長的嘆息,穿越門窗而出。
我心中一揪,走上前推門而入,見老爹端坐正位之上,大哥則規規矩矩的站在一邊。
見大哥一副剛被訓斥完的模樣,老爹也是極其嚴肅的模樣,只好上前抱着老爹胳膊輕聲道:“爹爹,生何事了?大哥現如今可是堂堂狀元郎呢,若被外人看到現在這副模樣,可不好哦!”
老爹聽我說完,也未開懷起來,只是咳嗽一聲對大哥道:“回房準備去吧,一會還得去族中祭拜,之後就到書院中去拜見你往日裡的先生們吧。”
大哥應聲行禮退下,怕我擔心,就在轉身前偷偷對我眨了下眼睛,以示自己無事。
四卷?再進京城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