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中旬,春意盎然。
此時正是春假期間,經過十年的打磨與成長,擁有一頭像極了專門去理髮店燙染過的白色短髮,臉上的威嚴之色越來越多的雁夜踩上了這片公園中灑滿春日的和煦陽光的草坪。
目光所及之處,這裡滿是那些笑嘻嘻地看着自己孩子們的雙親們,還有那不遠處的那帶有噴泉的公園廣場,也是市民們樂意帶着家人一起休憩的好去處。
雁夜駐足尋找,直到看到那個拿着一本書在樹蔭下乘涼的溫婉身影時臉上的威嚴才被替代成溫和的淺笑。
“葵小…”
雁夜擡手剛想向從前一樣打個招呼便被另一個似是早就在等待或者埋伏自己的甩着兩根雙馬尾的紅色倩影衝到身前並纏住了手臂。
“雁夜叔叔~”
看着面前這個開學之後就要升高三的雙馬尾少女,雁夜也是無奈一笑,對方這麼撒嬌是因爲什麼也是心知肚明。
“藏在了老地方,注意別讓你媽知道了。”
聞聲,凜的雙眼放光,差點兒就想抱着這位憑億近人和藹可親的叔叔親上那麼兩口了。
老地方指的是兩個人的小秘密——埋支票的某棵樹底下。
凜也是對這位叔叔異常滿意。
這位叔叔家大業大財大氣粗,每次自己需要寶石的時候撒撒嬌準好使!每次偷偷塞給自己的那支票那都是千萬級別的!
自己曾經偷偷問過這位經常上電視的全球聞名的企業家叔叔究竟有多少錢,結果對方說可能計算不過來。
也因爲這個,凜有時候也會覺得自己的妹妹運氣好像比自己好,永遠不用擔心錢不夠花什麼的。
“凜,已經不是小孩子了,不能再向以前那麼淘氣了。”
聽到自家母親的責怪,凜也是適時地鬆開了雁夜,彎起眼睛乖巧地應了一聲。
“嗨,媽媽。”
……
草坪上,正在尋思該找個什麼藉口離開這地兒去把叔叔給自己的零用錢挖出來的凜突然想到了什麼。
“雁夜叔叔,櫻呢?”
“哦,說是聽說慎二今天要去聯誼,所以正在家裡熱身呢。”
“間桐慎二麼…”凜帶起幾分的無奈並搖了搖頭,“希望腿不會被櫻打折。”
“放心吧,我已經交代過櫻了,儘量不要動手,要動手的話一發打暈帶回來就可以了。”
聽着這越來越離譜的對話,一旁的葵臉色是越來越無奈,不過想到話題裡的主人公——櫻與那位似乎是櫻所傾心的自己曾見過的本該是櫻的哥哥的男孩兒,又是淺淺一笑。
孩子們的事情,自己好像已經不用多管了。
想着想着,葵想到了十年前的那場戰爭結束的時候,在看到自己的丈夫屍體的時候,那種崩潰那種天塌了感覺。
遠阪家的重任,一下子完全壓在了自己的身上,沉重的魔術家族的重擔,一下子將自己完全壓垮。
協會說的負責,只是最低程度的負責,自己都不知道是在怎樣的狀態下參加自己丈夫的葬禮的。
而且,聽協會的人說,殺死自己丈夫的竟然是他的弟子,而他的弟子又在聖盃戰爭中被別人所殺。
悲憤,淒涼,生無可戀,失去了希望。
那就是自己當時的感受。
但是,就在那時候,有一個人出現在了葬禮上,還帶着自己心心念唸的另一個女兒。
將那個分離了一年的對自己有些陌生的女兒丟給自己後,那個有些消瘦的單薄的身影開始幫忙打理自家丈夫的一些葬禮事宜。
雖說做事有些生疏,甚至有些程序也搞錯了,錯漏百出,但是那個身影卻依舊盡着最大的努力幫助自己打點一切。
甚至告訴自己說:不用擔心,我會幫助你的。
當然,還有他帶來的那個給自己留下了深刻印象的淚痣帥氣男人,彬彬有禮,談吐文雅,處事幹練,長相帥氣……
“雁…雁夜,那位蘭警官最近…”
看着別過臉,露出幾分少婦嬌羞欲言又止的葵,雁夜忍不住抽了抽嘴角,並在心裡痛罵平時世界的大侄子不講武德,一鋤頭下去——筍到頭了!
這個坑是在慎二回去半年左右自己才發現的,發現的時候已經是爲時已晚。
至於爲什麼沒有及時發現,是因爲當時自己還在整理大侄子留下的那些規劃並學習各種專業的金融知識,所以纔沒有及時注意到大侄子給自己留下的從者究竟有什麼問題。
等到自己意識到不對勁翻閱過資料查閱到迪盧木多的過往之後,已經是有那麼一點兒遲了。
不過…雁夜後來也想通了,自己的大侄子使用這種方式讓自己放下那一小塊兒被藏起來的私心,也只有放下私心,自己才能成長才能真正意義上守護想要守護的人的未來。
以至於到現在,雁夜已經真正意義的放下了,能夠守護好她們的未來不讓她們面臨骨肉分離的結局就好。
這本來也是自己的初心。
似是看出了什麼,凜嘆了一口氣,幽幽地道:“媽媽,你是不知道啊,雁夜叔叔現在可是被評價爲全亞洲最想嫁的男人第一名呢…”
雁夜擺了擺手笑罵道:“別瞎說,凜,那都是雜誌上胡亂評的。”
“不,我可是真心認同的呢!雁夜叔叔,你要是再不結婚,我都成年了呢!還是說你就是在等我成年?”
看着凜那一臉的不懷好意,雁夜啞然失笑,搖了搖頭,目光悠遠地看向天空:“別開叔叔玩笑了,我啊,反正目前還沒結婚的打算,再等幾年吧。”
凜很是適時地察覺到了什麼,問:“叔叔,莫非你已經把心裡的那個人(我媽)放下了嗎?”
“別胡思亂想,玩兒去吧。”
“我不同意!”凜突然激動了起來,站起身來握緊拳頭語氣激昂,“你怎麼可以放棄呢?!怎麼可以這麼懦弱呢?!男人啊,得持之以恆才行啊!”
潛臺詞——我不想失去一個有錢人後爹!
“凜,爲什麼那麼激動?怎麼了?還有女孩子不可以這樣大喊大叫,而且還是在外邊。”
剛剛正在腦海中回想那位蘭警官的葵被凜的聲音打斷了思緒,也是針對這位女兒有些嚴肅地教育了起來。
“叔叔,我自始至終都支持你哦!加油!還有那個槍兵的淚痣詛咒,我馬上就會幫媽媽擺脫的!”
在雁夜耳旁小聲地說了這麼一句後,凜起身提起裙子,彎起眼睛十分優雅的……告退了。
看着轉身跑開的凜,雁夜也是無奈一笑,這凜跟櫻的性格真是完全不同,也不知道隨了誰,反正絕對沒隨時臣。
“已經十年了啊…”
雁夜突然感慨了一句。
“是啊…已經十年了…”
葵撩撥了一下耳邊側發,也輕聲地感慨了一句。
兩人都在感慨時光流逝,不過感慨的東西卻並不相同。
話音剛落,雁夜突然察覺到了某個異樣的視線同樣也感覺到了熟悉的魔力,擡頭看去便看到了樹枝上停下的一隻蝙蝠使魔。
“葵小姐,我就先走了,回見。你也記得早點兒回去。”
留下這麼一句善意的提醒之後,雁夜告退。
看着雁夜的背影,葵的眼中閃過一絲落寞,低聲地訴說。
“已經放下了麼…”
事實上到了這個年紀,即便是覺得那個有顆淚痣的蘭警官確實十分帥氣能讓自己心跳加速。
但是打內心裡,十年裡的默默守護,這個依舊有些顯瘦的男人的影子也早已進入了自己的內心深處。
只不過…對方竟然遲遲不開口!
十年了都沒有任何越界的行爲以及話語,就只是默默地在遠處守護自己!
這情商也太低了吧?
難道說要讓自己一個女方開口?
自己手中的這本書上的封面上大大的「愛她就要大膽表白」的白底黑字是看不見還是怎麼着?
“哎~莫非還要讓小輩撮合嗎?”
無奈搖頭後,葵收起手中的緩緩起身。
……
間桐宅的密室,是由以前的地下室改造而來的。
小小的密室,裡邊做了三個人以及一位從者,分別是——衛宮切嗣、愛麗絲菲爾以及間桐雁夜、迪盧木多。
其實這件事很有趣,十年前,衛宮切嗣在付出自己的所有存款後從某個人偶師那裡購得了一個空白人偶從而得以讓自己的妻子復活。
再之後,切嗣帶着修養好的舞彌與妻子去往了德國,不過由於自己在聖盃戰爭之中失敗,阿哈德拒絕打開結界拒絕歸還伊莉雅。
頭兩次強闖失敗的切嗣深知勝算不大,同時也得到了慎二已死(回去)而Lancer留在了間桐雁夜的身邊,所以思來想去決定賭一把。
回到冬木的切嗣找到了雁夜,希冀着能讓Lancer幫自己一把,雁夜明白骨肉分離的痛苦,所以想也不想便答應充當說客。
而Lancer在得知以後,雖然自己並不待見切嗣,但是想到自己主君(慎二)在知道這種事情後大概是會拼盡全力幫忙被拆散的母女的,所以經過思考之後,Lancer也是同意了。
再之後,帶着Lancer,切嗣輕易地qian…接回了伊莉雅,而與間桐雁夜的友誼也從那時候開始。
自此,切嗣一家在冬木定居,甚至買房子的錢也是雁夜借給切嗣的。
(原來世界線中,切嗣買下房子是在四戰過後,四戰期間只能算是租用。)
“到底怎麼回事?”
雁夜直接切入正題。
切嗣也不廢話,直接在桌子上鋪設開地圖:“最近,冬木的靈脈有些不對勁,本該停止汲取魔力的聖盃基式,開始以異樣的速度汲取魔力。六十年一次的聖盃戰爭,可能只需要幾年的時間就會再次開始!而且照這種汲取速度,會傷到靈脈本身,冬木這個城市可能…”
“爲什麼會發生這種事情?”雁夜問。
“不知道,但是我們需要Lancer的幫助,如果可以的話,我們需要Lancer的協助,他的破魔的紅薔薇,或許可以阻斷這種異樣的事態。”
“我會幫忙的,但是隻是因爲我迪盧木多曾在墓前答應過主君守護這個我們曾一起守護過的城市的和平,絕對不是因爲你這樣的魔術師之流!”
看着目光堅毅,落地有聲的Lancer,切嗣很想把自己當時的遭遇說出來,很想把對方所認定的主君是個什麼樣惡趣味的人給爆出來,不過想了想還是算了,自己即便是說了對方也不信。
更別說…萬一那個老六那貨再跳出來怎麼辦?而且,平行世界的女兒可跟他走的很近!萬一他報復在自己女兒身上,自己可趕不過去啊!
事後,在經過幾天縝密的調查後,關於這件事的權宜之計的處理方案出爐,由Lancer在聖盃基式的中央留下破魔的紅薔薇暫時截斷聖盃基式從地脈之中汲取魔力的功能。
這只是權宜之計,至於徹底解決這件事情的方法切嗣還在尋找。
至於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可能是因爲基式之中的覺得自己被慎二矇騙了的羽斯緹薩在十年的時間裡被安哥拉曼紐污染所以想要復仇也說不定。
可能!有可能而已!
當然,慎二並不覺得自己矇騙了羽斯緹薩,自己說會完成大聖盃就真的完成了大聖盃,自己又沒說過會完成第三魔法什麼的。
自己沒錯!嗯!
……
在雁夜他們忙着處理這種事情的時候,學生的開學季也到了。
櫻花飛舞的穗羣原高中門前,十七歲的間桐慎二一把攔住了自己的死黨——名爲天田士郎的少年的肩膀,擠弄着眼睛壓低聲音道:“天田,今晚跟一年級的女生一起聯誼,去不去?我剛剛從叔叔那裡得到了一大筆零花錢!”
紅髮的少年無奈搖頭,隨之又看向了某個面無表情向着藍髮少年一步步走來的還沒有被藍髮少年注意到的黑髮少女。
“慎二,我覺得你的聯誼進行不下去。”
“說什麼呢?我可是已經邀請了好幾個我發現的非常可愛的新…”
話還沒說完,間桐慎二突然感覺背後一涼,當即便改口:“哈哈哈哈!天田,不是約好今天去你家一起學習嗎?我可是很期待呢!”
“哥哥…”
聽到身後這樣的聲音之後,間桐慎二假裝淡定地回過頭來,看着面前已經頗具規模的黑髮少女,笑呵呵地道:“是櫻啊,早上好。”
“哥哥…”
看着少女那漠然的表情,間桐慎二臉上的笑容有些難看起來,不過卻依舊強裝鎮定地問:“怎麼了?”
這一次,不等女孩兒發話,間桐慎二便低下頭很小聲地認錯:“總之,櫻,求你了。在外邊兒給我點兒面子。”
“哥哥…”
“……要打要跪我們都回到家裡再說怎麼樣?”
“哥哥…”櫻的眼神愈加的冰冷起來。
“我錯了!!再也不敢了!!”最終,間桐慎二還是向着少女土下座跪下了。
看着面前跪下的少年,少女心中悠悠地嘆了一口氣,緊接着便越過少年向着校內進發。
不緊不慢地從口袋裡摸出一本看起來已經有些年份的學生手冊的櫻,看着上邊那個跟少年同名同姓的笑得異常溫暖的少年,也是發出了異常無奈的一聲。
“爲什麼除了臉哪兒哪兒都不像呢?”
最終,名爲間桐櫻的少女還是將自己的小秘密異常寶貝的收回了口袋之中,同時也在心裡下定了決心。
既然不像的話,那就繼續調…改造!
“喂,天田,櫻走了沒有?”
依舊跪在地上的間桐慎二問。
“已經走遠了。”
聞聲,間桐慎二這才站起身來,並拍了拍胸脯。
看着櫻離去的背影,天田士郎突然想到了什麼,道:“話說慎二,我聽說你跟櫻從小就定下婚約,這也是櫻在很小的時候就被送到你家改成你家的姓氏的原因,這麼說來,你以後會跟櫻結婚咯。”
“說什麼傻話呢?!我怎麼會可能跟櫻她…”間桐慎二瞬間便急眼了,不過緊接着便意識到自己的聲音有點兒大,趕忙壓低聲音道:“不瞞你說,天田,我正在攢錢,等待高三畢業升到大學就逃向海外。”
“海外?全球都是你家的企業,我感覺你就是逃到天涯海角也會被櫻找到的。話說那麼漂亮的未婚妻,換別人早偷着樂了。”
“偷着樂?你壓根就不知道她…”最終,慎二還是將櫻很恐怖分分鐘能打到自己生活不能自理的話給嚥下了,隨後話鋒一轉:“總之我要逃!絕對不會留在這裡!也絕對不會跟櫻結婚!即便沒有錢也要逃出生天!即便是死也不會跟她結婚!”
“嗯…”天田士郎略微思考了一下,緊接着拍了一下自己摯友的肩膀便進入了校門,“總之加油吧。”
“喂喂,根本看不起來你有再幫我加油打氣啊!”
“不是已經幫你打氣了嗎?”
“看起來更像是不抱希望的隨意應付啊!”
“本來就是啊。”
“天田…!”
在兩個男生的吵吵鬧鬧之中,櫻花飛舞的新學期開始了。
同一時刻,有很多也在擡頭注視着這個城市不斷飛落的櫻花花瓣。
在家中本來正在埋頭處理公司文件的雁夜、一個人坐在自家陽臺看書的葵、和式住宅內的一家三…四口(切嗣一家)以及墓園之中給自家的主君掃墓的迪盧木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