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確,水榭的這個想法實在是太駭人了,就連萬榮德當初也不敢想到,這三百萬兩白銀竟然有可能是軍餉!
“倘若不是軍餉,那麼着三百萬白銀還有何用處?”以水榭的智力,也是想不出別的理由來了。
“那麼,背後之人是誰?”萬珺瑤秀眉微蹙,手託香腮,思量道:“如果是皇上要犒勞軍士,何必通過萬通錢莊的渠道?如此遮遮掩掩,定然背後沒安什麼好心!但是除了皇上之外,又有誰能夠有如此的財力,調動那麼大數目的銀錢呢?”
萬榮德聽了女兒的話,搖了搖頭:“在前朝末年,羣雄並起,許多勢力都是趁機暗中囤積財富,我們萬通錢莊不也是在那時候才真正地發展起來的麼?既然我們可以,也定然有其餘勢力能做到這一點。大高立朝後,廣收天下銀錢,回爐重鑄,爲的就是清查民間財力。而這次那幾個神秘人所託運的三百萬兩白銀,就是前朝大楚的官銀!”
竟然都是前朝的官銀!竟然流失了三百萬兩?這實在太讓人不可思議了!
萬榮德此話一出,饒是水榭再淡定,此時也是滿臉驚色。
難道大高立朝時清帝沒有注意到這一點嗎?還是其中根本就有着別的隱秘?
水榭心中疑惑不已,以守護大千爲己任,在不知不覺間,他已經將自己置身於這越來越混沌的染缸中。
暗黑妖祖說過,麒麟現,亂世開,恐怕這不是一個傳說。不僅是中州,整個天下的水都是越來越渾越來越深了。
“水公子,你爲何不讓母親與許老都留在房間中,難道是懷疑他們不成?”萬珺瑤輕輕而堅定地說道:“我卻不懷疑他們。尤其是我的母親。”
水榭無奈地笑了笑,解釋道:“萬夫人自然不會有任何問題,只是我怕她聽到萬先生是被人暗中陷害時,心理會承受不住。因此不得已之下,纔將萬夫人支開。”
“至於那供奉醫者許老,我卻不敢肯定其沒有問題。第一,一個行醫多年、經驗豐富的大夫,會把萬先生的病症僅僅當做傷寒來醫治嗎?不僅許老,其他所謂的京城名醫難道就沒有任何問題嗎?他們被人收買了也說不定!”
萬珺瑤倒吸一口冷氣:“這些名醫可都是大伯找來爲父親看病的,難道大伯……”
“大哥不會這樣做的。”萬榮德目光中閃過堅定之色,道:“父母辛苦半生,嘔心瀝血創下這萬通錢莊後便溘然長逝,我們兄弟兩個從小互相扶持,守家創業,經歷了無數困苦纔有今天,大哥對我情重如山,我這一輩子都無以爲報。”
水榭淡淡一笑:“我並沒有說萬榮坤先生一定有問題,也許他也是被深深地矇在鼓裡,這一切,可能就是個大圈套、大陰謀,而各位,也包括我,可能都是博弈者的棋子。”
萬榮德父女都是點了點頭,對水榭的話深以爲然。
“水公子,你懷疑許老的第二個理由呢?”
水榭語氣平淡,目光中閃現一絲寒芒:“因爲,他姓許。”
水榭心中總有一種奇怪的感覺,自從他遇到了心機深沉的許華昭、許子龍之後,彷彿對姓許的人特別敏感,內心深處總是升起一股提防之意。他也說不上這種感覺是如何而來,但是,事先有了準備,總比被打個措手不及要強。
“姓許又怎樣?這天下姓許之人還不得有千千萬。”萬珺瑤顯然不明白水榭的意思。
而萬榮德飽經風霜,卻是老辣穩重,此時竟也微微頷首,表示同意水榭的看法。
“大小姐,現在我也只是懷疑許老而已,並沒有確鑿的證據。”水榭思量了一會,道:“萬先生,接下來,可能還是要委屈您一段時間了。我們先按兵不動,等着那背後之人現身!”
萬榮德臉色凝重:“此事非同小可,既然我的性命是由公子所救,那也就任憑公子吩咐了。”他臉轉向自己的女兒,吩咐道:“珺瑤,要全力配合水公子,否則,萬家必衰!”
萬珺瑤乖巧的點了點頭,她不明白,爲什麼父親對這樣一個陌生的年輕人如此信任,當然,她並沒有意識到,自己的心中對這個年輕人也有莫名的信賴之感。
難道,是因爲那一雙清澈的眼睛麼?
水榭的手指在萬榮德周身連點數下,一股股清涼氣息注入其經脈之中,而後,萬榮德的體溫竟然逐漸降低,一股股陰寒氣息從其身上透發出來,就如其之前大病不起時一樣,臉色鐵青,毫無血色,整個人已經失去了活力。
“水瀑心經爲水系功法之尊,模仿這種陰寒氣息真是小事一樁。”
萬榮德全身功力已經散盡,因此將水瀑內力注入其中倒是沒什麼危害。大陽龍寺的散功手法端的是奇妙無比,將人體的所有骨骼經脈穴竅全部琢磨地清清楚楚。今日要是沒有散功圖相助,恐怕水榭僅僅憑藉陽龍心經也無法醫好萬榮德的怪異病症。
“萬小姐,待會還請你裝出些痛苦的模樣,而且不要將這個消息告訴萬夫人。”水榭叮囑道。
“嗯,”萬珺瑤點點頭:“這個我自然懂的,水公子儘管放心好了。”
“如此便好。”水榭手掌一揮,那充斥在屋子中的清涼氣息瞬間消失不見。
萬珺瑤輕輕打開門,一臉的哀傷之色,道:“母親,許老,你們進來吧。”
萬榮德和水榭在屋中待了如此之久,萬夫人和許老早已焦急不堪,都是不顧形象,連忙跑了進來。
看到自己的夫君躺在牀上,依然呼吸微弱,面色鐵青,毫無血色,萬夫人看向水榭的眼光漸漸冷了下來。
“水公子,你不是說可以治好老爺的病嗎?還說是祖傳手法不可外傳,將我們都趕出房去,爲何老爺現在還是這般模樣?恐怕你暗中對老爺做了什麼手腳,我們也會不知道吧!”
“母親。”萬珺瑤面現爲難之色,道:“我可是親眼所見,水公子確實盡力了。那麼多京城名醫都無法醫好父親的病,您就莫怪水公子了。”
萬夫人眼中略有驚色閃過,她有些不明白,平時一貫乖巧懂事的女兒此時怎麼替外人說起話來。
看着水榭那難爲情的樣子,許老的嘴角泛起若有若無的笑意,道:“夫人就莫怪這水公子了,年輕人都是這般氣盛,二老爺的病,還是由老朽慢慢照看吧。”
“多謝許老。”水榭故意裝作難爲情地笑了笑,歉意地道:“夫人,大小姐,在下實在所學不精,無力醫治好萬先生的病。還請萬夫人寬恕則個,在下即刻告辭。”
萬夫人鼻孔中哼了一聲,此時的她可沒有心情理睬水榭這個年輕氣盛的傢伙。
水榭見此,略顯尷尬地一笑,拜了一拜,便走了出去。
“母親,女兒去送送水公子。”萬珺瑤未等母親答應,便急匆匆地跟了出去。
“珺瑤今天這是怎麼了?”萬夫人眼中疑惑之色越來越深,旁邊許老的臉色也顯得有些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