純陽宗，金虛峰頂。
懷真道人與金虛真人並肩而立，雲海縹緲無際，翻涌不息，他們兩人雖是一爲中年，一爲老年，但從氣質上幾乎看不出差別，同樣的蒼茫、悠遠、深邃、浩瀚。
此時的懷真道人依舊是七魄歸真的修爲，未曾接引地魂，還未證得神君之位，依舊是一位宗師，但從氣息上竟是不弱於已經是巔峰神君的金虛真人。
“懷真，你真的要走這條路嗎？這條自上古之後，就再也沒有人能走通的路。”金虛真人有些擔憂的說道。
“師尊無需擔心。”懷真道人目光沉靜，看着眼前的茫茫雲海，微笑道：“常路已經被人走遍，但那常路之上，自上古以降，覺醒命魂者唯有純陽祖師一人，我想試一試別的路，到底還能不能走。”
“那怕此生無望神君？”金虛真人的目光變得犀利，看向了懷真道人。
“神君……”懷真道人神色不變，灑然一笑，說道：“師尊應該知曉，神君之境，我又不是沒有達到過，三百年前那場自斬，也算是我給自己的一次重來之機。”
“三百年前……”金虛真人聞言輕嘆，顯然，對於三百年前的那場變故，他依然是記憶猶新，“既然你在三百年前就已經下了決定，爲師也不阻你，但若是有什麼疑惑或者困難，定要與爲師言明。”
“那是自然。”懷真道人點頭笑道，突然他的眉頭微微一皺，說道：“師尊，太虛門的人來找我尋仇了。”
金虛真人眼中神光流轉，大略推演了一下世事，頓時就明白了事情的經過。有些驚訝的說道：“秦道一居然被清遠殺了，秦道一居然會被殺……”
顯然他驚訝的不是周承的實力，而是“秦道一被殺”這件事情。換句話說，在金虛真人的認知裡。秦道一應該是不會死的。
懷真道人卻是並不意外，說道：“我這弟子有大機緣，非是凡人，許多事情對於他來說，都不再是絕對。”
金虛真人略作沉默，半晌後才點了點頭，說道：“這樣說也不無道理。”
說罷，他又叮囑道：“凌空神君的修爲已臻小成。非是初入神君之境者可比，此番又是爲報仇而來，定然不會留手，你且小心應對，莫要大意。”
“弟子明白。”懷真道人拱手說道，然後凝出“五重炫光劍”，飛天而起，眨眼間就離開了純陽宗。
金虛真人俯視雲海，嘆息道：“世事無常，一如雲海。”
……
萬丈高空之上。凌空神君踏空而立，肆虐的罡風遍佈虛空，但卻無法卡進他三尺之內。
“懷真。我們又見面了。”
懷真道人一臉的平和，還是一副好好人的模樣，微微笑道：“沒錯，大概有十五年了吧。”
“當年你那一劍，令我記憶猶新。”凌空神君的目光越發凌厲，身上的氣息也開始攀升，他的身後似乎正有無盡虛空醞釀、演化，隱約間凌駕於天地法道之上！
“抱歉，我忘記了。”懷真道人滿含歉意地說道。似乎真的再爲自己遺忘了“重要”的事情而感到羞愧。
“你！”凌空神君頓時被氣的面色鐵青，他深吸了一口氣。沉聲說道：“我的親傳弟子被你的弟子所殺，我不會去找小輩的麻煩。只要用你這個做師父的命來填了。”
懷真道人恍然道：“所以，老朋友，我們十五年未見，你就是來殺我的嗎？”
“懷真！”凌空神君終於是忍無可忍，厲聲喝道：“不要再提十五年前，我已經不是十五年前的我了！如今，我已是小成神君，而你依舊在原地踏步，只是可憐的歸真宗師而已！你竟敢主動來找我，真是自尋死路！”
“我想起來了！”懷真大人完全無視了凌空神君的話，自顧自地說道：“凌空，我想起來了，十五年前的那一劍，也是我主動去找你的，和今天這番情形是何其的相似。”
“好一個懷真，死到臨頭還呈口舌之利！”凌空神君目光森寒，掌中出現一柄灰濛濛的短劍，同時背後的虛空驟然展開，這一瞬間竟是產生了好似一個真實世界降臨的威勢！
法理、道韻、元氣全部都被這虛空壓迫，整片空間都發出了咔咔的擠壓聲，似乎整個大千世界都在承受這極度的壓迫！
錚！
一聲劍鳴在凌空神君掌中響起，灰濛濛的劍光帶着一個世界的力量向懷真道人斬了過去！
這是一個真實世界的撞擊，是包含了時空生滅的強大力量！
若是在宇宙星空之中，足以在瞬間把一顆正常大小的恆星擠壓至坍縮，就算是在大千世界中施展，也擁有着近乎毀天滅地般的恐怖威能！
面對這樣的攻擊，就算是大成神君也不敢硬接，甚至都無法化解，只能是用神器或者秘術對其進行偏轉、挪移，或者自己躲開。
幾乎任何未曾接引地魂，未證神君之位的煉器士都不可能將這一擊接住，七魄歸真的宗師可以說是來多少死多少，這完全是境界上的本質差距，根本就不是數量可以填補的。
正常來講，凌空神君斬出的虛空一劍，根本就不是七魄歸真的宗師所能抵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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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空神君深知這一點，在斬出那一劍之後，他就感覺自己彷彿看到了懷真道人在虛空衝擊之下，形神俱滅的景象。
十五年前的一劍之仇，終於得報！
然而，想象與事實總是有些差距的，甚至是完全不用的。
懷真道人面對那道灰濛濛的劍光，根本就沒有躲閃的意思，而是緩緩擡起了手中的五色長劍。
五重炫光劍，這是懷真道人性命交修的本命神器，也是他最強大的神器！
“何必呢。”
懷真道人發出了一聲輕嘆，同時他也將手中的長劍斬出，五重劍鋒化作了五道太虛之氣，在瞬間就演化成了五重宇宙，裡面有着無數的行星、恆星、星系、星河，無窮無盡廣大無邊！
一劍之下，五重宇宙！
與之相比，凌空神君的虛空一劍是何其的渺小，就像是一滴水和大海相比。
面對懷真道人斬出的這一劍，凌空神君連反應的機會都沒有，瞬間就被吞沒其中。
他生命中最後的一個念頭就是……這怎麼可能，這是宗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