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鳳見到獨孤鳳身上霞光隱隱,紫氣昂然,幾天沒見,又是一副新氣象,不禁又是羨慕又是歡喜的道:“好幾天沒見,妹妹的氣象又是煥然一新,真是讓人好生羨慕!我和二妹也是轉劫之身,卻遠遠比不得你呢!”
獨孤鳳微微一笑,自己堂堂降臨者,破碎過虛空,做過後土尊位,兩世三生的經歷見識,自然要比只在這個世界打轉的修仙者們強的多了,有目前的成就表現,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當然,這些事情是不能說給初鳳聽的,因此獨孤鳳只是笑道:“我不過是略有些機緣,先行一步而已!大姐你的天賦根器根行是我們姐妹中最出衆的,只要虔心修煉,自然進境神速,未來達到甚至超越我的境界也是很簡單的事情。”
初鳳微微一笑,她現在已經入道,對於修行的難處也深有體會,自然明白自己與三妹之間的差距有多大,三妹妹的這番話只是安慰而已。她也不在糾纏於這個話題,笑問道:“妹妹找我來有什麼事情嗎?我修行《地闕金章》和《紫府秘笈》,正有些問題想要請教妹妹呢?”
獨孤鳳笑道:“我剛剛靜坐沉思,突然有所感應,算出一位紫雲宮新客即將到來。此人與姐姐尚有一場主僕之緣,姐姐可前去宮外等候,若是遇上新客,自可將他引進宮來。他若是要拜姐姐爲主,姐姐儘可答應,此人與我們紫雲宮有緣,日後我們紫雲宮的劫數之中,還少不得要他出力。”
初鳳對獨孤鳳所說的事情並不驚訝,倒是對獨孤鳳未卜先知的能力十分驚奇,不禁有些驚訝的道:“妹妹的道力竟然已經到了如此的地步?已經可以默查前知,推演天機了?”
獨孤鳳微微點頭,也不解釋,只是笑着催促道:“姐姐快去吧!莫要誤了天機。”
她的心算妙法,與玄門正宗寄託虛空,元神返照過去未來的法門不同。而是以她的唯心神域爲核心,心心相映,念念通感,貫穿過去不變之景,統御現在無數概率可能,窮盡未來的無窮變化。在她的雙眼之中,沒有恆常的天數天命,只有一條貫穿過去現在未來的浩蕩大勢,那是無數的概率可能匯聚而成的時光與命運長河,每一個念頭每一個選擇都對應着一條未來的世界線路。
與這個世界的元神返照虛空的前知相比,獨孤鳳的心算妙法或許不夠清晰直接,但是毫無疑問獨孤鳳看到的範圍更加的廣闊,元神返照虛空看到的只是一條最有可能的單線世界,而獨孤鳳看到的則是窮盡無窮可能的浩蕩洪流。
元神返照虛空只能看到既定的因果產生的既定未來,如果世界線出現變動,他們只能在變動節點出現的瞬間而查知世界的改變。而獨孤鳳的心算妙法從一開始就看到的未來的無數可能,遠在世界線發生變動之前,就可以知道如果改動了哪個命運節點,世界線就會出現怎麼樣的變動。
如今,獨孤鳳正以心算妙法佈局,小心翼翼的從最不引人注意的細微處改動着局勢,積少成多,集腋成裘,當這些微小的變量累積到一定程度的時候,她就可以給這些世界精通卜算的高人們來一次大大的驚喜。
初鳳自然是不知道獨孤鳳的謀劃,她按照獨孤鳳的吩咐,來到紫雲宮外。
紫雲宮深藏於海眼之下地竅之中,宮外海藻格外繁茂,翠帶飄拂,沉沉一碧。希珍魚介,往來如織。若是沒有人引領,就算是神仙到此,也難以發現。
初鳳穿越紫雲宮門外的闢水牌坊,來到海水之中,泅水上升,直到海眼之上。但見海底白沙如雪,翠帶搖曳,靜影參差,亭亭一碧,只有慣見的海底怪魚珍介之類,在海藻中盤旋往來,哪裡有什麼人影?
初鳳等了一會,仍然不見人來,不禁有些無聊。她隨手拔出新的的寶劍,準備耍劍作舞,打發無聊時間。
劍纔出匣,便見一道長虹也似的光華隨手而起,光到處,海藻珊瑚紛紛斷落。只嚇得水中魚介紛紛驚逃,略挨着一點,便即身裂血流,死在海底。
初鳳之前在宮中舞劍,只覺光霞閃耀,虹飛電掣,異常美觀,卻不想這劍鋒利到這般地步,她還沒有運用真氣,只憑着飛劍本身的劍氣,魚蝦貝蟹,挨着就死。
初鳳不願誤傷無辜魚介,連忙收劍還匣,同時暗暗歡喜。這柄飛劍那是當日金庭最大的那顆玉柱中收藏的雙劍之一,一青一白,本來都沒有名字,還是獨孤鳳看過之後,取了“青練”“白虹”名字。
初鳳原本因獨孤鳳劍術最好,想要將這一對飛劍都留給她,只是獨孤鳳說她自練有上乘劍氣,無需這種飛劍。因此“青練”“白虹”就分別歸了初鳳和二鳳。
初鳳正抱着劍匣,愛不釋手的時候。猛覺頭上的水往下一壓,連忙擡頭一看,只見一件形如壇甕的黝黑物體,正當頭落下,離她的頭頂只有數丈距離。
初鳳心中微微一驚,心念一動,飛劍射出,化作一條青虹射向那壇黝黑的物體。
劍光閃處,恰好將那壇甕切豆腐一般的齊頸斬斷。
壇口內忽然冒出一溜紅光,紅光一卷,在初鳳跟前落下,現出一個金髮金須,大頭短項,凹目闊口,矮短短渾身漆黑的怪人。
他一出來,就跪在初鳳前面,也不言語,只是不住叩頭,眼光望着上面,渾身抖戰,好似十分害怕神氣。
初鳳因爲獨孤鳳先知在前,也不害怕。只是因爲水中不便說話,就給怪人打了個手勢,往海眼中鑽了下去。
那怪人一見有地方可藏,頓時臉上轉驚爲喜,連忙回身拾了那來時存身的破壇,連同碎瓦一齊拿了,跟着初鳳往海眼中鑽進。
初鳳帶着這怪人過了避水牌坊,正要繼續前行,往黃晶殿去見獨孤鳳。卻又聽到背後“噗通”一聲,轉身一看,正看到那怪人又翻身跪倒,重新扣頭不停。
初鳳見他生相奇怪,又膽小無比,似是在躲避什麼強敵一般,只是一味的恐懼磕頭,忍不住勸慰他道:“你莫害怕,我們不是歹人。只是先前舍妹算出宮外將有新客上門,與我們紫雲宮頗有緣分,特意囑咐我出門迎接。我看你藏身在大甕之中,似非本意,又神情惶恐,似是被什麼人追趕一般。料定你必是舍妹所說的有緣之人。這纔將你引入仙宮。”
怪人先時見了初鳳手持那口寶劍掣電飛虹,渾身道氣盎然,根基深厚,又在海底遊行,感激之中,本來含有幾分懼意。一聽到初鳳的此番言語,頓時微微寬心。
他擡頭仔細向初鳳望了一望,露出放鬆神色,長長的鬆了口氣道:“恩人容稟。我乃南明礁金須奴,得天地乾明離火之氣而生。一出世來,便遭大難……日前閒遊海岸,遇一道人,鬥法三日,被他用法壇禁制,打算將我葬入海眼之中,由法壇中所儲巽地罡煞之氣,將我形骸消化。不想遇見恩人,劍斬法壇,破了禁制,得脫活命。情願歸順恩人門下,作一奴僕,永世無二。不知恩人意下如何?”
初鳳早得獨孤鳳明言,來人與她有主僕之緣。因此聽了金須奴自願爲奴的請求,也不驚訝,只是確定了他果然是妹妹所說的宮中的新客人,不禁對獨孤鳳的未卜先知之能暗暗佩服。
金須奴不語,又連忙道:“我雖天生火性,生來好鬥,卻有良心。何況恩人於我有救命之恩,而且此時我大難未完,還須恩人始終庇護,方可化解。如恩人不信,願將我所煉一粒元丹奉上,存在恩人手內。如有二心,只須將此元丹用這劍毀去,我便成了凡質,不能修煉了。“
說罷,將口一張,吐出一粒形如卵黃的金丸,遞與初鳳。
初鳳接過手中,見那金丸又輕又軟,彷彿一捏便碎似的。又見他語態真誠,不似有作僞。又因獨孤鳳未先前的未卜先知之見,不禁對他信了十分。反手又將元丹還給了他。
初鳳笑道:“我姊妹三人在這紫雲宮中修煉,本須一人守門服役。你既感我救命之恩,甘爲我用,也無須以你元丹爲質。你且跟我來,一同見我的兩位妹妹。”
金須奴本來見初鳳收錄了自己,又送還了本命元丹,正自心中歡喜,突然聽說初鳳要帶他去見兩位妹妹,不禁面色驟變,露出比剛剛脫困時還要恐慌害怕神情。
初鳳見他臉色有異,不禁問道:“怎麼了?可是你那仇敵追了過來?無須擔心,我雖然功力淺薄,但是我妹妹乃是仙人轉劫,早已經恢復了昔日法力,又有仙宮陣法作爲屏障,任憑來着是如何強橫,也難以闖入我紫雲宮。”
哪知道金須奴聽了初鳳寬慰的話,不但沒有寬心,反而更加恐慌起來,他“噗通”一聲跪倒在地,渾身彷彿篩糠一般抖動個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