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名俊美得不像樣子的藍衣青年,嘴角含着一絲微笑,眺望着眼前的湖面,猶如一名尋常的踏青士子。
他似已陷入到眼前的這片湖光山色中,四周不少的女子,都忍不住偷偷的望向他,眼睛中滿是小星星,而他恍若不覺。
就在此時,一名白衣少女走到他身後,看着青年,有些無奈的道:“大師兄,師父命我來喚你回去,天仙台總訣賽馬上就要開始了,所有人都到了,你卻還在這裡遊玩,師父都着急了呢!”
“哦?”
聽到聲音,藍衣青年轉回頭來,看到白衣少女,不禁笑道:“是橙兒師妹啊,距離總訣賽還有三天的時間呢,着啥急?”
“哼!”
聞言,白衣少女橙兒不滿的輕哼了一聲,道:“這可不管我的事,我已經把師父的話帶到了,你要不要去隨你的便。”
說完,轉便欲走。
那藍衣青年見狀,不禁一陣頭大,急忙上前拉住她的衣袖,討好的說道:“好了好了,星夷哥哥已經知道了,這就跟橙兒師妹回去,我們走吧!”
白衣少女這才露出笑容,道:“這纔對嘛,走吧!”
說完,當先舉步,朝着南方行去,那藍衣青年無奈的回頭,最後看了一眼眼前的湖光山色,似乎是惋惜,似乎是感嘆,最終,還是跟着那白衣少女,頭也不回的離開了這裡。
“又是這種無聊的比賽,雷行空我又打不過,燕白袍又打不過,每次都拿第二,這比賽還有什麼好玩的,哎……”
“不知道今次,可否有點驚喜,不然每次都這樣,實在是太過無趣了!”
一聲輕嘆,隨着晚風,悠悠傳來,如果被人聽到,不知道會不會目瞪口呆,吐血三升。
別人辛辛苦苦,欲進一總訣賽而不能,而他,每次第二名都是唾手可得,可他卻似不屑一顧,甚至似乎根本沒有放在眼裡。
如果不是別人催促,只怕他還要在這裡待上幾天,直到最後總訣賽開始的時候,纔會趕往參加吧,根本沒有把這樣重要的一場比賽,放在心中。
這名俊美得令女子都要爲之嫉妒不已,溫文爾雅,看起來就像一個翩翩濁世佳公子的藍衣青年,不是別人,正是魔神谷青年第一高手,“玉掌”傅星夷。
在外界所有人都爲了天仙台比賽而激動沸騰不已的時候,他卻獨自一人,還在這遙遠的朱雀邊境看起了湖光山色。
……這是一片峭立的斷崖,名爲七星崖,座落在金沙國西境轉雲州,底下是滔滔不絕的忘川河水,日夜不停,向東流去。
傳說,此崖曾有七星墜世,神靈庇偌,在此附近,甚是有名,爲轉雲第一高峰,等閒常人,根本不可能上得此峰。
峰頂,峭壁如刀,凜冽的罡風吹拂而過,沒有任何植物能在其上生長,腳下,雲霧一片一片流過,猶如處身天地高空,俯視過去,山川大地,盡在腳下。
然而,此刻,在這平日根本看不見絲毫人跡的七星絕壁之上,卻有一個閉目盤坐的年輕人,盤坐石壁之前,一呼一息之間,便有一片雲霧,被他納入口中,而後又再次呼出,卻變成了一片通紅之色。
這名青年,似乎已經在這裡待了許久,久到他似已忘了歲月的流逝。
但是,這一日,隨着一聲鷹啼,一頭有着蒼青色,如同鐵片一樣羽翼的黑鷹,從雲霧之下,彷彿閃電一樣衝出,叼着一封密信,落到青年人的肩頭。
青年驀然睜開雙眼,整個天空,似乎都顫動了一下,兩道比閃電還要鋒利的眼神,一閃即逝,隨後,才陷入平靜。
他從這隻蒼鷹嘴中,取過那封密信,展開來看了兩眼,隨即一揚手,這封密信便“嘶”的一聲,碎作了無數片,紛紛揚揚,灑入下面的斷崖雲海之中。
隨後,這名青年一揮手,這隻鐵背蒼鷹,再次尖蹄一聲,一聲長鳴,隨即猛然一縱,化爲一個黑點,消失在雲霧之中,消失不見。
青年緩緩站起身形,這個時候,才發覺這是一個風度翩翩,十分英俊的年輕人,只是神情有些冰冷。
在其胸口處,繡着三道交纏的細線,這三道細線交纏在一起之後,竟然形成一片楓葉的形狀,背後,揹着一柄四尺來長的猩紅長劍。
長劍柄首處,形如一條張開嘴巴的火紅怪蛇,眼睛是兩顆通體晶瑩剔透的紅色寶石,整柄長劍,充滿了一種猙獰,恐怖的氣息,顯然,是一柄蓋世神兵。
“原來,這麼快,已經過了這麼久麼,天仙台比試,這麼快總訣賽就要來了!”
青年神色平靜,目光一動不動的俯視着腳下的雲海,任雲捲雲舒,而他的表情,卻似是鐵石所鑄,沒有一絲變動。
伸手撫摸了一下背後的猩紅長劍,年輕男子輕聲一嘆:“五年了,王蛇赤煉,又到了該你出鞘的時候了!”
“燕白袍,這次,我伏昊,再不會敗於你手!”
一聲冷喝,隨即,這名青年男子,猛然一聲長嘯,身形一縱,竟然就這麼飛掠而下,完全不顧那撲面割來的凜烈罡風,直接朝着下面的雲霧之中衝去,只是轉瞬之間,他便化作一個黑點,在那茫茫的雲霧之間,消失不見。
在其背後,那已經消失的斷崖之上,一個巨大的“恥”字,顯得是那麼的觸目驚心,因爲這個“恥”字,居然呈現出暗紅之色,居然是血液所刻,只怕存在已經不下數個月之久了。
難道,這個年輕人,竟然這在萬丈絕巔,人身難禁的斷崖之上,待了數個月之久了?這得需要多大的恆心,毅力,纔有可能辦到。
這個年輕人的心性,堅持,真是讓人覺得可怕。
……成片的血色,血,血,血,入目所見,所了血色,就再沒有了第二個顏色。
這是天古魔國的地下試練場,除了戰鬥,就沒有其他,而在這裡戰鬥的,全是各種亡命之徒,一個個全是兇狠猙獰,殺人不眨眼的兇徒。
但此刻,這些兇徒,卻一個個面目呆滯的盯着臺上的一個年輕男子,這是這個年輕男子,在五年來,在這地下試練場中的,第六千三百五十四場戰鬥!
也就是說,這名青年,基本是一天至少戰鬥幾場,他似乎從來不知道疲憊,休息,痛苦爲何物,六千多場戰鬥下來,直接將他染成了一個血人。
最重要的是,自他上臺至今,不管是當初剛來的時候,還是現在……他都未嘗一敗,不論如何兇險的戰鬥,如何強大的敵人,甚至有數次,對方的劍都壓在了他的喉嚨上,可是結果……只看現在躺在地下的永遠都是別人,而他始終還矗立着,就能明白了。
在這裡,每人都有一個代號,而他的代號,就是死神。
就在所有人都以爲他就要這樣永遠戰鬥下去,永不停歇,直到戰至萬場,獲爲“人屠”的稱號之時,這一天,戰鬥之後,這名青年卻少有的沒有繼續挑戰。
而後,在所有人不敢相信,目瞪口呆的目光中,這名血色青年,緩緩舉步,踏下了那個高臺,而後,離開了地獄試練場。
他進了一家浴場。
一個時辰之後,換過一身衣服,再不復地獄試練場中那種猙惡環境中樣子的青年,竟然有着一雙星辰一樣的眼睛。
一名侍女,早已捧着一身紫色的衣服,等侯在那裡,見到他出來,恭喜的彎腰道:“少爺!”
淡漠的掃了那少女一眼,接過她手上的衣服,隨手披在身上,瞬間,氣質一變,彷彿一個高貴的世家公子的紫衣青年,緩步走出浴場的大門。
在他的衣袖之上,繡着一個醒目的蔓陀蘿花圖案,整個圖案,居然是血色的。
如果有人見過這個圖案,便能猜得出來,這是西方白虎國離恨宮的標誌圖案,非嫡系傳人,不可穿戴。
擡起頭,看着頭頂上有些刺目的日光,青年眯了眯眼,有幾年,沒有看見過這種陽光了?他恍惚的想。
“時候到了麼,走吧!”
“是!”
那名少女不敢擡頭,甚至連看一眼那青年的勇氣都沒有,片刻之後,隨着一聲輕“駕”,一輛華貴得不像話,同樣繡着一個人頭大血色蔓陀蘿花圖案的馬車,駛出天古魔城,朝着東邊的青龍國疾馳而來。
……同一時間,食魂宗,長劍門,兩名青年,一藍一黃,各自起身,微微一笑,道:“快開始了麼?那就走吧。”
風雲變幻,在這一刻,藍月北境之中的這個小國,青龍,成爲了所有人矚目的中心。
雷宗之中,魔神谷所在地,“劍篁院”,某一個屋子中。
這個屋子也比較奇怪,沒有燈光,一片黑暗,而黑暗中,有一雙漆黑的眼睛,似乎眺過層層的屋宇殿瓦,望向紫境谷所呆的“幽琴院”的方向。
“葉白!”
從這名人的口中,冷冷的吐出來兩個字,隨着這兩個字的出口,整個屋中,似乎憑的颳起了一陣冷風,寒凜,颯然,冷得令人刺耳,令人不寒而慄。
甚至帶着一種嗜血的猩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