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料想的有些差距,原本還以爲要進行一場苦戰,沒想到神元凝練出的神念太過犀利,纔剛碰觸,便將九道靈元鎖鏈盡數斬斷,鬥戰神魂緊隨其後,在血修來不及反應之前,化作一道流光,瞬間刺入了對方的眉心。
血修瞪大了眼睛從空中跌落,至死也不知道爲何眼前的羔羊轉眼就成了收割性命的邪神。
“呼。”長吁一口氣,莫言心有餘悸地跌倒在了地上。
好險,不是感嘆血修的大意,而是在感嘆神識突破的兇險。
他的神念纔剛恢復不久,還未完全鞏固,此時突破有些勉強,多是因爲機緣巧合獲得了前世神魂的原因,衝擊時還要承受鬥戰神魂帶來的額外壓力,真的不比他自廢修爲來得半分輕鬆。
好在萬事平安,修爲還得到了連番突破,以後在這茫茫北門邪修雲集之地也算初步有了一份自保的實力。
別看他的神識剛到元丹中期,抱丹成型的境界,肉身也只是金身中期的修爲,單看他現在的神識強度便堪比眼前元丹後期的血修,肉身的強度經過了他和鬥戰神魂的加持也不見得弱於金身鑄就的強者。
如此實力,加上鬥戰神魂的那份出其不意,對上元丹後期的強者自然不再話下。說不一定,就算碰到一些修爲淺薄的蛻凡修士也能逃得性命,甚至能夠稍稍抵擋對方的攻擊。
“老大。”莫言正思考着自己的實力,一旁的鬥戰神魂卻是突然驚喜地叫了出來。
無需言語,莫言瞬間聯通了對方的心念。
原來鬥戰神魂竟能控制死去強者的屍身進行戰鬥,而且還能吸取對方的神念壯大神魂。
當然這些還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透過邪道強者殘存的記憶,他終於對北門邪修有了一個大概的瞭解。
佛主一方清寧,水謂四方清幽。
人慾風流幾度,鬼嘆逍遙今生。
風化癡道攻玉,筆下皇榜書生。
青殺藤條滿地,火豔百世芳名。
不思冰天雪舞,誰念今宵冥瑩。
最是剎那風化,血海萬里空幽。
問天何處凌頂,當屬真幀留名。
這是皇榜書生寫得一首打油詩,雖不見得多麼對帳工整,卻是概括地講出了北門山脈邪修的狀況。
也是如今北狂聯盟的主要人物的一個綜述。
一直好似沒頭蒼蠅流竄在北門深山的莫言總算通過血修的記憶對北門邪修的頂層人物有了一個大概的瞭解。
佛主一方清寧說的是邪佛寧清,水謂四方清幽指的是沱河水明。
如此一一比對,後面的十二句詩也分別對應着十一個邪道梟雄,分別是:
人慾教教主劉情,逍遙鬼王南離天,癡道人風攻玉,皇榜書生李文章。
散修藤青殺,火魅豔芳名,石女冰凌,孤姥(mu)瑩溟。
後三人因爲太過神秘,血修也只是略知幾人的稱號,其他的便一無所知了。
這三人分別是風華姥姥,血海魔君和北狂聯盟的盟主真幀子。
加起來一共一十三位邪主,正好和這六言十四句的打油詩一一映襯。
如今莫言所處的地域具體來說應該是位於北門山脈中北部分支——邙斷山脈之中,除卻散修藤青殺居無定所,肆意飄搖外,其他十二人在邙斷山脈中均有自己的固定老巢和勢力範圍。
邙斷山脈,山窮水惡,陰森遍生,歷來是邪魔歪道盤踞雲集之地,集世間之陰險,罪惡,狠毒,狂妄,殺戮於此,泯衆人之善良,正義,溫柔,清醒,仁慈於心。
一個人想要堅持本心在此安然地生活下去根本就不可能,除非選擇立即死去。
邪佛寧清本是一得道高僧,生平救人無數,晚年來到這裡本想度人成佛,卻不曾想呆了十年後突然性情大變,不停地殺人以求度人。
逍遙鬼王南離天原本也是正道有名的人物,結果呢?到頭來落得個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靈仙沒有修成,反倒成了了那殺人不眨眼的鬼仙。
皇榜書生是最近七十多年剛出現的一個強者,曾是一位在世俗間幾度名落孫山的酸臭書生,孤苦漂泊至此後卻是奇遇連連,開始的一段時間還曾行俠仗義,救助過不少修士,如今卻是鞣人發骨爲筆,集人血液成墨,取人皮膚作紙,納人靈魂著書。
至於石女冰凌,雖不曾大開殺戒,卻也是性情最爲冰冷的一個,幾乎泯滅了所有的情感,常年呆在邙斷寒域之內,難見形影,血修雖不知其真容,卻知道在那片冰天雪域中有不少人形冰雕的矗立。
其實這四人尚算是十位人邪之主中的“良善”之輩,只要你能以佛法論於寧清,以文章顯於書生,以親情示於鬼王,以不擾避於冰凌,便不會有多大的兇險,尚有生機可循。
但若是你在邙斷山脈中惹到了藤青殺,碰到了風攻玉,那便是有死無生。
見到了劉情縱慾,聽到了冥瑩哭聲,只怕想死都難。
至於最後兩位,血修只記得先輩的一句話,不曾再見血海,只聞真幀其名。
可想而知,這後六人是何等的霸道,無情。
當然,十三位邪主並非全都是人,還有精怪鬼魅化生,只因妖獸,山魅天生難以開竅,所以只得三位稱雄。
沱河水明便是一頭修煉了三千年有餘的蛟龍,常年盤踞在貫通邙斷,九曲十八彎的沱河之中,獨掌水域,號令,喜愛珍寶,人過留行。如果修士或者妖獸身上帶有什麼珍寶路過沱河,若不是你本身修爲強大,那便要留下身上的一件寶物方可安然過河。
至於居住在火龍洞天的豔芳名則要霸道很多,倒不是喜好珍寶,而是專愛噬人精魂。她的本體是一團自火焰中化生而出的精魅,已修出血脈性命,因其修爲高深,又善於幻化分形,常常動念之間幻化出上百名妖嬈女子,到人世間吸食奪取男子陽元精魂。
最後一位,風華姥姥,神秘而不可見,和血海魔君齊名的強者。
血修想到這個名字的時候,產生的竟然不是畏懼,而是嚮往:風華一現,前世飄渺可見,風華再現,來生再續今緣。
看來血修似乎還有着那麼一段不可知的往事前緣。
當然,對於這些前塵雜念,莫言可是沒有半點興趣,他現在正忙着在識海中快速地整理和串聯着血修對邙斷的認知和記憶。
畢竟這些記憶不是他的,驟然獲取,難免紛雜,尚需好好地整理一番。
終於苦功沒有白費,莫言終於對邙斷形勢有了一個較爲清晰的瞭解。
十三位邪主,除卻散修藤青殺,居所分佈錯落,並無定型。
邙斷山脈很大,形似一條潛伏在羣山之中的巨龍,縱深九十萬裡,橫寬十餘萬里。
莫言現在所處的位置應該在邙斷山脈的邊緣,介於老怪物也就是鬼王南離天和風華姥姥所居區域之間。
將要還未走出邙斷所屬。
血修應該是來尋找風華姥姥時碰到了肉身突破,血氣濃厚的莫言。
擡頭仰觀天色,遠方星月隱現,再向前行不知會不會誤入風華姥姥居住的場所,當下還是先找個隱蔽的地方鞏固一番修爲,再做他想吧。
莫言他已知前世,可不想就這麼早早地投奔來生。
一切皆要小心行事,如此方可謀生。
“小豆,繼續搜尋,看看能不能有些其他的意外收穫。”
“老大,搜尋記憶可不見得是件好事,探察他人的記憶過多,很容易附帶着瞭解到對方的一些修行感悟。”鬥戰神魂有些遲疑地對莫言說道。
有修行感悟不是好事麼?難道還能給他造成什麼影響?就算有記憶的殘痕,到時候抹除不就行了麼?
“爲什麼這樣認爲?”帶着心中的疑惑,莫言產生了更大的不解。
爲何明明二人心神相通,神思一致,在某些觀念上卻會產生如此共鳴卻又分歧很大的想法?
很難描述這種思維的奇妙,莫言第一次感覺到,二人中相同中應該也蘊含有很大的不同。
爲什麼這些他頗爲認同的看法卻又讓他如此不解?
二人的不同到底在哪裡?
莫言在疑惑,鬥戰神魂也解釋不出個所以然來。
“這些訊息或許不見得能夠對你造成什麼衝擊,但是其中包含的一些大道感悟一旦流過你的記憶,即便你強行抹除,以後還是難免對你的修行和要走的路產生影響,別人的感悟終究是別人的,這些經驗或許能夠讓你在短時間修爲有所提升,但也很容易讓讓你誤入歧途,就像大道理說多了就成了廢話,你真正體會過的纔是你真正能夠擁有的。”
鬥戰神魂想不明白便懶得想,充分發揮了莫言性格中頗爲光棍的一面,繼續對莫言說道。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你真正體會過的纔是你真正能夠擁有的。”這句話像是黑夜中的一盞明燈照亮了前行的路,莫言突然明悟了過來。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你真正體會過的纔是你真正能夠擁有的。”這句話像是黑夜中的一盞明燈照亮了前行的路,莫言突然明悟了過來。
是啊,人非生而知之,記憶也不是簡單的延續和複製,更需要血汗的繼承,就算思維能夠銘記一切,也無法承載歲月在人們身上留下的滄桑。
或許鬥戰神魂擁有和他相通的神念,卻不曾擁有一顆真實而火熱的心。
或許鬥戰神魂能掌控這具身體,卻驅使不動這具身體上所承載的情。
有些拗口,難以理解,卻又是如此真實。
鬥戰神魂是他,但他不是鬥戰神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