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古曦

“踏過空間通道,就自由了!”

柳慕跟褚源激動不已,齊齊要踏進虛空中那尊旋轉的門戶,卻發現林衍停在門戶前身子巨顫,臉色極爲難看,兩人心中都是一驚。

“恩人,你怎麼了?”柳慕驚問。

“可是有甚麼變故?”褚源也感到一絲髮毛。

連半隻腳踏入門戶中的秦陽也停住了身子,回頭詫異看着林衍。

林衍咬着嘴脣,拳頭緊握,渾身繃得緊緊的,縱然是跟陳宇戰鬥的時候,也沒有見得有這麼緊張。

愈是這樣,愈是讓柳慕跟褚源不安。

他們兩個退到林衍身邊,忌憚地掃了一眼門戶,又道:“可是感應到了什麼危險?”

歷經了種種磨難,雖然直覺告訴他們這尊門戶所打通的空間通道沒有危險,然而一路上林衍的表現,也折服了他們,見林衍舉止大別平時,他們也不由得很是發毛。

秦陽也是一驚,踏進門戶中的腳縮了回來。

“不是……”

許久,林衍纔回復正常,臉色還是很難看,他咬着嘴脣,壓低了聲音說:“空間通道沒有危險!”

柳慕跟褚源舒了口氣,拍了拍胸膛,很是慶幸。

要是空間通道中真的有危險,就算他們不進入通道,保全性命,這一輩子怕是也難離開炎塔。

“你們進入空間通道離開這裡吧!”

林衍又沉聲道。

“你呢?”柳慕問。

“我暫時不能走。”林衍沉聲道。

“你不跟我一起走?”褚源大驚。

秦陽也是一怔,若有所思道:“誰也不能保證這空間通道存在多久,若你不抓緊時間離開,萬一錯過,一輩子都將會被封在炎塔中。”

林衍沉默,但眸子裡閃爍出來的神采,卻告訴他們三個,無論怎麼勸都沒有用。

“林衍恩人,到底是怎樣的事情你非得留下來,告訴我,我的命是你救的,只要你開口,我義不容辭。”柳慕一橫心,也打算留下來。

褚源怔了怔,隨即哈哈大笑:“在人生最落寞的時刻,遇到你們這兩個好兄弟,我褚源還有何求。你們不打算走,我也不會走,哈哈……”

“這是我自己的私事,必須要我親自去解決。不解開這個疙瘩,我心難寧,影響我日後的武道進展。”

柳慕跟褚源甘願冒着終生被封在炎塔的危險留下來,這不顧生死的情意,難能可貴。

林衍那因被最親近的人封印而冰冷下來的心,再次溫暖,但他也不願柳慕跟褚源冒險。

“你們兩個,當我是生死相交的好友,那就聽我的,沿着通道離開這兒。日後必會有再見的機會!”他說道。

“不成……”

兩人剛要反駁,又被林衍的一番話堵住了:“你們要留下也行,那我林衍跟你們的交情,也就一刀兩斷,再無瓜葛!”

林衍話已至此,兩人實在不知該怎麼說。

“走吧!”

林衍將他們推向空間通道。

“林衍恩人……不,林衍兄弟,你一定要記着,活着纔是最重要的。”臨近空間通道的柳慕喊道。

“林衍,你可得活着。嘿嘿,有你這麼厲害的兄弟罩着,我可是能橫着走。你千萬別丟了性命!”褚源看似沒心沒肺,但臉上也掛滿了擔憂之情。

林衍心中涌出柔情,向他們揮揮手:“你們本身天賦超羣,又得萬載前傳承,希望再見時,你們都成了佇立在武者巔峰的大能。”

“會的。你也是。”兩人不停的跟林衍揮手,他們的身子隨着門戶旋轉,漸漸的變淡,仿若跨越了無數重空間,直至消失。

“如果我猜的不錯,應該是他們出現在了炎塔中吧。”

當柳慕跟褚源跨過虛空後,立在門戶旁一聲不吭的秦陽突然說話。

之前林衍心神狂震,加之被柳慕跟褚源的兄弟情誼打動,一時沒注意到秦陽,直至對方出聲,才陡然發現這個炎域的驕子並沒離開。

“雖然我不知道你是用什麼法子感應到了他們進入炎塔,但我還是要勸你,以卵擊石,不是明智之舉。”

秦陽眸光閃爍,盯着林衍,繼續道:“你我都擁有舉世莫敵的天賦,加上得萬載前無上傳承,前途光明。只要離開這兒,潛心修煉,踏足神通,不在話下。甚至可能衝擊神通巔峰境,成爲時代的主宰。到時候所有的恩怨,都能清算。現在,相對他們來說,你我都太弱了,不是時候!”

“我的事,用不着你管。”林衍冷聲迴應。這個秦陽,真的不簡單,從自己的神情,還有簡單的幾句話,居然就猜了出來。

“你是我見過的最可怕天才,天賦之高,難以想象。我不想看到你中途隕落。”秦陽看似誠懇無比。

秦陽會有這麼好心?林衍冷笑,打心底沒相信他的話。

對方心裡到底打的什麼算盤,林衍不知,也不想知,但卻知道,絕對不是口中說的這麼簡單。

秦陽也知道林衍並沒相信他的話,釋然一笑,踏進空間通道。

“當我向那神通巔峰境界衝擊時,若沒有一個可以匹敵的對手,該會是何等的寂寞啊!林衍,希望以後還能見到你。”

秦陽消失在空間通道中之前,留了這麼一句似關懷,又帶着無比自負的話語。

很顯然,這傢伙的心思,不止這麼簡單。

在炎塔的這段日子,雖然衆人都以爲陳宇能跟秦陽媲美,可在林衍眼裡,陳宇根本算不得什麼,而秦陽,他卻看不透。

這個看不透,不單單指實力,亦指心思。

秦陽爲人處世,圓滿自如,無人不稱服,連陳宇這般驕縱狂妄的傢伙,都對其無比客氣,便可見一斑。而且由始至終,他真正的手段,從沒在衆人面前施展過。

這種人,可怕至極,放在哪裡,都能風生水起。

他有預感,這個人跟自己,終會有一場驚世大對決!

“我能否活着離開炎塔,都是個未知數,日後的事,誰說得準?”瞅了一眼旋轉的門戶,上面流動的古樸紋路已黯淡了一些,不知能撐到幾時,林衍嘴角噙着一縷苦笑,向石臺外衝去。

若不能趕在空間通道徹底閉合前回來,他恐怕就會永封此塔中了。

然而,他義無反顧衝出石臺。

原因無它,只因感應到了那一樣物什——炎羅精玉。

炎羅精玉,是炎域獨有的礦物奇珍,能打造神通境大能所需的寶器。就在他被古淵帶進炎宮的那一年,古淵意外尋得一座元礦,提煉出不菲的炎羅精玉。

古淵大喜之下,將一快巴掌大的炎羅精玉贈於他。

而他,當初無依無靠,被古淵帶去炎宮,收爲真傳弟子,以爲有了依靠,是真的將古淵當做親人。當時雖不知炎羅精玉的價值,卻也把那巴掌大炎羅精玉無時無刻不貼在胸口,當做最珍藏的寶物。

隨着步入修煉,在淬體境的時候,林衍以淬體氣勁淬鍊它。

踏入武道境後,便以武道內勁滋養這塊玉。

步入法體境後,亦是將此玉貼在胸口,以心脈的元力精華,時時刻刻滋養着它。

這塊炎羅精玉,被他祭煉了整整十二年,與他幾乎通靈。

當古淵的女兒,他的小師妹古曦,那個一直被他視爲日後伴侶的女子修到武道九重巔峰時,林衍將這塊玉打造成鍊墜掛在她脖子上,希冀她成功衝破武道關卡,踏足法體。

古曦衝關成功,踏足法體,這是一件值得慶祝的大喜事,然而就是在這大喜之中,他被封進了炎塔。他的世界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就在方纔,要進入空間通道離開炎塔的一剎,他感應到了炎羅精玉的氣息,那快他打磨了十二年之久的玉。

他知道,這代表了什麼,那個在古淵將他封進炎塔時表現無情的師妹,也進入了炎塔。

那一刻,林衍本已埋在心底的傷痛,再一次衝起,如凌厲刀鋒,將他寸寸切割,痛不欲生。

林衍知道,古淵的虛情假意,古曦的冷漠無情,在他心底已經留下了極大的創傷。如若不撫平這創傷,他日後的武道,將難有大的進展。

所以,他義無反顧的衝出石臺,他要爲自己從被古淵收養,到被其封印的十二年,寫完最後一筆。

石臺外,是凜冽的風暴,當初他們一行青年俊傑有不少都被這風暴吞噬生機,化作一堆枯骨。

現在林衍已經知道,這是邪羅戰主留下的考驗之一,唯有通過這風暴吞噬的人,纔有資格得其傳承。

這風暴的吞噬生機之威,對於現在已經鍛造成荒元戰體的林衍,不具有一絲的危險。

林衍好似一道冷電,滑過虛空,向炎羅精玉的感應射去。

炎塔之中,小空間無數,幸好彼此間都有連接,不然以林衍目前的修爲,還真的很難劃破虛空,直接跨越空間。他唯有繞着遠路,穿過一片又一片的小空間,向感應追去。

近了。

更近了。

也不知道穿梭了多少重小空間,林衍的感應愈發強烈了。當再次衝到一片空間入口的時候,他強烈的感受到,炎羅精玉就在不遠處。

吸了口氣,林衍衝了進去。

這是一片澄澈的小空間,裡面炎火之力不強,很溫和,甚至還有不少奇珍異卉生長,以及許多上了年份的藥材。

不過,這一切林衍都沒有在乎,他的目光,透過很遠,很遠,見到了一個女子。

首先入眼的,是一根插在髮髻上的碧綠玉釵,隨後便是雪白光滑額頭。

當林衍的目光移下,便見到了一張精緻的,無可挑剔的五官,讓人看了一眼,便不想移開眼睛。

女子修長玉脖上掛着火紅色鍊墜,如炎火舞動,穿着五彩長裙,身姿修長,纖腰酥胸,渾身仙華繚繞,這一切的一切,都不像是凡塵中人。

“古曦!”

絕美的女子,沒能讓林衍失魂,林衍嘴脣間吐出冷漠而又複雜的字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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