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歌循聲望去,離她不遠的角落裡一個女子獨自坐着。那女子一身普通的繡花粗布長裙,發上還戴着老氣橫秋的頭巾,捂着臉的雙手很是粗糙,看得出是個辛苦操勞的姑娘,隱隱有淚水從指縫流出,或許是被觸動了吧。
說書先生已經在收拾東西,陸陸續續有聽客離開,誰也沒注意到一個女子因爲那故事哭得傷心。
宋歌讓柯容老何留在原地,一個人在女子身邊坐下,那女子卻恍若不覺呆呆站起,看也不看宋歌卻走向說書人。宋歌一愣間,那女子已經開口柔柔道:“爺爺我幫你收。”隱隱帶着鼻音,似乎還掛着淚。
“請問,這故事從何而來?姑娘又爲何觸動感傷呢?”宋歌對於這爺孫倆倒着實好奇,一個膽大出奇嚼皇家之舌根,一個深入其境感女子之傷情。
說書人擡頭,看到的是一張敏秀精緻的臉,眸子極清,亮亮地盯着他們看。
“姑娘也喜歡這故事嗎?”老先生樂呵一笑,那少女卻轉過臉好奇地瞥了瞥宋歌,然後一聲不吭躲在自己爺爺身後。
宋歌皺皺眉,隨即搖頭道:“談不上喜歡,只是挺意外,那女子竟當作不知渾渾噩噩過了一輩子?”
老先生一愣,半晌才微笑道:“聽到這故事的人,多半唏噓不已,卻只有姑娘一人用‘意外’來形容,”他微偏頭看了自己孫女一眼,複道,“老朽不過一介說書人,故事當然只是孫女虛構的,丫頭被觸動也屬正常。”
宋歌微不可見地斂了斂眸,隨即淺笑迴應:“當是如此。”然後再無多言,兀自上樓進了屋子。
因男女有別,柯容老何夜間就不能貼身護着宋歌,所以兩人商議輪流守夜,保證世子妃的安全。
宋歌在二樓窗口看着說書人帶着少女離開,慢慢融入人羣,最後消失不見。她又想起適才老先生的話,答得嚴謹又刻意。再仔細想了想,慢慢覺得不對勁:如果只是虛構,萬不會冒大不諱以皇家作背景,看來十有*是真事了?但東衡太子庸庸無爲還隱有廢立之勢,難道說的是當今聖上的舊事?不該啊,皇帝沒有胞弟吧?或者······他國的皇室隱晦?這自己還真不清楚······
宋歌揉揉眉心,算了吧,不過互相是過客陌路人,不再費心多想便是。
玜城。
司空翊“噗”地噴出一口鮮血,陸蒙趕緊扶他靠在一棵樹上,奈何自己也是重傷之身,人晃了晃也一屁股跌了下來。
司空翊拂了拂長袍,雖然略有狼狽,但他知道其實自己傷得並不重,那一口血,還是因爲之前中的毒引發的。
剛纔那一架,打得可真是······暢快吧?誰也沒討到好,自己也沒傷到襲城太多,或許不用多久,他就會捲土重來暗藏殺機,這一路,怕是無法消停了。
“陸蒙,去那戶人家偷點東西來吃。”世子爺累極,乾脆也席地而坐,揮了揮手指向前頭炊煙裊裊的農戶。
陸蒙剛擦掉自己臉上的血漬,聞言愣了片刻,半晌轉頭呆呆道:“主子你說什麼?”
司空翊斜他一眼,不滿地拍拍肚子道:“本世子餓了,還不快去偷點肉來?”
陸蒙應了一聲,怔怔起身欲往前去,待離農戶不遠處,才猛然驚醒:自己堂堂王府一等侍衛,還都帶刀登過龍殿呢,上陣殺敵不在話下,如今卻是要去偷?還偷的是肉?!
陸蒙終於反應過來,極度委屈地撇撇嘴,旋身翻過低矮的籬笆門。
瓦房一間茅屋兩座,小院子裡種了些時令蔬菜,一旁還晾着幾件姑娘家的貼身衣物。陸蒙瞥到的時候臉紅了紅,默唸一句“非禮勿視”,順着食物的淡淡香味摸到了廚房。
鍋上似乎燉着雞湯,飄出的味道令他也饞了饞。陸蒙一喜,得來全不費工夫!他四下張望,沒人?廚門開着,但陸蒙還是翻了窗,似乎定義了“偷”這個概念,就得貫徹到底。
喲,廚房裡還有一隻雞耀武揚威繞着圈走來走去?陸蒙想了想,伸手拎住雞脖子,動作迅猛令一聲“咯咯”卡在母雞喉管裡出不來。然後又去抓火上燉着的瓦罐,把他燙了個激靈,乾脆脫下外袍把瓦罐團團包住,臨走不忘幫人家把火撲掉以防燒起來,最後“呼哧呼哧”哈着氣奔了出來。
司空翊白眼一翻道:“這活雞是幹嘛?生吃?你幫我拔了毛再說。”
陸蒙打開瓦罐,雞湯的香味更濃,他猛吸一口氣笑呵呵道:“主子咱拿着當乾糧,我們身無分文餓的時候直接烤了吃。”
司空翊微笑,不錯,有遠見。
兩人正欲大快朵頤,耳尖卻聽到有腳步聲忿忿靠近。
“偷雞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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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爲歌兒和世子暫時離別,所以接下來可能就是分開寫了。
夏感覺世子人氣更高些,所以從世子先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