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大膽猜測!

屋內燭火搖曳,把女子精緻輪廓勾勒得有些模糊不清。

他在淡淡光暈氤氳裡,側目注視她眉眼如畫,薄脣輕啓,一道婉轉嗓音低低講述那日嵩華小鎮的故事。

“當初你與我分別,我在客棧歇下的那段時間,碰到了一個說書人,他的故事極其特別,我一度覺得他只是在虛構,因爲那樣的事如果真的發生在現實中,未免太過荒誕。可惜,”宋歌一頓,忽然嘆了口氣,“細細想來,我愈發覺得那故事,和如今我們正在經歷的事,必有聯繫!”

“他說曾經有一個少年,愛上了一介卑微浣紗女,但那少年其實是一國太子,他舍不下萬里江山,終究還是回了朝堂。”

司空翊眉頭一挑,“太子”兩個字幾乎瞬間就吸引了他的關注,但他沒有打斷宋歌,反而用眼神示意宋歌繼續。

“浣紗女雖沒有強求少年,但是一個月後,那太子卻自己主動回來了,”見司空翊有些訝然,宋歌忽然微微一笑,再度肯定道,“是的,他放棄了河山社稷,回到了兩人的竹屋。”

雖然暫時還未明白宋歌這個故事的含義,司空翊依舊很耐得下心,他雙手支着下巴,眉眼微彎有些出神:“如果我們倆也住一間竹屋,其實同樣很不錯。”

宋歌噎了噎,無奈地瞥他一眼道:“說正事呢!”她敲敲桌面,臉色嚴肅,“浣紗女很高興,可是相處下來卻漸漸發現了奇怪之處。”

“他不愛她了?”司空翊慢慢倒也沉入了這個故事,發出了自己的疑問。

“不,”宋歌搖頭,“她發現少年性情大變,簡直就跟之前判若兩人,曾經他倨傲自信,現在他溫潤如玉,除了依舊愛她,其它都變了,”宋歌一字一頓道,“完、完、全、全、變、了。”

司空翊不說話,眉頭微皺似乎在考慮些什麼。

“直到一年後,她才明白了一切的緣由!”宋歌深吸一口氣,似乎想起那說書人講完這個故事,那個在角落裡哭泣的少女,睜着茫然但令人心碎的眼眸,當時她沒有太過在意,現在卻覺得自己愈發向真相靠近!

“一年後,聽聞先皇駕崩太子繼位,浣紗女忽然想起自己竟從未詢問過少年,他這個儲君人選走了之後社稷怎麼辦,而皇位又該誰來坐?恰逢新皇下訪民間,浣紗女不知爲何,突然想去看一看,可這一看,幾乎令她魂飛魄散!”

宋歌忽然發現自己很有講故事的天賦,因爲司空翊聽得津津有味,甚至在她忽揚語調的同時,眉頭也幾不可見地挑了挑。

“她發現那個新皇,跟和自己朝夕相處一年之久的少年,長得一模一樣!”宋歌屏住呼吸,腦海忽然閃現當時自己聽聞這個故事的感受,她記得有驚訝,也有疑惑。

“一模一樣······”司空翊忽然重複了一遍,不知爲何想到宋歌適才對自己說的,那水牢中的男人,長得和皇上,一模一樣······

“司空,你能猜得到說書人給出的答案嗎?”宋歌轉瞬一笑,卻帶着一抹心酸,她很清楚自己當時根本不存在“心酸”這個感受,或許真的只有經歷過愛與被愛的人,才能體會其中的真諦。

司空翊沉默,半晌低聲給出兩個字——孿生。

宋歌怔了怔,須臾點頭:“對,孿生,”她眉眼忽然朦朧,帶着一聲低低的嘆息,“說書人說,那日浣紗女見到的新皇,桀驁、自信,一如當年和她相愛的他。而竹屋內的溫潤少年,不過是新皇的胞弟······”

“新皇不僅是當初的太子,也是和浣紗女相愛的少年,他如此心高氣傲,要掌握天下江山,也要把心愛女子永遠擁有,所以他要求和他如出一轍的胞弟假裝是他,和浣紗女過一輩子。”

“可笑的是,那胞弟竟也真的同意了,扮着他的皇兄,守着其實名義上屬於他嫂子的少女。”

宋歌話音戛然而止,語調忽然有些哽咽。當時聽的時候,她波瀾不驚,如今再度回憶,竟帶着難掩的無奈。

司空翊默然,良久心緒清明,把宋歌的意思給貫通之後說了出來:“所以你的意思是,極有可能那新皇和胞弟,就是······皇上和那獄中的男人?!”他說到最後,竟自己也被自己給驚訝到了,帶着滿臉不可置信。

宋歌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卻把當時自己的分析再度解釋了一遍。

“你想司空,一個說書人,大多會選擇一個虛構的故事來博得大衆要求,哪怕真是皇傢俬密,也會替換到尋常千金公子身上來講,可爲什麼只有這個,他從始至終以‘太子’、‘新皇’這些極容易遭到詬病與罪責的冠名詞呢?”

“是不是有可能,他就是想把這個故事帶到各個角落去?就是想讓真實性得到接受?或者說,它就是真正存在的?”

“再者,說書人身邊當時有一個小姑娘,年紀和我差不多,大概小個一兩歲的模樣,她聽完這個故事,很自然地落了淚。要說她既然是那說書人的孫女兒,這個故事想必已經聽過百遍千遍,怎麼會每次都潸然淚下?真有那麼感動嗎?”

“我猜想,最大的可能,最能感染一個人情緒的原因,除非她切身經歷過!但是她年紀尚小,大膽推測,她或許和那浣紗女有血緣親疏關係!”

“另外一點,說書人講完故事就走了,而且據鎮上的人說,他們並非本地人,或許他們輾轉各處就是爲了講這一個故事而已。司空,你覺得奇怪嗎?說書人純粹靠這些民間街坊感興趣的話本子來虛構故事,一般也會選擇固定場合,這樣才能聚集人流量,爲什麼他們會這樣特立獨行呢?”

“不在乎任何,只想講故事,是不是這個故事對他們極其重要?”

宋歌歇了歇,因爲司空翊遞過去一杯水。悶聲喝了下去,宋歌隨意抹了下嘴,水珠一層蜿蜒在上脣處,司空翊見狀好笑,擡手手指撫上,輕輕爲她拭去。

宋歌一愣,須臾回神繼續道:“你再結合現在的情況來看,皇上和獄中那男人,如此酷似真的會是巧合嗎?”她舔舔脣,有些猶豫道,“司空,我有個大膽的猜測,但是說出來怕是犯了大忌諱。”

這話意思很明顯,接下來她宋歌要說的話,就是大不敬,就是傳出去會掉腦袋的放肆言論。

可司空翊卻一笑,眉眼間滿是放縱:“這屋子裡就你我二人,何懼?”

“好!”宋歌瞬間應下,捏捏拳頭理了理思緒,狠狠心道,“如果我們想得大一些,再大一些,如果真的世界上有巧合,會不會那新皇,就是咱們的國主,而那胞弟,就是獄中男人?”她還是沒有一下子說完整,等着司空翊迴應。

意料之外的,司空翊沒有驚駭,他半隻胳膊耷拉在桌沿,修長五指有一下沒一下地划着圈,恣意而瀟灑。

“因爲那顧老頭一句,我們可以推測出,很有可能二十年前,帝京有至少兩位王爺,”他沒有回答,反而重新開了一個話題,“新皇的胞弟,等同於——”

“王爺——”

司空翊拖長語調,兩人異口同聲。

相視而笑,宋歌忽然寬了心:“如果這條線索可以連接起來,那麼那男人口中所念的‘暮亭’,或許就是——浣紗女。”

司空翊沒有接話頭,兩個人永遠保持着不同的軌跡在講着自己的推測,可仔細聽來,似乎又是有所關聯的。

“如果皇上就是故事裡的新皇,而那個男人極有可能就是多年前另一位王爺,這樣說來,若他願意代替自己的兄長,怎麼又回了來,還在水牢裡呆了近二十年?或許只有一種可能——”司空翊又停頓,眼中含着好奇,彷彿在期待宋歌再次和自己思維相撞。

果然,宋歌微微一笑:“既然他也愛浣紗女,除非她過世,否則他應該不會離去。”說罷,她眉頭一挑,眉宇間有絲猶豫。

“懷疑說書人身邊那個姑娘,和浣紗女有血緣關係?從她切入?”司空翊繼續轉變話題,眸子卻變得深邃,“按照年齡來看,倒頗有可能是······”

司空翊沒有說下去,宋歌卻平靜道:“女兒,浣紗女的女兒,”然後她擡起眼眸,清晰道,“同時也是那王爺的女兒,或者······”

這次無人再繼續,可卻都從對方眼裡看到了另一種極端的猜測。

也有可能是——皇帝的女兒。

這一番推測其實是無據可依的,僅憑一個說書人的故事,和男人與皇帝相似的臉龐,把這些所有的線索參合在一起,變成了一個荒誕但震驚的舊事。但私心裡,宋歌和司空翊不知爲何都覺得可能性極大,世界上沒有那麼多巧合,既然那獄中男人確實存在,而多年前另一位王爺也忽然消失,這至少可以說明在司空翊出生前,帝京有許多不爲衆人所知的驚天秘密。

而這是否和皇帝對待司空翊的態度有關係,和司空璟、司空祁針對司空翊的做法有關係,一切都是個謎。

司空翊見宋歌擡手,瞬間便明白她那揉眉心的習慣又起來了,趕在她手指指尖觸到額沿之前,司空翊修長玉色覆上她眉眼。

輕輕按壓,宋歌舒展了擰起的眉頭,半眯着眼彎起了脣角。

“先歇息吧,明日我找老何問看看。”見宋歌頗爲疲倦的模樣,司空翊低聲問道。

宋歌搖了搖頭,半撐着腦袋架在桌子上,“不,我還有事跟你說呢,”她本想把獄中之事和他說明之後,打算解釋自己守宮砂消失的原因,同時······

同時,她已打算好,將自己只是個替嫁丫鬟的真相跟司空翊坦白!

司空翊有些奇怪,“還有什麼事?”他剛問完,屋外傳來晉宵顫巍巍的話語。

“爺,皇上急召,宣您和王爺進宮,即刻!”晉宵有些焦急,估計是司空震派他來催了。

“這時辰?”司空翊看了眼宋歌,隨即揚聲道,“行了,馬上來。”他起身,還是一貫的絳紫衣袍,半空裡舒捲出絢麗弧度。

“早些休息,皇上大抵是要和父親商談關於出征的事宜,如果有辦法,我會去找找那個男人。”司空翊揉揉宋歌頭頂,完了又把她髮絲給理順,這纔開門出了去。

宋歌“嗯”了一聲,想着明日,或者後日,至少在司空翊出征前,得剖心剖肺跟他說明白,再不要瞞得如此之累!

同一時刻,大皇子府。

“小瑞,別來無恙,”乏味的問話,可步長安臉上卻毫無表情,她冷冷瞅着地上那個面色清寡的少年,無端來了怒火。

小瑞擡頭,身處柴房才兩日,其實還不算難熬。雖然肚子有些餓,但在東衡皇宮做下人的時候,也不是沒餓過肚子,所以他除了有些缺水虛弱,並沒多少憔悴。

“公主?還是姐姐?”逆來順受慣了的小瑞,竟在此時破天荒嘲諷了步長安一把。

“呵,”步長安不怒反笑,眼角彎起一抹凌厲的弧度,看來頗有些詭異,“真是惹急了兔子也會咬人呢,你惱什麼,宋歌她命大,半點事情也沒有,滿意了?”她最後語調有些恨恨,但卻壓制地很好。

小瑞一怔,看步長安的表情不像騙人,畢竟她的確有些惱怒的模樣。

“你發什麼愣,這次我來,是想告訴你個好消息,想聽嗎?”步長安見到小瑞這種態度就生氣,或者說······嫉妒。

憑什麼她宋歌能得到那麼多人擔心牽掛?一個異國世子不夠,連帶着那太子司空璟都似乎另眼相看,還有這個小太監,一個個怎麼都拿她當寶兒了?

步長安眉眼微動,眸底燃着一團火。

不怪她針對宋歌,她只是針對······那個養育她成長的國家。

而宋歌,必將是自己顛覆這山河的第一步,她必須犧牲!

就像當初母后告訴她,宋歌本該被她毒酒賜死,卻因那幾段話活了下來。

她說,一旦被西庭發現和親公主實則是侍女替嫁,兩國戰爭一觸即發!

步長安忽然笑了,自己要的,就是一場戰爭!

小瑞瞪着步長安,眼見她面上泛起詭異的笑容,不覺嚥了咽口水,半晌無奈開口問道:“好消息?你放我回東衡?”其實這也不過他隨便猜猜的,自從在明城看到步長安和司空祁達成交易之後,他好長時間都沒有從公主叛國的意識裡走出來,他甚至根本就想不通事情爲何會發展到這種地步!

而步長安,也絕對不會放自己回去的吧······就算她忽然開了善心,自己要怎麼跨國兩國邊境?沒有路引,沒有盤纏,沒有一切,哪怕故鄉的老母親惦念着他,他似乎,好像就是回不去了······

“我放你去宋歌身邊,算不算好消息?”步長安一語,忽然打碎他全部神思。

小瑞呆呆的,半晌擡眸訥訥道:“放我去小歌身邊?真的?”他有些不敢相信,於是不怕死地補充了一句,“你就不怕我告訴她你的身份?”

“呵——”步長安瞬間便嗤笑一陣,她目光深邃,很明顯並不在意,“在你去她身邊之前,她想必應該已經知道我的身份了。”

小瑞不解,步長安當然也不會再多說,她只是來回翻轉着自己的手腕,欣賞指甲上鮮紅的豆蔻染汁,“去,或者不去?”

“去!”幾乎是瞬間,小瑞脫口而出,隨即他又猶豫道,“你莫不是想在我身上安個火藥,炸小歌?”

“你蠢不代表我蠢,”步長安瞪他,“這麼小兒科的把戲,犯得着做了浪費時間?話別多,既然你想去,我就放你走,省得在府裡多張嘴吃白飯!”她說雖這樣說,卻只是爲了打消小瑞僅有的那一點警惕。

其實就算小瑞警惕性再高又怎樣,自己計劃的事,誰也無法撼動。

她就是要讓宋歌,主動承認她只是個替代品!在和親隊伍到來那日,衆目睽睽之下,親口承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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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章前半部分參照【卷一——戲中人】【第四十三章——說書人】,那裡是細講的,這裡沒有具體再介紹。

此章後半部分參照【卷一——戲中人】【第七章——巧舌如簧】,是宋歌對於和親的分析,妞兒們可以再看看。

第十一章 跟太監有染?第三十三章 反受其害!【上】第三十四章 有錢,任性第十九章 背叛第三十六章 命案?第十九章 口若懸河第七十四章 西庭兒郎,從不懼死!上架感言與首訂公告第五十三章 一見如故第五章 正面交鋒第二十三章 拐走弟妹?!第十八章 世子妃,準你當了!第七十二章 這恩愛秀的!第十八章 司空璟出兵第十章 風雨欲來第八十一章 帝京亂!第八十四章 夫人,歡迎回國第三十二章 真相浮出水面第五十六章 你的確弄丟了第二十七章 刺殺第八十二章 屠城第二十一章 禍事,血濺三尺!第五章 司空祁砸場第十三章 往事如魘【上】第五十七章 啓程小劇場一【求收】第二十五章 人骨階梯第八十章 火拼第五十二章 吃人不吐骨頭第七十四章 西庭兒郎,從不懼死!第五十章 綠帽子第一章 僵局第三十八章 死人復活?第七十八章 你全家都是豬頭第七章 仵作更合適第二章 擡槓第八十三章 跟蹤第四十二章 危機第四十章 他在窗外發着光,她在門裡守着傷第五十二章 出征第十一章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第三章 潑髒水第三十三章 反受其害!【上】第四十七章 遲到的洞房第四十七章 遲到的洞房第二十章 邱山狩獵第七十二章 這恩愛秀的!第三十章 我要殺你第七十一章 護妹狂魔第七十七章 胸疼不疼上架感言與首訂公告第十九章 口若懸河第三十一章 直面屍體!第三十一章 直面屍體!第八十二章 就是一隻刺蝟第十四章 國宴第十三章 選擇第二十八章 美女與野獸第八章 偷人第八章 該殺!第十三章 往事如魘【上】第十一章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第七十九章 情敵出沒,宋歌跳河第五十九章 困境第六章 當堂對峙!第三十九章 我試第七十九章 演戲還得靠演技第六十六章 廢了你的腿!第八章 他在吻我嗎第二十六章 和朔出擊!第六十七章 三天第十三章 選擇第六十二章 想哭不要憋着第四章 其心可誅!第十二章 全部吧唧個遍!第八十四章 夫人,歡迎回國第十二章 斷袖將軍第五十六章 答案只有一個第四十三章 王妃的秘密第五十章 我從來信你第十八章 世子妃,準你當了!第七十六章 好像有點喜歡他第五十四章 公主是假的嗎?第十七章 有客造訪第五十八章 打!第七十一章 東衡蓄勢待發第三十三章 司空高堂第六十七章 三天第十八章 周嬤嬤存疑上架感言與首訂公告第十章 風雨欲來第七十六章 好像有點喜歡他第五章 司空祁砸場小劇場五【求收】第七十九章 情敵出沒,宋歌跳河第三十五章 入獄第三十八章 死人復活?第八十一章 耍流氓就呆遠些小劇場七【求收】第四十一章 福爾摩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