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已修改

葉逸風看着蜷着身子縮進牀角的小丫頭,無奈的搖了搖頭,說道:“早飯呢?你也不吃了?”

“叫她們送過來唄?就說我不舒服,生病了。讓她們弄點清淡的飯菜送進來。”錦瑟說完後不等葉逸風說話,忙又說道:“算了算了!誰知道他們那些喪天良的廚子做的飯能不能吃呢。”

葉逸風搖了搖頭說道:“叫珍珠拿銀子出去買吧。”

錦瑟想了想,說道:“銀子是要給的。但也沒必要出去買。讓珍珠拿着銀子去廚房,把幾個大廚打點一下估計他們也還有點良心,不至於往我的飯菜裡吐唾沫。”

葉逸風想了想,說道:“這倒是個好辦法。反正以後用得着他們的地方多着呢。”說着,他叫了珍珠進來吩咐了,又從隨身的荷包裡拿了兩張銀票給她,“你拿去打點一下廚房。讓他們每日都單做了飯菜送到這邊來。嗯——我的飯菜也一併送過來。你和虎子幾門幾個人的月例都在這裡面出。二百兩銀子應該夠我們一個月的用度了。不夠的話你再來跟我說。”

珍珠忙笑道:“咱們都是彌勒佛,一個月也吃不了二百兩銀子的東西去。大少爺放心,奴婢這就去廚房跟她們說。大少爺放心就是了。”

葉逸風點點頭,看着她出去,又對錦瑟說道:“你睡吧,我一會兒就回來。”

錦瑟拉過薄被矇住臉,說道:“快走快走,再不走我的瞌睡蟲就走了。”

葉逸風寵溺的笑了笑,起身把帳子放下來,方纔離去。

錦瑟聽見他的腳步漸行漸遠,慢慢的沒了動靜。讓把頭上的薄被忽的一下子推開,然後瞪着一雙大眼睛看着帳子頂上的刺繡,喃喃的說道:“他昨晚也沒睡好?唉……”

想想自己昨晚躺在牀上,翻來覆去都難以入睡的情景,錦瑟都有點後怕。自己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已經習慣於睡在他的身邊了呢?想想這幾個月的時間,一百多個夜晚的相依相偎,她竟然如中了毒癮一樣,迷戀上了他的懷抱。此時自己孤單一個人躺在牀上,還是那個枕頭,還是那牀薄被,可無論如何竟都睡不着。

這種要命的習慣要經過多少個無眠的夜晚才能改掉呢?

錦瑟一直睜着眼睛躺在牀上發呆,直到珍珠從廚房裡回來都沒聽見。珍珠原本想着進來叫她起牀,一掀帳子卻發現她瞪着眼睛看着帳子頂,兀自被嚇了一跳,捂着心口嘆道:“哎呦喂,我的好姑娘。你好好地睜着眼睛看什麼呢?嚇死奴婢了。”

錦瑟輕輕地嘆了口氣,說道:“我還是睡不着啊。怎麼辦呢……”

珍珠忙道:“睡不着就起來吧。吃了飯出去轉一圈兒,回來就睡着了。老是這麼躺着也不是個辦法。”

錦瑟無奈的坐起來,卻是一副困頓的樣子,全身軟軟的,一點精神都沒有。

珍珠拿了衣服來給她穿上,又扶着她下牀去洗漱。有兩個小丫頭進來服侍,錦瑟看她們都是十二三歲的樣子,因問:“你們叫什麼名字啊?在這裡服侍我可願意?若是不願意趁早說,我好回了太太去換了別人來。”

兩個小丫頭一個叫秋蕙,一個叫冬雨,二人年紀都小,龔夫人那裡一年到頭也說不上一句話。上面還有三四層管事管着她們兩個呢。聽見錦瑟問話,忙福身道:“奴婢都願意服侍姑娘的,姑娘千萬開恩,不要去回太太。不然的話我們可要被打發出去了呢。”

錦瑟一邊擦臉一邊說道:“那既然這樣,就讓珍珠教給你們我這裡的規矩,以後凡事都以規矩來。不許跟我說‘這府裡原是怎樣怎樣’的話。我可不愛聽啊。”

兩個丫頭忙應道:“是,奴婢知道了。”

洗了臉,簡單的梳了頭,錦瑟轉身去飯桌前坐下,兩個小丫頭忙把食盒打開,從裡面端出四個小菜和一大碗碧粳米熬得粥來。錦瑟看都是自己平時最喜歡吃的小菜,便拿起筷子來夾了一片清炒百合說道:“還是珍珠知道我的口味。嗯……味道也不錯。”

珍珠過來拿了一隻雪白的官窯脫胎填白湯碗給她盛了粥,笑道:“廚房裡那些人這些年哪裡見過銀票是什麼東西。我拿了一張五十兩的銀票給廚房的大廚,她那雙油乎乎的手都發抖了呢。”

旁邊的兩個小丫頭聽說這位姑娘一出手就是五十兩銀子,兩個人的臉上都是不可思議的表情。其中一個叫冬雨的剛纔被葉逸風訓斥過了。這會兒自然不敢再多嘴。另一個秋蕙則咂着嘴巴嘆道:“聽說咱們府裡太太的月例銀子才四十兩。姑娘一出手就是五十兩,廚房裡的人可不都傻了眼麼。”

珍珠笑道:“五十兩銀子又不是我們這一頓飯的飯錢。她們也不想想,有誰會拿五十兩銀子去弄一頓早飯麼?當我們大少爺的銀子是天上掉的麼?”

錦瑟方瞥了珍珠一眼,一邊吃粥一邊說道:“你這死丫頭說話不要大喘氣兒好不好?你剛剛說給了她們五十兩銀子,我這心裡都疼死了。你好歹說清楚那是我們一個月的飯錢也省的我在這裡心疼呀!”

珍珠笑道:“一個月五十兩銀子,就按這樣的飯菜來說也很便宜他們了呢。姑娘是不當家不知道柴米貴。就這小菜,也就二三十文錢的事情。這碗粥能值多少?碧粳米再難好,也不過十來文錢一斤。一斤米就能煮一鍋粥了。”

錦瑟笑道:“你也不要太扣了。他們也不容易,又是火又是炭的。咱們不用府裡的月例,什麼都要他們另外開銷。再說了,他們又不是我的奴才,一天到頭的辛苦伺候我,給點錢也是應該的。”說着,錦瑟又問秋蕙:“你們兩個的月例是多少錢?”

秋蕙忙道:“我們每人一個月是五百錢。”

錦瑟便對珍珠說道:“一個月給她們兩個一吊錢。”

秋蕙和冬雨聽了這話,忙跪下磕頭道:“奴婢謝姑娘大恩大德。”

錦瑟笑着搖頭:“起來吧起來吧。你們跟我的時間尚短,以後日子長了就知道我的脾氣了。我這個人素來最厭棄這些繁文縟節。規矩二字在我的眼裡狗屁不是。好了,你們兩個先下去吧,這裡有珍珠一人服侍就夠了。”

兩個小丫頭忙又磕頭起身,千恩萬謝的出去。

錦瑟一邊吃粥一邊跟珍珠說道:“你還不去洗了手過來吃飯,難道還等我去服侍你麼?”

珍珠忙笑道:“這裡不比在咱們家,總要小心點好。”

錦瑟不屑地笑道:“比這更離譜的事情我都做了。這會兒還怕那兩耳小丫頭出去說閒話?你也太瞧不起我了吧?”說着,錦瑟又想起昨天被自己給弄的大吐特吐的龔夫人和兩個姑娘,又哈哈的笑了起來。一邊笑還一邊拍着桌子感慨:“都說是不做虧心事兒,不怕鬼敲門啊。咱們一點虧心事兒不做,害怕他們背地裡嚼說咱們的閒話不成?”

珍珠去了趟廚房,已經聽見了風言風語。但那些人見了她都不敢多說什麼,她也只聽見了一句半句的。隱約猜到自家主子肯定是做出什麼驚天地泣鬼神的事情了,卻並不知道詳細的情況。

這會兒見錦瑟笑成這樣,便坐在她身邊拉着她的手臂說道:“剛我去廚房還聽見了一言半語的,卻沒聽明白是怎麼回事兒。他們只說這位新來的小小姐很是厲害,能把太太和兩位姑娘給整的大吐特吐的。就是做事兒有些太缺德,不該把廚房的人都給連累進去。姑娘快說說,他們這麼說是什麼緣故?”

錦瑟便把昨天的事情詳細的說了一遍。還沒說完的時候,珍珠已經趴在桌子上笑的直不起腰來來。她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拍桌,哈哈的笑道:“果然是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他們娘們兒幾個平日裡還不知怎麼折騰那些人呢。不然的話怎麼會吐成那樣,哈哈……姑娘,你真是……哈哈……反正我以後不敢得罪你了……你若是想整誰,那直接就是不死不休啊……哈哈……”

“死丫頭,你這麼說有些沒良心啊。我這人可是很善良的。”錦瑟看着自己碗裡的半碗粥,又問:“咱們這兒的飯菜你先頂兩天,說實話我對那些人也不怎麼放心呢。”

珍珠笑道:“姑娘放心好了。那些人看在銀子的份上也不能這麼做呀。而且就算不因爲這個,咱們這裡的飯菜也是有人盯着的。我剛去廚房,看見咱們家的兩個廚娘已經過來了呢。”

錦瑟一怔,問道:“她們怎麼來了呀?是大少爺安排進去的麼?”

珍珠悄聲笑道:“是二少爺派來的。她們不要工錢,只是來做雜工,管飯就行。這府裡的管家一聽這個,樂得屁顛兒屁顛兒的,根本就沒問她們是誰。”

錦瑟臉上的笑容慢慢的收斂起來,暗暗地嘆道:鎮南侯府的管家若是能貪心到這個份上,真是離死不遠了。廚房是什麼地方,豈能容亂七八糟的人想進就進?

珍珠見她不說話,自己也忙盛了一碗粥來吃。主僕兩個把一大碗粥吃的一乾二淨方把小丫頭叫進來,讓她們把碗筷收拾出去。錦瑟抹着圓滾滾的肚子在屋子裡來回走了幾圈,終究覺得太悶,便對珍珠說道:“我出去走走,一會兒回來。”

珍珠忙道:“出了咱們這個小院的門往前走穿過那片紫竹林就是大少爺的劍影閣。往後面去是一片荷塘。那裡的荷花已經快要落了,沒什麼好玩的,倒是竹林裡的風很好。姑娘想必是喜歡的。”

錦瑟笑道:“我就隨便走走,你又來這麼多廢話。”

珍珠笑着轉身走開,不再管錦瑟去哪兒。錦瑟則信步出了庭院,在院門口流連片刻,果然望着那邊的那片紫竹林走去。

竹影婆娑,清風習習。的確是一片清淨的天空。錦瑟在竹林裡的一方石雕的長條凳上躺下來,反手枕在腦後,看着繁密的竹葉中都過來的一點點的藍天,放空自己的思維,愜意的呼吸着舒爽的空氣。

卻不想剛清淨了一會兒,便聽見竹林深處有人說話,開始的時候她並不想理會,然當那說話聲到了她的跟前,那人又鄙夷的說了一聲:“喲,這不是咱們家的孫小姐麼?瞧瞧,怎麼躺在這種地方睡覺?果然是山裡出來的野孩子,根兒上是賤種,再飛上多高的枝頭也變不成鳳凰。”

說話的人是蝶舞,錦瑟不用睜開眼睛也知道。只是不知道她身邊的那個人是誰。

慢慢的坐起來,彈了彈衣袖上的灰塵,錦瑟才擡頭看向那邊站着的兩個女子。一個是九歲的蝶舞,穿着一身銀紅色的衣裙,因爲平日裡比較貪吃,所以她相比鸞音來說個頭不足卻肥胖有餘。圓圓的臉蛋紅撲撲的,腰也圓圓的,上下一般粗,卻還穿了件短褙子,裙子系在褙子外邊,腰裡用大紅的宮絛饒了十來圈,最終在右側方打成蝴蝶結,墜下一塊美玉。

而站在她身邊的女子大概二十幾歲的年紀,做婦人裝扮。錦瑟依稀記得昨天是看見過她的,她應該是葉敬淳的某個姨娘。如今看來,定然是這位四姑娘的孃親。

聽見燕舞嘲笑錦瑟,她也跟着幸災樂禍的笑起來,臉上的神情頗爲得意。

錦瑟忽然忒兒的一聲笑了:“我說是誰呢,這麼嘰嘰呱呱的吵得人沒一刻的清淨,原來是兩隻搖搖擺擺的鴨子路過。罷了——本姑娘也懶得跟什麼鴨子一般計較。既然這裡吵,那再去找個清淨地方好了。”說着,她打了個哈欠站起身來,向着她們要去的相反的方向走。

“你給我站住!”燕舞氣得小臉通紅,雙手掐腰兇狠的看着錦瑟,罵道:“你這個無恥的小賤婦!你當本姑娘是那麼好欺負的麼?昨天你當着大哥的面兒折騰我們,太太給大哥幾分面子不與你計較。這會兒我看有誰能護着你!”說着,她又轉頭跟羅氏說道:“姨娘,你去,狠狠地抽她幾個耳光,把她那張狐媚臉給我抓花了。我看她還能這麼囂張不!”

羅氏原本就是龔夫人的心腹,雖然錦瑟不曾惹到她,但也對錦瑟沒什麼好的印象。聽了女兒的吩咐,她左顧右看,見此處唯有風吹紫竹沙沙作響,連個人影兒都沒有,於是大着膽子上前去,把袖管一綰,冷笑着說道:“孫小姐是吧?我倒是要看看你有多少本事。今兒老孃要把你的牛黃狗寶都掏出來看看,你若是能讓老孃服氣,那咱們以後就敬着你是主子。若是不能……哼,我就勸你趁早滾出侯府的大門,否則老孃我見你一次打一次!”說着,她猛的揚手,衝着錦瑟的臉蛋兒便打過來。

錦瑟自然不會傻傻的站在那裡讓她打,看她揚手的時候,她便做好了跑的準備,只等她巴掌一落,她忙擡腳往一旁閃開。

羅氏一巴掌落空,差點閃了腰。轉身來咬牙罵道:“小賤貨,躲得挺快!”說着,她張着雙臂撲過來,老鷹捉小雞一樣,想把錦瑟直接摁倒在地上騎着打。

錦瑟當然不會讓她捉住,一邊躲閃着一邊引着她往後跑。

羅氏一而再再而三的捉不住錦瑟,心裡越發的急了。一邊辱罵着一邊往前追,卻冷不防追到林間小路的拐角處,錦瑟的身後忽然閃出一個人來,那人是個半大小夥子,他衝上來把錦瑟往旁邊一拉,自己便被羅氏抱了個滿懷。

錦瑟轉過身來笑哈哈的說道:“哎呀,你想男人也要看清楚啊,人家還沒成年呢,恐怕抵不住你這如狼似虎的年紀哦!”

她這句話極大的刺激了羅氏和被羅氏抱住的虎子。虎子登時漲紅了臉,擡手猛然朝着羅氏的肋下一頂,並低聲罵道:“混賬女人,瞎了你的狗眼!”

虎子從很小就跟着葉逸風,平日裡也會跟着他學幾套拳腳功夫,不爲別的,只爲了強身健體。

如今他長到十六歲,已經是修長玉立的少年,又因爲跟着葉逸風來回的辦差跑腿,身上的肌膚被曬成了小麥色。跟那些世家的公子比起來,他應該算是一個陽光少年。

肋下的地方有個穴位叫做‘鎖心穴’許多太醫都沒曾注意到這個穴位,此是葉逸風一次偶然的機會發現的。這個穴位對人的心脈有着極其重要的作用,動輒生,動輒死。虎子情急之下攻擊的便是羅氏的這鎖心穴。

羅氏再怎麼樣也是個女人,又是養在深宅大院裡那種大門不出二門不到的女人。如何受得了虎子這致命的一下?

一聲犀利的尖叫聲把後面跟過來的燕舞嚇得一個哆嗦。等她匆匆忙忙跑過去的時候,便看見羅氏抱着肚子蹲在地上,臉色蒼白,額頭上有細密的汗漸漸的成了汗珠。

“姨娘!你怎麼了?姨娘——你怎麼了呀……”燕舞畢竟是個小孩子,被羅氏的樣子嚇得手足無措,上前去蹲在地上拉扯羅氏的胳膊哭了起來。

錦瑟看了一眼虎子,輕輕地搖了搖頭,虎子有些執拗的回頭看了蹲在地上的母女一眼,眉頭緊鎖,似乎有些不知所措。

恰好葉逸風從前面回來,剛換了一身衣服要去看錦瑟,從此處經過聽見哭聲,忙過來看個究竟。見了這番情景不用問也能猜到了幾分。於是只淡淡的問道:“你們在這裡做什麼?”

燕舞看見葉逸風,便猛的站起身來指着虎子說道:“這狗奴才敢打我姨娘!大哥,你要站出來主持公道!你看我姨娘被他打得,這會兒連話都說不出來了!我要殺了他……嗚嗚……”

葉逸風皺眉看着虎子,冷聲問道:“怎麼回事兒?”

虎子剛要說話,錦瑟便往前一站,擋住他,指着羅氏說道:“是她要打我,還罵我是小賤貨。我不能任她打罵,才一路跑到這裡來。幸好虎子拉了我一把,我纔沒被她打上。可這女人卻不守婦道,看見虎子長得帥氣,上來就摟住虎子欲行非禮……”此言一出,虎子的臉直接成了豬肝色。

羅氏也忍着心口的劇痛擡頭瞪着錦瑟,罵道:“你個殺千刀的小賤婦!你竟敢血口噴人!”

錦瑟指着羅氏對葉逸風說道:“喏喏——你聽見了吧?她當着你的面還敢罵我。就算她是姨娘,有什麼了不起?就能隨隨便便對我說打就打,說罵就罵吧?”說着,她又轉頭啐了羅氏一口,“呸!你自己不要臉,還說別人賤,我看要比賤的話,你可以說是天下第一了!虎子還是個孩子呢,你就能那樣,嗚嗚……丟死人了。我說你還不一頭碰死去,還有臉在這裡罵人呀?”

羅氏原本就心口裡疼的難受,這會兒聽見錦瑟的話越發的急血攻心。剛要張口反駁,卻忽然間晃了晃身子,哇的一聲吐出一口血來,人也倒在了地上。

燕舞哪裡見過這樣的陣勢,嚇得哇哇的哭着,除了叫“姨娘”之外,說不出任何話來。

葉逸風看了一眼錦瑟,示意她可以了。又轉身吩咐虎子:“去找人來,把羅姨娘擡回她的房裡去。”

錦瑟也有些害怕,畢竟吐血代表着人的身體極大地受損,就算不死將來也成了藥罐子了。於是她乖乖的閉上嘴巴不再說話。

虎子跑出去不多時便找了兩個婆子來,七手八腳的把羅氏送回前面去。燕舞臨走時恨恨的瞪了錦瑟一眼,咬牙說道:“錦瑟,今兒這事情我算是記在心裡了。咱們走着瞧!”

錦瑟揚了揚臉,想要回她幾句狠話,卻被葉逸風拉住手輕輕地攥了一下。於是便一個字也沒說出來。

等那些人都走了,錦瑟方甩開葉逸風的手,說道:“難道連你也以爲是我沒事找事兒麼?我本來在那邊的石凳上躺着睡覺,她們一來就罵我。那個四姑娘還說,反正這裡也沒有人,正好要教訓教訓我。便叫她娘打我。我一路跑到這裡,幸好虎子在,不然的話我就算不被那女人打死,也被她抓花了臉了!”

葉逸風看她氣急敗壞的樣子加上她髮絲微微#小說?凌亂,小臉通紅,眼睛裡水氤氳的帶着一層霧氣,頓時心軟的一塌糊塗,原本準備好的幾句嚴厲的訓詞也給拋到爪哇國去了。忙伸手再次拉住她,輕聲嘆道:“好了。我不怪你就是了。不過經此一事,恐怕她們會越發急不可耐的對付你了。你住在這裡要千萬小心了。”

錦瑟無所謂的笑了笑,說道:“我不怕。你不會讓他們傷害我的。”

這句話對葉逸風來說比那些撒嬌賣萌還管用,他立刻伸出手去攬住她的肩膀,微笑着說道:“這麼相信我啊?我是不是應該感到高興?”

錦瑟擡頭看着他洋洋自得的樣子,笑嘻嘻的說道:“嗯,應該是的吧。當女兒的若是連父親都不相信的話,還能相信誰呢?”

頓時,葉逸風的臉色又陰沉下來,手指緊緊地捏住她的肩膀,生氣的說道:“要不要我在這裡證明一下我們並不是父女?”

錦瑟壞笑着仰着臉:“怎麼證明啊?滴血驗親?還是……唔……”她話沒有說完,便被某人給堵住了嘴巴。熱切而纏綿,許久不放。

他轉身帶着她轉入竹林深處,藉助婆娑繁密的竹枝隱藏起自己的身影。然後颱風一樣席捲着她的脣,同時手伸進衣衫裡去,有力地撫着她。他的慾望經過了剛纔很長一段時間艱難的囤積,釋放的時候便有了些迫不及待。

她閉上眼,被肆虐的火焰席捲,感覺身體就像隨風四散的灰燼,輕飄飄的,又很迷失。

兩個人第一次這樣正式自己內心的感情,吻過之後,他粗重的喘息撲在她的臉上有些惶恐不安。

“瑟瑟……”他低着頭,一手攬着她的腰身,一手輕輕地捏着她紅彤彤的小臉,在她耳邊輕聲的叫她。

“嗯?”錦瑟低着頭,避開他熱辣辣的目光,呼吸不穩,有些沒臉見人的感覺。

“擡起頭來,看着我。”

“不要……你的眼睛會勾魂,我怕我待會兒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你纔會勾魂兒……你簡直就是要人命的小妖精……”他手臂一用力把她抱得高了些,再次低頭捉住她的脣輕輕地吻。脣與脣的輾轉纏綿,呼吸纏繞。

他捉着他的脣像嬰兒一樣的吸允着,每吮一次,她體內就像有什麼東西抽掉了似的,化爲飛絮,成了風的一部分,有了癱軟的跡象。她的呼吸開始艱難起來。她沒有想到自己也會出現像書裡描繪的狀況。

二人正吻到激情高漲時,忽然聽見竹林外邊有人氣勢洶洶的說道:“就是在這裡——太太,那個狗奴才就是在這裡打上了我姨娘的。”

葉逸風手臂一緊,挫敗的沉吟一聲,頭輕輕地往一側別開。

錦瑟嚇了一跳,手忙腳亂的推他,卻聽見耳邊一聲低吼:“別動!再動我撕爛了你的衣裳……”

“呃……”聽見外邊燕舞說話的意思好像是龔夫人已經過來了,錦瑟哪裡還敢任性?惹惱了葉逸風,他說不定真的會不要臉的撕爛自己的衣裳。所以她果然選擇乖乖的不動。

葉逸風緊緊地抱了她一會兒,在聽見外邊的人已經走到很近的時候,才慢慢地放開她,低聲說道:“我們不理她們,你先跟我回劍影閣去。”

錦瑟點頭,暗想這樣最好。

二人從竹林中悄悄地走了一條捷徑,竟比龔夫人等先一步回到了劍影閣。

進屋之後,葉逸風忽然出手,把錦瑟頭上的雙環髻給扯了一下,髮絲凌亂,頭上的珠花也險險的掉了下來。錦瑟一怔,還沒來得及問他要幹什麼的時候,葉逸風便擡手把她身上鬆綠色的褙子扯了一把,雖然沒扯壞,但歪歪斜斜的,一看就是經過了一番打鬧的樣子。

錦瑟聽見外邊有人給龔夫人請安,方有些明白葉逸風是想幹嘛。於是自己擡手拿過旁邊的一盞涼茶,嘩的一下潑在自己臉上,一邊把茶盞丟給葉逸風,自己又匆匆的跪了下去。並拉着衣袖一邊擦臉,一邊低聲的抽泣起來。

龔夫人冷着臉進門,看見錦瑟髮絲凌亂,身上的衣裳歪歪斜斜的跪在葉逸風面前,衣袖溼了一片,猶自拿着擦着臉上的淚水,小丫頭哭得那叫一個梨花帶雨。

葉逸風看着氣咻咻進門的燕舞,再看看冷着臉的龔夫人,一臉茫然地問道:“怎麼回事兒啊這是?”

龔夫人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錦瑟,說道:“羅姨娘昏着被擡回去了,你是知道的吧?”

葉逸風搖搖頭說道:“我不知道。”

燕舞立刻急了:“你怎麼會不知道?你明明親眼看見的!你怎麼會不知道呢!”說着,燕舞又轉過身來拉着龔夫人的衣袖哭道:“太太!他騙人!他說假話!他明明看見我姨娘蹲在地上的!他還由着這個野丫頭罵我姨娘……”

葉逸風冷聲打斷了燕舞的話:“你說什麼?誰是野丫頭?”

燕舞此時已經在崩潰的邊沿,指着錦瑟罵道:“她是!她分明就是野丫頭,就算你把她認爲親女兒,她也是野丫頭,是不知哪裡來的賤種!”

葉逸風猛然轉身,剛想要過去,卻見跪在地上的錦瑟猛然間站起來衝過去,一把把燕舞給推倒在地。

燕舞毫無準備的被錦瑟推了個仰八叉,索性躺在地上大哭起來。

龔夫人實在看不下去了,冷聲問道:“逸風,錦瑟這孩子如此野蠻,敢對長輩如此不敬,還出手傷人。你必須要好好地教訓她。你父親病着,聽見這事兒肯定生氣。你四妹妹再怎麼說也是你的親妹妹。”

葉逸風冷聲說道:“剛纔她罵出那麼難聽的話,太太也聽見了吧?而且你看錦瑟這樣子也不像是沒事兒的樣子吧?她剛剛從外邊跑進來就哭,正跪在這裡跟我說事情的經過呢。原本就是羅姨娘和燕舞要打她,她們二人欺負錦瑟一個,你覺得錦瑟能佔什麼便宜麼?太太處理家事,不要只聽一面之詞。”

一面之詞?龔夫人暗暗的咬了咬牙,心裡罵道:你這個混蛋居然連着三次用這種辦法來對付我,難道真的把我當傻瓜了嘛?你們把木香打一頓扔出去是這樣說的,把宋瑞家的綁起來也是瞅準了她是一個人,旁邊沒有證人。這次又用這樣的花招!

龔夫人沉了沉心思,冷聲笑道:“逸風啊。雖然我不是你的親生母親,可總是你的嫡母。家中之事,無論大小,我都有處置權,你說對不對?”

葉逸風此時正蹲在地上心疼的爲錦瑟整理衣衫,根本看都沒看龔夫人一眼。此時聽她說這樣的話,也沒有擡起頭,只冷聲回道:“家中之事,太太自然都有權處置。可也要有個公平在。不說之前怎麼樣,就剛剛燕舞指着錦瑟辱罵的樣子,太太就能聽而不聞麼?”

此時剛剛被丫頭扶起來的燕舞聽見這話,又要竭斯底裡的過來爭執,卻被龔夫人回頭喝止:“燕舞!你也太不懂事了!錦瑟不管怎麼說都是你大哥認的孩子。你身爲一個侯門千金,滿嘴裡說的是些什麼?看來你的教引嬤嬤平日裡都偷懶去了!回頭我每個人賞她幾十板子,你的嘴巴里才能乾淨些?”

燕舞鸞音這樣的小姐們平日裡都是由教引嬤嬤負責她們的針線,禮儀等功課的。龔夫人這樣的主母自然不能直接去罰女兒,但卻有教引嬤嬤這個橋樑。她去罰教引嬤嬤,那些嬤嬤自然有辦法讓這些小姐們乖順一些。

燕舞的教引嬤嬤就是個厲害角色,平日裡燕舞可以不把任何人放在眼裡,卻唯獨怕那個教引嬤嬤。當然,這個嬤嬤敢私下裡對燕舞嚴加管教自然也是得了龔夫人的私下授意。

龔夫人一提這個,燕舞立刻閉上了嘴巴,只是心裡的那口氣順不過來,拿着帕子捂着臉低聲的哭,小肩膀一聳一聳的,卻又有些叫人心疼。

錦瑟看了都有些不忍了。而葉逸風則選擇根本不看。

龔夫人又冷聲說道:“就算燕舞有什麼不對,但錦瑟做的也太過分了些。逸風,你身爲她的義父,難道就沒有一點責任麼?”

葉逸風卻不理會龔夫人的質問,只是微微蹙眉看着錦瑟,擡手撫了撫錦瑟額前的亂髮,低聲吩咐道:“去樓上把自己收拾一下,看你都成什麼狼狽樣子了?”

錦瑟點點頭,乖順的上樓去了。葉逸風的目光追隨着她的背影直到她拐過樓梯再也看不見了方徐徐的轉過來,看着龔夫人,淡然開口:“是的。她是我的人,我自然要爲她負責。剛剛的情景太太也看見了。錦瑟受了這樣的委屈,若是我再袖手旁觀,以後這個家裡還有誰能看得起我葉逸風?她們敢罵錦瑟,就等於在罵我。誰是賤種?家裡的姐妹兄弟們倒是要好好地對峙對峙了。到底誰是賤種?誰纔是父親的親生孩子?”

龔夫人的心裡咯噔一下,有那麼一瞬,她幾乎可以認定葉逸風真的知道了什麼。關於十年前的那個午後,那個躲在假山石後面的身影和眼前這個玉樹臨風的男子漸漸地重疊,龔夫人的脊背倏地一下子鑽出了一層冷汗。

只是這種時候,就算是被他當衆揭出了什麼,龔夫人也只有硬着頭皮挺住。她爲了掩飾自己內心的慌亂,先徐徐轉身去旁邊的椅子上坐下來。坐下來之後,心裡稍微穩了穩,然後纔開口問道:“逸風,你這話是不是太過了?你們兄弟姐妹的身份誰敢質疑?燕舞不過是小孩子家口無遮攔,她說的是錦瑟,難道錦瑟是你的親生女兒?”

葉逸風眼看着龔夫人從慌亂到鎮靜。哪怕只是那麼一瞬間,也足以讓他肯定一些事情的真實性。他的心又往下沉了沉,多年的仇恨加上如今的恥辱,讓他再看這個老女人時,恨不得一巴掌把她拍成肉泥。

“太太這話問的很是不妥。錦瑟的父親現在是三皇子的師傅錦雲開。太太宮裡的消息一向是靈通的。若是不信的話,可以派人出去打聽一下。問問錦雲開是個什麼樣的人物兒。至於四妹妹說錦瑟是賤種……我想這話若是傳到了錦雲開的耳朵裡,憑他對女兒的愛護程度,也不會善罷甘休吧?”

“什麼……”龔夫人驚詫的瞪大了眼睛,“她父親是三皇子的師傅?”

葉逸風鄙夷的輕笑:“太太之前不是眼觀六路耳聽八方麼?怎麼會連這樣的事情都不知道呢?”

龔夫人也輕笑一聲,看了一眼已經不再哭泣的燕舞,又轉回來對葉逸風說道:“逸風,你現在跟以往真是大不相同了。”

葉逸風冷冷一笑,說道:“逸風一向都是這樣,只是太太只關心姐妹們的事情,對我的事情不怎麼上心罷了。”

龔夫人似笑非笑的咧了咧嘴巴,轉過臉去看着燕舞,說道:“燕舞,你可知道錯了?”

燕舞雖然小,但也知道龔夫人素來的性子。況且事情已經牽扯到宮裡,她一向都是以宮裡的事情爲先的。一時之間,暗暗地後悔自己的莽撞。卻並不甘心就這樣輸了。她嚶嚶的哭着上前兩步,跪倒在龔夫人的面前,委屈的說道:“燕舞知道錯了。剛纔口無遮攔也是因爲姨娘的事情,氣急攻心才胡亂說的。可是,太太總不能看着姨娘那個樣子,讓她有緣無處訴啊!打了姨娘的那個小廝,如果還繼續留在家裡,那我跟二姐姐以後也不敢再家裡隨便走動了……”

龔夫人聽了這話,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又問葉逸風:“逸風,身爲大哥,你對這件事情是怎麼看的?”

葉逸風看着已經恢復常態的龔夫人,心裡暗暗地罵道,這賤婦居然如此沉得住氣,真是小看了她了。心中如是想,他臉上卻依舊冷冷的表情:“家醜不可外揚。羅姨娘自己不守婦道,跟我的小廝拉扯,這倒成了我的不是了?”

“你……”燕舞氣急敗壞的站起身來,瞪着葉逸風質問:“你怎麼可以睜着眼睛說瞎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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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愛滴們,今天一早發文,睡糊塗了,居然弄錯了。現在已經改正。看在珠珠有錯必改的良好習慣上,把你們手中剩餘的月票都砸過來吧?!O(n_n)O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