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顧無雙一走,府裡幾個管事的婆子便抽空兒進來,爲首之人上前回道:“少奶奶,奴才們有幾件事情要回少奶奶,請少奶奶調停。”

錦瑟回頭看了那幾個婆子一眼,點頭說道:“那就進來說吧。”

幾個婆子忙答應着跟了進來,錦心扶着錦瑟坐好,錦衣又端上一碗半溫的蜂蜜水來,錦瑟喝了兩口,才問:“是什麼事兒,你們一個個的說。”

爲首的管家娘子是葉壽的女人,跟大管家葉祿是兒女親家。她再鎮南侯府裡職位比較高,專管着迎來送往的差事,聽見錦瑟吩咐,忙上前回道:“回大少奶奶,早晨鎮國公家送來請帖,說他們家二公子新添了一位小少爺,後兒要請酒祝賀。請少奶奶務必過去坐坐。”

錦瑟點點頭,說道:“嗯,叫人準備一份賀禮,先送過去。就說侯爺恭喜他們喜得貴子了。至於後兒請酒的事情,就說我這幾日身上不舒服,就不過去添亂了。等小少爺百日宴的時候,再去吃他們家的喜酒。”

葉壽家的忙答應着,又回:“五月初九是咱們家娘娘的壽辰,壽禮的單子已經擬定好了,我們家那口子已經回了侯爺,侯爺說,要拿來給大少奶奶過目。”

錦瑟點點頭,錦心過去從葉壽的女人手裡拿過那張清單,轉身遞給錦瑟。

錦瑟看了看,見上面寫着:紫玉如意一對,紫金如意一對,白玉觀音一尊,翡翠長簪十對,翡翠手鐲十對,南洋珍珠兩盒,沉香珠串四十串。蘇錦六十匹,杭錦六十匹,蜀錦六十匹,香雲紗二十匹。壽桃一百個,壽麪一百斤。

看完之後,錦瑟點了點頭,說道:“你們家那口子倒是周全,這壽禮擬的很好。嗯——就是看上去有些單薄了,娘娘常年在宮中,連出門的機會也沒有,想必很喜歡外邊的熱鬧。你回去跟你家男人說,讓他再準備活鹿一對,仙鶴一對,各色玩賞的鳥雀若干,叫人一併送進去給娘娘解悶纔好。”

葉壽家的忙福身答應着:“是,奴才記下了。大少奶奶真是細心周到。”

錦瑟輕輕一笑,又問她還有什麼事兒。葉壽家的忙道:“奴才這裡沒什麼事兒了,她們幾個有她們的事兒,奴才先告退了。”

錦瑟擡手說道:“你等等。你且站到一邊兒去,我待會兒還有話問你。”

“是。”葉壽家的不敢多說,忙轉身站到一側去,等那幾個媳婦回話。

有個媳婦回說後面有幾個小院這一兩年沒人住,今日發現有些漏雨,回大少奶奶,是不是等天晴了叫工匠去收拾一番。

有個媳婦回說這個月月底該給繡匠的工錢比上個月多了四十兩,帳房上讓來回少奶奶,要少奶奶準了才能給。

錦瑟便問:“爲什麼比上個月多了四十兩?”

那媳婦回道:“這個月大少爺跟少奶奶新婚,府中用的繡工比之前多。”

錦瑟皺眉轉頭看向葉壽家的,問道:“這倒是有道理。只是難道這些繡工的活計不是提前預備嘛?”

葉壽家的見大少奶奶問自己,忙回:“是的,大少爺和少奶奶的婚事一定下來,家中便先叫人去準備帳幔繡品,這些都是細緻活兒,馬虎不得。所以應該提前準備。”

錦瑟奇怪的問道:“既然這樣,這繡工的花銷應該上個月比這個月多啊。”

那媳婦聽了這話,忙道:“是他們繡工的錢之前沒有時間算,都拖到了這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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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瑟搖搖頭,皺眉問道:“按道理這些事情帳房上只要覈對清楚就可以支付了,爲什麼偏偏這一項卻叫你來問我?”

那媳婦撇嘴道:“是他們挾私報復。”

錦瑟輕笑:“哦?他們爲什麼要挾私報復你?你可是因爲什麼事情得罪了他們嗎?”

那媳婦不樂意的哼道:“這些小事,奴才不敢跟少奶奶說。”

錦瑟冷笑:“你既然不敢說,又怎麼敢來我面前要錢呢?”

那媳婦一怔,立刻辯解:“是他們不講理,故意刁難奴才。奴才沒地方說理去,纔來找少奶奶的。這四十兩銀子是應該給繡匠的錢,賬房上不出,難道叫我們做奴才的賠到裡面不成?”

錦瑟一看這媳婦有些耍賴,便冷笑道:“葉壽家的,你去把你男人和大總管一併給我叫來。我今兒倒是要問問他們,這就是鎮南侯府裡頭奴才給主子回話的態度麼?或者是,鎮南侯府裡平日的開銷都是你們這些做奴才的給墊付的?若這樣,你只管着針線繡工的差事可真是埋沒了,你很該坐到我這個位置來,對我吆五喝六纔是正理。”

葉壽家的忙答應着上前去,走到那媳婦跟前低聲斥責:“你真是糊塗脂油蒙了心的!我早就警告你要把賬目算清楚了再來回少奶奶,你偏是不聽。這會兒還來倒打一耙。你當少奶奶是那麼好欺負的麼?還不趕緊的跪下,求大少奶奶饒你一條狗命呢!”

那媳婦也害了怕,忙跪下來求饒,只是那說話的語氣到底還有些不甘。

葉壽家的說完了那幾句話就匆匆出去了,錦瑟卻懶得聽那媳婦多說,只擺手吩咐道:“你的事情既然說不清楚,你且到一旁等着。叫別人過來回話。”

那媳婦聽了,便起身站到一旁去。

最後一個管事的媳婦上前來回道:“回大少奶奶,二姑娘和四姑娘的頭油脂粉錢該支了。還有這天氣漸漸地熱了,按照慣例,也該給姑娘們添夏季的衣裳了。奴才找了幾家繡坊,各拿了兩套衣裳的樣子來,請大少奶奶做主挑一挑?”

錦瑟冷冷的笑道:“既然是給姑娘們添衣裳,那就該叫姑娘們去挑。我就不費這個心了。你拿去叫她們挑好了樣子,再來回我。”

那媳婦又爲難的看了錦瑟一眼,硬着頭皮說道:“少奶奶,二姑娘身上不好,現病着,正在吃藥。四姑娘被大少爺禁了足,奴才們不敢隨便過去。所以……少奶奶您能不能暫時替兩位姑娘做主,先定下兩身。若不然——過幾天天熱了,姑娘們恐怕沒衣裳穿了。”

“哦?”錦瑟冷冷一笑,擡起頭來看着那媳婦,說道:“你剛說按照慣例,此時該給姑娘們添衣裳了?”

那媳婦忙回道:“是的。”

“那你說的慣例,是什麼?”

“回少奶奶,是往年太太在的時候留下來的例行之事。每年天氣轉涼的時候,府中會給姑娘們定做秋冬之衣,春末之時,也要給姑娘們訂製夏天穿的薄紗衣裙。”

錦瑟冷笑看着那媳婦:“每年都做?”

那媳婦挺了挺腰桿子,說道:“是的,每年都做。”

“那一次做幾身?”

“回少奶奶,一次做六身,因爲姑娘們或者在家裡起坐見客,或者出門拜訪親友,這衣裳是不能少的。”

錦瑟點點頭,說道:“如此,一年四季,每一季節是六身,這一年下來就是二十四身衣裳?”

那媳婦回道:“回大少奶奶,您說的沒錯,姑娘們一年是二十四身衣裳。”

錦瑟冷笑:“每年都做?”

“是的,大少奶奶,每年都做。”

“那去年的舊衣裳都不能穿了啊?”

那媳婦支吾一聲,很是不服氣的低下頭去,心想這大少奶奶居然如此刻薄,連給小姑子做衣裳都不樂意。這傳出去了,可真是丟死人了。

錦瑟自然知道這婆子在想什麼,她只是輕輕一笑,說道:“既然二姑娘病着,四姑娘被大少爺禁足。那麼這衣裳的事情且先放一放吧。不管這麼說,這衣裳是給姑娘們穿的,我這做嫂子的可做不了她們的主。我若是挑了,她們自己不喜歡,到頭來我可不是落下個苛待小姑子的罵名嘛?”

那媳婦聽錦瑟轉變的這麼快,一時有些摸不着頭腦,想着自己剛纔的那點心思被少奶奶看透了,便討好的笑道:“誰敢說少奶奶的不是呢,少奶奶說的沒錯,姑娘們有去年的衣裳先應付着,再說,天兒還沒那麼快就熱呢,這幾天陰雨,早晚都冷颼颼的。夏天的衣裳也不會那麼快就穿,奴才等幾天看二姑娘的病好些了再拿了樣子請姑娘挑選。”

錦瑟擺擺手說道:“不必了。你先把你手上的差事交給別人,我跟前有些事情要忙,你到我跟前來伺候吧。”

那媳婦一聽這話,立刻懵了,站在那裡不知道說什麼好。

旁邊的媳婦忙上前推她,低聲提醒:“還不快給少奶奶磕頭呢,這可是天大的好事兒。以後你跟着少奶奶,就是個正經八百的管家娘子了。”

跟着少奶奶就是管家娘子了?

這怎麼可能呢。這媳婦管着府裡兩位姑娘和一百四十多口子女眷的四季衣裳,這一年的油水少說也有幾百兩。如今少奶奶一句話就讓她撩開手,她怎麼捨得呢?況且外頭的裁縫鋪子裡還有她二百多兩銀子的好處沒拿到手呢。這會兒自己一下子就不管這差事了,那銀子還怎麼去要呢?

不管怎麼說,少奶奶已經發了話,管四季衣裳的媳婦再有苦難言也只能規規矩矩的福身行禮,答應着,轉身站在一旁。

錦瑟見葉壽家的從外邊進來,便吩咐她道:“你找個妥當的人,把姑娘們和丫頭婆子們四季衣裳的事情接過來。那個周安媳婦從今兒起到我院子裡來當差。”

葉壽家的不敢多言,忙答應着。

葉祿和葉壽都被叫了過來,二人一起躬身給錦瑟行禮請安。

錦瑟看了一眼站在旁邊的那個管繡匠工錢的媳婦說道:“你們辦事也太糊塗了些!賬目都算不清楚,每天就知道往外付錢付錢付錢!感情你們是拿着心疼不着的錢解恨呢,還是和外邊的勾搭好了回來一起蒙我?”

葉祿和葉壽聽了這話,忙跪倒在地上,叩頭道:“少奶那息怒,奴才們豈敢欺矇主子?”

錦瑟冷笑道:“既然不敢期滿主子,那你們兩個合力辦一件事兒。”

葉祿和葉壽齊聲應道:“奴才單憑少奶奶吩咐。”

錦瑟指着那個管繡工的媳婦說道:“你拿着你的賬本,把你的繡匠工頭兒也叫進來,當着兩個管家的面兒去賬房對賬。若是錯一文錢對不起來,你們幾個就都不用來見我了!”

葉祿身爲侯府的大總管,一天到晚不知有多少事兒要忙。今日少奶奶專門叫葉壽的女人出去把他跟葉壽都叫進來,還當是發生了什麼要緊的事情。擔心了一場,原來就是因爲繡匠的工錢這麼點芝麻大小的事情,於是心裡的氣便不打一處來,只回頭瞪了那媳婦一眼,轉身應道:“少奶奶放心,不到天黑,奴才擔保就把這事兒給弄清楚了。”

錦瑟冷笑:“大總管真是好本事啊。繡匠的那筆糊塗賬,我可是看了三個晚上纔看完的。你這半天的功夫就能撕扯清楚?早知道你有這本事,我早就該把你給請過來了。”

葉祿一聽這話,頓時明白了錦瑟的用意。原來都說少奶奶是個神算子,不管多複雜的賬本到了她的手上半天就能理順清楚,卻不知道她進門沒多少日子就因賬目之事找到了自己的頭上,想到這個葉祿頓時打了個激靈,額頭上立刻冒出汗來。

錦瑟見葉祿俯首不語,便冷笑着問道:“怎麼,你剛纔還拍着胸脯說大話,這會兒就蔫了?原來你也是存心糊弄我!”

葉祿忙躬身道:“奴才不敢,奴才不敢!少奶奶放心,奴才這就去把相關的人都叫來。務必會在今晚把事情弄清楚,給少奶奶一個滿意的答覆。”

錦瑟點點頭,說道:“那就好。你們都退下去吧,我累了。”

葉祿和葉壽對視一眼,忙答應着帶着幾個婆子下去。

一出院門葉壽便衝着他女人發火了:“你們這些老孃們是怎麼搞得,捅出這麼大的漏子來,讓我們老哥倆替你們擔着?你們一個個也都是在這府裡混了十幾年的,之前我一再提醒你們少奶奶不簡單少奶奶不簡單,今兒你們還一個個兒的送上去找死?!”

葉壽家的也委屈的很,聽了她老頭子這樣罵,便忍不住說道:“原本是好好的呀。都怪老宋媳婦,本來宋瑞家的已經沒了,你就該夾着尾巴做人了。大少爺沒撤了你的差事那是看在你兒女親家葉廉一家子的面子上,你看你——爲了四十兩銀子鬧到少奶奶那裡去,這下好了吧?連周安家的也被你給連累了。”

周安家的正因爲自己滿把裡攥的銀子無緣無故的飛上了天而生氣呢,聽葉壽家的一說,也跟着一起來譴責老宋媳婦:“我們早就勸你收斂着點兒,你他孃的非要趕在這個節骨眼兒上去找茬。這下好了吧?害的老孃跟着你一起遭罪!”

葉祿心煩意亂,被這些人又吵得更加不耐煩,便回頭怒道:“都他媽的給我閉嘴!誰再吵,老子這就把她趕去莊子上做苦力去!叫我說,你們趁早一個個自己去把自己的屁股擦乾淨,該填銀子的填銀子,該補東西的補東西。是在填補補上的,清清楚楚的寫個清單交給我。然後回家給老天爺上柱香,祈禱着少奶奶能饒過你們這次!若不然,等過了今晚,你們可都別怪我葉祿翻臉不認人!”

老宋媳婦是原來宋瑞家的族中的親戚,原是在龔家不受重用的,後來被宋瑞家的拉攏到鎮南侯府來,起先是管些傳話遞東西的小事兒,後來她女兒跟了葉廉的兒子,便有了些頭臉,她自己也是個會見風使舵的主兒,便一步步的爬上來,管起了姑娘和丫頭婆子們的四季衣裳。

後來龔夫人和宋瑞家的死了,她原本想着自己也要倒黴了。卻不料葉逸風一直忙得很,除了外邊的生意,還有跟錦瑟的婚事,根本沒來得及跟這些宵小之輩算賬呢。她便瞞天過海的到了今日。

此時一衆人被葉祿訓斥,一個個兒垂頭喪氣的下去想辦法處理自己那些見不得人的事情,唯有老宋媳婦哭咧咧的拉着葉壽家的求道:“好嫂子,你得救救我呀。”

葉壽家的不耐煩的甩開她的手,說道:“我自救尚且不暇呢,哪有那個本事管別的事兒啊?我勸你還是趕緊的回去把你那些爛帳都弄清楚了,待會兒我還得叫人過去跟你交接呢。到時候再弄出點什麼事兒來,恐怕少奶奶那裡可真的不好說話了。”

葉壽家的說完便甩手走了,根本不給老宋媳婦留任何餘地,老宋媳婦想了想別無辦法,只好回去拿了自己的家當出來去各處填補。

葉祿這下放出話去,其他的下人婆子們聽見動靜,也都紛紛的想辦法去彌補自己之前做的那些過分的事情。這一來,侯府的賬房上可真是成了最忙的地方,幾個賬房先生都有些應接不暇了。

卻說顧無雙從錦瑟這裡回去之後,打發走了她孃家的嫂子,瞅着無人的時候把銀屏叫到跟前,悄聲問道:“你看着墨菊那丫頭怎麼樣?”

銀屏搖搖頭,說道:“她猶豫不決,不像個能成事兒的人。我看二奶奶還是挑別人吧。”

顧無雙輕嘆一聲,說道:“她是大少奶奶的貼身丫頭,幾個丫頭裡面她年紀最大。模樣長得也不賴。那邊的大少奶奶應該最倚重她,除了她之外,別人都不合適了。”

銀屏又道:“可是,奴婢聽她話裡的意思,並不想給大少爺做屋裡人呢。還想着出去聘做平頭夫妻。”

顧無雙搖頭笑道:“那是她幼稚。她雖然是侯府裡的一等丫頭,可也到底是個奴才的身子。難道還放着半個主子不做,心甘情願出去做奴才聽人使喚不成?我看她那樣子,也不是做管家娘子的樣兒,倒是錦心錦衣那兩個丫頭頗有些眼力見兒,主意也正,將來必是大少奶奶的左膀右臂。”

銀屏點點頭,說道:“二奶奶看人是不會錯的。錦心和錦衣那兩個丫頭可是親家老爺專門挑出來給大少奶奶的陪嫁丫頭。墨菊原本算是杜家二少爺的人,是二少爺看大奶奶之前沒有服侍的人,才送過去服侍她的。”

顧無雙皺着眉頭思索了一會兒,方下定決心的說道:“她猶豫不決也對了。咱們跟她並不熟,你且彆着急,咱們多去幾次,你多跟她聊聊,等熟了就好了。這事兒也不急在一時。現在大少爺還沒心思管家裡的生意,只避暑行宮一件事兒就夠他忙的了。況且,我看大少奶奶那樣子,好像是有什麼不妥。我聽說他們洞房花燭夜的時候,那白帕子是乾乾淨淨的,你說奇怪不奇怪?”

銀屏笑道:“二奶奶怎麼也想這樣的事情,您忘了大少爺成婚那天,少奶奶在花轎裡差點被刺客給用箭射死,你說着心驚膽戰的,他們哪裡還有什麼心思做那事兒。這也是難免的。一塊帕子能說明什麼呢。您看看大少爺對大少奶奶的那份情誼就知道了,別說一塊帕子,恐怕就是一個孩子,也不能把他們兩個分開呢。”

顧無雙嗤的一聲笑起來,擡手指着銀屏啐道:“你這死丫頭,居然能說出這樣的話來!那孩子是小事兒嘛?大少爺的孩子,將來是要繼承這鎮南侯的爵位的。若是大少爺的孩子也還罷了,若是別人的孩子,大少爺恐怕早就把大大小小都掐死了。”

銀屏笑道:“自然是大少爺的孩子,您又不是不知道,之前大少爺跟大少奶奶之間從來不避嫌的。”

顧無雙嘆道:“這倒是。之前看他們那樣,我還覺得羨慕呢。如今看來,錦瑟這丫頭也不是全無收穫。若是她真的懷了身孕,這孩子可真是咱們葉家的長房長孫咯!”

銀屏嘆道:“這大少爺還真是有本事。也不知道墨菊那傻丫頭還猶豫什麼呢。咱們先不說爵位的事兒,就大少爺單身匹馬創下的那份基業,也很是叫人眼紅啊。”

顧無雙立刻嗔怪的瞪着銀屏,酸溜溜的問道:“喲,你眼紅了呀?要不我做主,把你送給大少爺去,如何?想來你二爺跟大少爺是那麼好的兄弟,也不會計較這些的。”

銀屏立刻又羞又急,甩手啐道:“這也是做主子說的話!人家還在這兒跟主子說正經事兒呢,主子倒好,拿着奴婢開起這樣的玩笑來!”

顧無雙笑着安慰她,剛說了兩句,便聽見外邊有人說話:“二奶奶,太太叫奴婢來請您過去一趟呢。”

“好來。”銀屏立刻回身應道:“你去回太太,說二奶奶剛送走了舅奶奶,收拾一下就來。”

傳話的丫頭答應着回去,顧無雙忙起身換了一件衣裳,又重新整理了一下發髻和珠花,才帶着銀屏等幾個丫頭一起往蘇夫人那裡去了。

晚上,葉逸風回來的時候天已經完全黑了,葉敬淳卻還沒回來。鎮南侯府的晚飯卻因爲老少男主人不在家,還沒有開飯。管家葉祿等人都忙碌不堪,這會兒也顧不上吃飯。

葉逸風回來後因沒看見葉祿和幾個管事,便問二門上當值的小廝:“家裡有什麼事,怎麼幾個管家都不在?”

小廝忙回:“少奶奶吩咐大管家,把家裡那些賬目都查對清楚,務必今晚二更之前給少奶奶一個說法。”

葉逸風聽了這話忍不住輕笑起來,擺擺手讓小廝下去,自己則轉身往內宅去了。

錦瑟正趴在桌子上寫東西呢,她側的紅木雕花小高几上一隻白色的汝窯方尊裡養着十幾只粉紅的帶着水珠的玫瑰,和她玫瑰色的衫子相互輝映,相得益彰,宛如畫中之人一樣賞心悅目。

葉逸風進來她也沒聽見,只覺得一陣風過,燭火晃了晃,她便不滿的擡起頭來,恰好看見燭光裡笑得妖媚的葉逸風。

因爲冒雨歸來,他肩膀上的衣衫有些溼了,淡淡的湖青色沾了水,便是一種嬌豔的青綠,宛如一汪春水,彷彿要浸潤到人的心裡去一樣。他額頭上有一綹長髮從髮髻中散落下來,斜斜的貼着額頭,宛如濃墨一筆,給他的笑容更添了幾分溫潤之氣。她便忍不住笑起來:“纔回來啊?辛苦了。”

葉逸風驚訝的挑挑眉,轉過書案去看着她在紙上寫的一些莫名其妙的東西,便伸手把那管紫毫拿掉,把她的手捧在掌心裡,輕聲問道:“今天乖不乖?有沒有好好吃飯?”

錦瑟站起來,拉着他去一旁的矮榻上坐下,轉手把墨菊剛剛送上來的一碗熱湯遞給他,說道:“我剛吃了一碗粥,這湯給你喝。還沒吃晚飯吧?我叫人端飯菜來給你。”

葉逸風享受的喝一口香濃的雞湯,轉手把碗放在一旁,又把她拉進懷裡輕輕地蹭着:“你沒事兒的時候,也該想想咱們兒子的名字了。跟那些奴才們生什麼閒氣?做不過他們背地裡算計幾兩銀子而已,我都在心裡給他們記着呢,想着秋後算賬。你這會兒把他們都一個個兒的揪出來也無所謂,可若是氣壞了你多不值啊。”

錦瑟微笑搖頭:“我纔不生氣呢。省下的銀子也不是我的。我就是看他們一個個那副嘴臉心裡不順,便懲戒他們一頓給自己順順氣兒。哼——拿我當不懂事的小孩子糊弄,他們是錯翻了眼皮了。”

葉逸風伸手揉着她圓嘟嘟的臉蛋兒,低聲嘆道:“還說不生氣,看這小臉都起紅了。”

錦瑟擡手掰開他的手,皺眉道:“我這哪裡是氣得,這完全是被你揉的好不好?!”

葉逸風笑着低頭親了親她紅紅的小鼻子,低聲笑道:“嗯,只要你開心我就放心了。”

墨菊恰好帶着小丫頭擡着食盒進來,進門看見大少爺摟着大少奶奶笑得那叫一個風騷,一時間她竟然忘了躲避,只呆呆的站在門口眼睛都不眨一下。

身後擡着食盒的小丫頭不知所以,納悶的問:“姐姐怎麼不進去了?守在這門口是怎麼回事兒?”

葉逸風聽見動靜轉過頭來,剛好看見墨菊眼睛裡那一抹慌張的神色,於是斂了笑容,微皺起眉頭,問道:“站在門口看什麼呢?”

墨菊忙應道:“是。”忙帶着小丫頭進門來,行至矮榻錢,把飯菜擺在二人旁邊的矮几上。

錦瑟正在葉逸風的懷裡撒嬌,卻隱隱的發現這男人居然不配合,於是擡頭看他的臉色。卻見葉逸風神色有些冷漠的看着墨菊,而墨菊則紅着臉,低着頭,只顧着擺放飯菜,碗筷,杯碟。

今晚二人的胃口不怎麼好,葉逸風只吃了半碗飯就說飽了。錦瑟坐在他身旁相陪,也只吃了一個豆腐平的小蒸包而已。

飯後墨菊把東西收拾下去,錦瑟便哼了一聲轉身往牀上去。

葉逸風起身相隨。錦瑟上牀後卻說:“今晚我一個人睡,你去外邊,隨便找誰服侍你吧。”

她那點小心思葉逸風如何不知道,只是淡淡的笑了笑,說了一句:“我不去。”便把她往裡抱了抱,蹬掉鞋子歪在了牀上。

錦瑟瞪了他一眼,抱着被子轉身向裡,順便把屁股撅給他。

葉逸風卻伸手攬過她的腰,把手扣在她的小腹之上,順帶着把她的小屁股靠在他的小腹上。

錦瑟被某種東西給嚇了一跳,燙着一樣往裡躲,卻被他緊緊地扣住,一絲也動彈不得。於是她翻身推他:“躲開,你要睡這裡就睡,不許亂摸亂碰。”

“我摸我自己的媳婦,怎麼是亂摸?”他一邊說,一邊變本加厲的又摸又揉。

錦瑟受不住,忽的一下子推開被子坐起來,恨恨的瞪他。

葉逸風無辜的看着她:“怎麼了你?鬧孕婦情緒?”

錦瑟咬牙撲上去,雙手捏着他的雙頰,恨恨的問:“你看墨菊幹嘛看墨菊幹嘛看墨菊幹嘛?”

葉逸風好笑的擡手把她的手拉下來握在掌心裡,自己的額頭抵上去和她輕輕地碰在一起,小聲說道:“小妒婦,你沒發現墨菊今晚不對勁嗎?”

錦瑟冷哼:“你那樣看着人家,人家能對勁兒嘛?我看你們根本就是暗通款曲。好吧,我不做妒婦,我給你機會,你去啊,去找她,聊聊天,談談情,順便把她收了房,明兒我也多一個左膀右臂#小說?,我肚子裡的孩子也多一個好兄弟好妹妹的……唔……你幹嘛……混蛋……嗯……”

她的嘮叨質問還有怨言都沒有說到一半,他就一口咬住了她的脣。摟着她的手從她背後伸出固定住她搖擺的頭,另一隻手握着她的腰,充滿暗示意味,緩緩的用力揉動。所有的熱從他掌心那點散開,千絲百縷的散入她的四肢百骸,錦瑟頓時服了軟骨散一樣,酥酥的軟在他懷裡。

他津津有味的咂着她的丁香小舌,聽着懷中小女子微聲的細小呻吟,葉逸風按耐不住,火熱的掌心一路往上,沿着她秀氣的脊椎骨按摩,將她磨成他懷裡的春水。

“還鬧不鬧了?”他低沉暗啞的聲音,隨着火熱的呼吸吹入她的耳中。錦瑟這才驚覺,自己特別製作的胸衣已經被他解開,他的手從後面偷襲了過來。

“嗯……你耍流氓。”錦瑟滿臉緋紅,動彈不得。

“再鬧我就懲罰你!”他顯然沒比她好過多少,猩紅的眼裡,痛苦的壓抑猶如籠中的困獸。

他還是控制着自己的情慾,想着她剛有身孕,此時正是不能放肆的時候,所以不管多難,他都忍着。

明白他對她呵護如此,錦瑟的心裡頓時像吃了蜜一樣的甜。

所以她擡手輕輕地推開他的懷抱,好心的說道:“你等着,我去給你端杯水來。”

葉逸風的臉臭到了極點,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放開她,自己轉身趴到被子上去,默默地抱怨:這是一杯水能解決的問題嗎?啊?是嗎?啊啊?!

第二日一早,錦瑟和葉逸風剛剛起牀洗漱完畢,尚未來得及出門便見臥虎齋的小丫頭匆匆而來,說侯爺有要緊的事情叫大爺過去一趟。

葉逸風便對錦瑟說道:“我先過去,早飯在父親那邊用,之後我還有事出去。你乖乖地用早飯,等我回來。”

錦瑟想說什麼,又沒說,只點頭說道:“你去吧,早些回來。”

葉逸風忽然輕笑一下,俯身在她耳邊小聲說了幾句話,卻被錦瑟笑着咬牙切齒的錘了一拳,才心滿意足的走了。

錦心在一旁悄悄地拉着錦衣說道:“你看咱們姑爺好像變了個人似的,之前看他嚴肅的嚇人,可現在卻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比四少爺還幼稚。一大早的,不讓咱們姑娘捶一頓,他像是不安心似的。”

錦衣捂着嘴巴偷偷地笑道:“你算是說對了,不過咱們姑娘開心就好了,他愛怎麼幼稚就怎麼幼稚吧。”

錦心點頭:“嗯,這話說的倒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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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愛滴們,今天我媽媽去辦住院手續,一大早珠珠把文先更上去,然後送了孩子再去醫院。

上有老下有小的人真是不容易啊。

求安慰,嚶嚶嚶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