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瑟暗暗地笑,你想敲竹槓,也要看準了對誰才行。
姐是敲竹槓的祖宗,你這會兒遇到姐,算是倒了八輩子的黴了。
錦瑟看着孫富貴,甜甜一笑,說道:“孫大掌櫃的,蟋蟀剛纔把話都給你說清楚了吧?大少爺讓你拿二百兩銀子給我,然後我去錦香樓或者瑞錦閣挑衣服。這件事情裡,你只管拿銀子給我就好。至於剩下的事情,很不與你相干。你別管我花多少銀子買多少衣服,這都是我跟大少爺之間的事情,還輪不到你來插手。你若是不聽,我也只好去跟大少爺說去了。”說着,錦瑟便從椅子上跳下來,去找葉逸風。
孫富貴見狀,忙攔住她笑道:“我不過是不放心罷了,二百兩銀子不是小數。姑娘既然事事精明,那就由着您罷了。這是銀票,您收好咯。這兒是借據,您按個手印吧,回頭我們也好跟大少爺交代。”
錦瑟疑惑的看着孫富貴沉思片刻擡手拿過那張借據來看了看,見那張借據上明明白白的寫着大少爺的侍女錦瑟從君再來酒館的前櫃上支取紋銀二百兩,以此爲據,下面還有自己的名字,字跡雖然潦草,但也還勉強說得過去。於是她點點頭,說道:“孫大掌櫃的公私分明,很好。”
孫富貴心裡恨不得把面前這個小丫頭片子直接丟出去摔死,敢在他面前擺譜兒的人除了大少爺還真是沒幾個,這小丫頭一來就蹬鼻子上臉的,真是可惡。不過他心裡罵是罵,臉上卻一點厭惡也不帶出來,只是微微笑道:“替大少爺辦事兒,總要機警謹慎些好。”
錦瑟聽了這話,眉眼一擡,笑着問孫富貴:“孫大掌櫃的百密一疏,卻有一點至關重要的事情沒想到。”
孫富貴再好的涵養也掛不住了,臉上漸漸地帶出不屑鄙夷甚至厭惡來:“你也未免太過分了吧?不過是個卑賤的侍婢而已,看在大家都是爲大少爺做事的份上我不與你計較,如今你卻不知好歹的來指責我的不是?”
錦瑟依然淡笑着看着孫富貴,心想這就急了?這個葉逸風用的這些人還真不怎麼地。如此沉不住氣的人,怎麼能成大事?看來以後得找個機會提點一下葉逸風了。心裡如是想着,錦瑟便淡然的說道:“孫掌櫃的,你何不聽我把話說完再發脾氣?”
孫富貴咬了咬牙,忍着爆發的怒氣說道:“你說。”
錦瑟指着借據上的‘二百兩銀子’裡的‘二’字,說道:“這個字上隨便添一筆,便成了‘三’。若是有人存心要害我,只需略動手腳,我便有緣無處訴了!掌櫃的跟了大少爺日子也不短了吧?如何連這麼簡單的事情都看不出來?”
孫富貴登時被錦瑟問住。臉上一陣紅一陣白,心裡卻罵道,這小丫頭片子好厲害啊,一句話便把人給堵到了絕路上,這張借據若是賬房上的人書寫一定不會犯這樣的錯誤,這是自己剛纔一時疏忽才寫順了手。他原本是想着這借據也不過是白準備着,付錢的事情說到底還是要自己經手,孫富貴纔會如此大意。只是此時一時裡若是自己承認沒看出來,那就說明自己沒用,若是自己不承認,那就是有意陷害她——這小丫頭片子絕非一般人,看來還得小心應對了。
錦瑟看着孫富貴像是便秘一樣站在那裡什麼都說不出來,心裡不禁一陣得意。她慢慢地轉過身來把那張借據往桌子上一放,對蟋蟀說道:“蟋蟀,去拿筆墨來。”
蟋蟀站在一旁,見一向欺壓自己的大掌櫃的都被錦瑟給問住了,討了個大大的沒臉,心裡都要樂翻了。聽見錦瑟一吩咐,立刻答應着下去拿筆墨紙硯去了。
等蟋蟀回來將紙張在桌子上鋪好,又拿了一塊青玉鎮紙壓在紙上,錦瑟方拿了那支還算地道的中號狼毫舔了舔墨,隨手在紙上寫了一張正規的借據,然後再下面簽上了自己的名字:錦瑟。
她從小跟着祖父生活,老頭子是地道的華夏大家族出身,錦瑟四歲起便要求她寫大字,每天都要寫兩個小時,十來年下來錦瑟的簪花小楷雖然稱不上閨閣名家,但拿出去也絕對不丟人。
寫完後,錦瑟將那一張紙拿起來吹了吹,遞給孫富貴,說道:“好了,拿去吧。銀票拿來。”
孫富貴看着那張白紙上娟秀清奇的楷書還有末尾處那個別有特色的簽名,一時間把剛纔錦瑟的無禮跋扈全都忘掉,驚訝的嘆道:“原來姑娘寫的如此一手好字啊!,妙,真是妙極了!”
錦瑟很意外這個孫富貴的表現,不過她對自己的這手字想來有信心,之前曾有不少老頭子爲了討得她的一幅字而不惜代價。
甚至曾經有個海外的老華僑爲了得到錦瑟書寫的《紅樓夢》中林黛玉的那首《問菊》不惜拿他收藏了多年的一隻唐朝官窯出的一隻古董花瓶來換。
所以,如今孫富貴對着錦瑟的一張借據垂涎三尺,也只能說明這個傢伙還算是懂點字畫。
錦瑟把借據拍在孫富貴的手上,從他另一隻手裡拿過那兩張百兩的銀票,笑道:“孫大掌櫃的,你可以下去忙了。”
“嗯,姑娘坐,”孫富貴拿着那張借據如同捧着一幅古董字畫一樣轉身罵人:“蟋蟀,你這混小子還不去給姑娘沏茶去?愣在這裡作甚?”
“是,是……姑娘還沒用午飯呢,小的還是告訴廚房給姑娘做點吃的吧。”
“那還不快去?”
“是,這就去,這就去……”
錦瑟看着一大一小兩個囉嗦的傢伙一起消失,不禁笑着搖搖頭,擡手將那兩張銀票疊了疊放進自己的袖子裡,嘆道:“唉!這算是姐穿越以來的第一桶金不?”二百兩銀子折算成人民幣是多少錢啊?在這裡又能做些什麼事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