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衆人休息好再開遴選時,已是日近西山,影子向東漸行漸遠,亦如太陽早上升起來一樣,絢爛而不刺眼。
朱奇與李靈遂在遴選臺上相對而立,彼此都沒有選擇首先動手,甚至連戰意都不是很明顯。
“靈遂哥,這一戰兄弟我有不得不贏的理由,請靈遂哥全力以赴!”朱家在這西雲郡裡一直與李家一道,並且以李家爲首。按說在這種時候,朱奇不應該奪人鋒芒,但是他不得不這麼做。
“小奇,一直以來我就知道你不是一般人。在以往的修習演練中你總是漫不經心,即使是境界比你低的人兄弟們你也能輸給他們。但是在某些時候面對境界高於你的人時,你又常常能戰而勝之。我們之間還從來沒好好比過一次呢,雖然我境界高於你,但是這一次我會用全力的。不爲什麼第一第二,就是想看看小奇你的極限在哪裡!”李靈遂眼冒精光不急不緩的說道。
看不出他有什麼強烈的戰意,一切都顯得那麼平淡,就像這不是在大宗門的遴選臺,而是在拉家常一般。
朱奇沒有因爲李靈遂的不在意而放鬆,相反他知道李靈遂是一個說一不二的人,只要李靈遂說了的話,他就一定會遵守。別看他現在看起來輕鬆寫意,等真正動起手來就完全不一樣了。
朱奇知道李靈遂因自己年齡以及境界都高於自己而不會率先出招,所以他就起手向他攻去了。
李靈遂以不變應萬變,朱奇直攻,他就橫擋;朱奇腳掃,他就後空翻然後落地瞬間腳部發力彈起向着朱奇頭部一腳踢去。朱奇只得後退。
這次比試,兩人都沒帶什麼兵器。所以比試也是你來我往,一時看不出什麼名堂。
而在兩人比試時,身外朱家大院的王霖還沒醒。按說一個人補覺也不會補到太陽落山,但是王霖就是一點要醒來的意思都沒有。
在另一間打坐不知是睡是醒的無言突然睜開眼睛,一縷智慧光芒閃過,隨機臉上露出一絲微笑。“這兩個小傢伙都是人中龍鳳,也好讓小霖看看,以免以後小看了天下青年才俊。”
話音未落,無言右手掐訣一個奇異的金色符號飄出窗外,向熟睡中的王霖身上落去。
“咦,這是哪裡?我是在做夢嘛?”王霖突然醒來,不由得喃喃道。在他的感覺中,自己好像在做一個異常清醒的夢一樣。
“那是朱丹,沈若雲她們?”王霖左右環顧了下,看到了幾個熟人。
可是卻沒有人理睬他。
王霖又在高臺人羣中找到了狐明,可是跟其他人一樣,不論他怎麼呼喊,狐明都沒有一絲迴應。他們的視線都在同一個地方。
王霖順着他們的視線看去,發現在自己的後下方,有兩個人在激烈的對抗着。
王霖睜大了眼睛,那不是朱奇嘛?正在與他對戰的是誰?王霖想要靠近點看,然後“他”就那麼像朱奇和李靈遂飄了下去。
來到朱奇邊上,他看到朱奇一臉的汗水。並且朱奇雙手向前上方舉着,右手在左手上面頂着對方的一隻正在向下壓的手。
“小奇,五神境界與靈體境界中間隔着五極境界。如果你沒有什麼其他力量,那麼就到這裡爲止了。”李靈遂單手壓着朱奇,一隻手背在後面,隨時準備“結果”了朱奇,語氣略顯嚴肅道。
嗯?朱奇竟然已經是五神境界了,那麼之前與我對練時他真的就是單田境界嘛?王霖想起了之前在朱家後院狐明他們三個一起對練的情形。
而且還與一個靈體境界的人戰鬥了那麼久,雖然對方有點放水之疑,但是看朱奇臉上大顆大顆滾落的汗水,就知道朱奇抵擋了那麼久也不簡單。
“嘿嘿,靈遂哥。”朱奇說話了,雖然呼吸急促,但是聲音卻異常平穩道:“我知道你之前沒動用全力,但是我也一樣。接下來,就讓你看看我的秘密吧!”話末,朱奇近乎斯哄。
看臺之上,莫言星、楚天湖兩人神情平和,之前朱奇被壓着打時也沒有像其他家主一樣或皺眉或譏諷朱奇技不如人還不快點認輸啥的。
但是在聽到朱奇要認真時,他們兩師徒相視一笑。知道朱奇這小子藏了不少東西,實力忽高忽低,知道他似乎擅長靈魂方面的力量,但是又不太確定。
這就是莫言星對朱奇另眼相看的理由,他觀星占卜一道需要靈魂比一般人強出數倍的人才能勉強學會和進步!
臺上,李靈遂在朱奇說完以後,見朱奇雙眼一恍惚就知道朱奇動真本事了。所以他也不能再放水了,直接把之前就偷偷在身後凝聚靈力的拳頭用力向朱奇砸來。
在李靈遂看來,不管朱奇有什麼秘密,他境界低自己兩個是不可爭議的事實。所謂一力降十會,在絕對的力量面前,什麼都是虛妄的。
但是他這一擊卻沒有砸到朱奇,在朱奇面前三四指寬的地方就那麼硬生生的停了下來。就像雪花向着大地落去,卻被樓頂天台給攔住一樣,再不得存進!
“發生了什麼?爲什麼他們都不動?”看臺上,許多人驚呼問道!
“假的吧?這樣算什麼比試!”那些已經被淘汰或者已經沒有戰鬥力的學員不爽道。
就連坐在最前排的各大家主們都互相對視了一眼,然後輕輕搖了搖頭,誰都不知道怎麼了。
莫言星雙眼放光,他看到朱奇雙眼一陣波動,然後在兩人之間有一道幽藍色的光芒閃過。他知道朱奇竟然能夠外放靈魂,這是至少地仙境界才能勉強實現的啊。雖然朱奇爲了這招準備了許久,但是也足以看出他在靈魂一道上的天賦是何等的出衆!
時間回到之前兩人出招的瞬間,當李靈遂凝聚全身靈力於右手向朱奇劈去時,朱奇並沒有驚慌。
在拳頭快要到達他面孔時,朱奇臉色微微一笑,然後放鬆全部身體,把意念放在眉心泥丸宮內的靈魂之內,然後靈魂向前一躍,跨越空間,以一道幽藍色的光芒射入李靈遂眉心之內。
李靈遂之所以像被人點了學位一樣,是因爲此時他的靈魂被強行凝聚於泥丸宮中,意念再不可控制身體的緣故。
這一切除了莫言星之外,同樣以靈魂之體觀戰的王霖也是清晰的看在眼中。
他看到朱奇凝聚出來的靈魂看起來也像他自己一樣虛虛實實,沒有實體,就像一個看得出輪廓的透明人一般。
出於好奇,王霖同樣向李靈遂的泥丸宮中飄去。
李靈遂的泥丸宮內此時正飄着三個人,看得出輪廓的就是王霖和朱奇,而只有淡淡痕跡的就是李靈遂了。
“原來這就是你的底牌,這種非地仙境界無法施展的能力竟然被你學會了,簡直不可思議。”李靈遂感嘆道,言語中滿是驚奇。
朱奇卻謙虛道:“靈遂哥,這也是運氣,我靈氣修行沒你們迅速,但是這靈魂修行卻是領了先了。”
“這是天賦啊,讓我跟你換我還迫不及待呢。不過說真的,你不是被某個上古大能奪舍了吧?我還從沒聽說過在後天階段就能夠靈魂離體的呢。”李靈遂對朱奇的天賦感到羨慕,打趣道。
“這個別的地方有沒有我們不知道,可是現在在我們周圍就有不亞於我的人出現了。”朱奇說完,往王霖這裡看了一眼,禮貌的笑了笑,算是打了招呼了。
王霖一直以爲沒有人能夠看到自己呢,不過現在被發現了也只能是拱個手訕笑下,現在不適合交談。
“這個我是不相信的,不過如果我一開始就用高你兩個境界的靈力全力施爲,是不是就能扭轉現在的局面了?”李靈遂說出了心中的疑問,雖然他並不在乎什麼名次,但是也不能敗的不明不白。
朱奇沉吟了下,然後略微認真道:“靈遂哥,這是我的最強狀態,但是如果不用進入別人的泥丸宮的話,我可以施展靈魂方面的攻擊,然後與身體方面的進攻相配合。”
朱奇這話的潛意思就是不管怎麼樣我都可以取勝,之所想想你展示我的最強狀態以示尊重。
李靈遂沉默了會兒,語氣複雜道:“原來如此。”
然後又落寞道:“我們這個狀態怎麼回去?”
“靈遂哥等會兒就好。”朱奇說完就化爲一陣泡影不見了。王霖也就跟着從李靈遂泥丸宮中退了出來。
外面,看臺上的人躁動更大了,一個個在嚷嚷着這怎麼算?還打不打了?
就連第一排的家主們都忍耐不下去了,手上端着茶水,臉上一片陰沉。
唯一面掛微笑的就是莫言星了,朱奇這塊美玉讓他很是滿意。這種等待勝利的感覺,讓他愉悅不已。
“這還比不……比了……”就在有人抱怨他們這一奇怪的姿勢保持得太久(實際上也就一二分鐘的樣子)時,場上兩人突然動了。
準確的說是朱奇回過神來,然後放下所有抵抗輕鬆的站在李靈遂身前等他醒來。
又過去數秒之後,李靈遂的眼中漸漸有了神采,不過那神采並沒有火光,而是落寞中又帶有一絲欣賞。
李靈遂也沒有再出擊,而是在裁判的驚訝的目光中大方道:“我……輸了。”然後沉穩的走下臺去。
而朱奇也沒有其他話,只是對着李靈遂的背影遙拱了下手,以示承讓。
“切,這不會是安排好的吧?跨越兩個境界的人,竟然就這麼不知所謂的敗了?”有人不滿。
“靈遂大哥是那種人嗎? 他既然說敗了,那就是敗了……”辯解的人小聲道。
王霖基本上是和朱奇一起離開李靈遂的泥丸宮的,他能夠感覺到朱奇已經知道他在這裡了,雖然現在朱奇退出了那種純靈魂的狀態看不到他,但是隻要他和朱奇“說話”,朱奇應該還是能夠聽到的。
還沒等王霖準備好和朱奇說什麼呢,他身後就傳來一股吸力,彷彿要將他拽離出去。
“朱兄,我可能要走了。”王霖急忙飄到朱奇前面“說”道。其實現在的說,也就是把他自己的想法變成一種特殊的波動傳遞給朱奇而已。他也不確定朱奇能不能“聽”到。
“你還會回來嘛?”朱奇原地不動,眼睛微微左右轉動了下,以一種邊上人才能聽到的聲音道。
沒想到朱奇還真的聽到了,對朱奇來說,王霖就是突然出現在生命中的過客。從妖精森林一路走來,認識的時間也就十幾天,但是他就是覺得王霖是個值得的朋友,無關於他身後有什麼。有時候,知心朋友只需要幾天甚至幾個小時就能夠感知到彼此了。
“我不知道多久會回來,但是我向你保證我一定會回來的。這次你進入玄火宗,還請照顧一下莫龍仙,她的身世我跟你說過,不要再讓她受到傷害了。”王霖快速道,他感覺到身後的吸力變大了。
朱奇想都不想就鎮重低聲道:“王兄放心,有我朱奇在一天,就不會讓人傷害到她。”
有了朱奇的承諾,王霖終於放下了這最後的牽掛,不過他還是在徹底消失離開前說道:“朱兄,多謝了。本想和你在這裡把馬九後面的人抓出來,然後再看到趙家覆滅在他們自己編織的因果中,但是來不及了。這些都得你自己來了,兄弟我以後再來幫你收拾更大的……”
王霖話終究是沒說完。
之後就是莫言星的大徒弟楚天湖上臺宣佈名詞,這本該是每個人都無其他人對上一場的,但是因爲戰績或相差無幾或激烈反殺,導致一輪下來就有名次了。
朱奇雖然有人不服,但無疑是第一,李靈遂第二也是必須的。
然後周鵬第三,趙經龍第四。
狐明不知道朱奇和王霖在場上見過的事,他覺得等朱奇他們這裡結束回去後無言和王霖纔會走。
然後他就找了個無人的地方打算悄悄放下水。
可是水剛出來,他就覺得一陣天旋地轉,然後他的身影就消失在了原地,只留下些許被水打溼的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