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主府的大會議室內,一羣人面色嚴峻的圍坐在一張圓桌前,房間內煙霧繚繞。很多人都在抽菸。
城主是個大胖子,看上去至少有三百斤的樣子,連屁股下的椅子都是特製的。大光頭,嘴裡叼着一根大雪茄,眉頭緊鎖。看着眼前的那片光幕。
光幕上的場景,正是一支大軍突然間殺進大澤世界,分成幾道洪流,殺向大澤世界的各個方向。
“咱們這裡,已經暴露了,城主,不要猶豫了,把消息發佈出去,讓人們都散去吧,能存活下來多少算多少吧!”圓桌的另一頭,一個看上去大約三十幾歲的青年男子說道。
呼!
肥胖的城主用力抽了一口雪茄,然後吐出一個圓且厚重的大煙圈,看了一眼這青年,說道:“我們這羣天宮世界的餘孽,就算逃,又能逃到哪裡去?入口和出口就只有那麼一個,已經被人給封死了。現在把消息放出去,恐怕下一刻就會引起巨大的恐慌。恐慌之下,人們會做出什麼事情來,你我誰都說不好。”
肥胖城主身旁一個四十多歲,中年人模樣的人開口道:“滄溟軍……太不負責了!”
“你說什麼?”坐在中年人對面的一個老者一雙鷹隼般的眸子瞬間落在這中年人臉上:“你再說一遍試試?數典忘祖的東西!”
中年人臉上有些掛不住,有些惱羞成怒的道:“我知道您是滄溟軍,可我說的難道有錯嗎?我們這羣人,從生下來到現在,就從來都沒有任何選擇!一直都是天宮世界的餘孽!我們被限制在這樣一個屁大的地方,哪都去不了!到如今,人家找上門來,打了進來,我們除了束手等死,還有別的路可走嗎?”
他說着,毫不示弱的跟那滄溟軍老兵對視着。
對面那滄溟軍老兵冷冷說道:“選擇,你想要選擇什麼?投靠周寒,成爲他的走狗?就算你真有這個想法,但也要撒泡尿照照自己樣子,你連走他的狗的資格都沒有!”
“你……你別仗着你是滄溟軍老兵的身份,就如此過分!”中年人忍不住站起身,一臉怒氣的瞪着圓桌對面的滄溟軍老兵。
滄溟軍老兵冷笑道:“怎麼?想做叛徒,還能想出優越感來?”
“什麼是叛徒?這叫審時度勢!”中年人怒道。
“再廢話,老子就一巴掌拍死你。”滄溟軍老兵懶得跟這種人再去講什麼道理,直接寒聲說道:“所有有你這樣心思的敗類,都可以一巴掌拍死!”
肥胖的城主嘴裡叼着雪茄,粗大的手指在桌上輕輕敲了兩下:“好了,別吵了,都消消氣。”
說着,看向滄溟軍老兵:“年先生您說的沒錯,叛徒……絕對是做不得的。”
那滄溟老兵臉色稍微好了一些。
隨後,肥胖城主又看向中年人,說道:“小郭啊……坐下。”
中年人鐵青着臉,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點起一根菸,一言不發的抽着。
城主淡淡說道:“你呢,是後來出生的人,不知道當年的情況,所以呢,不知者不怪。但有一件事,你是咱們這座城裡,少數出去見識過天宮世界的人,應該也知道外面的世界,在周寒那個僞域主的管理下是什麼樣子……”
中年人抽了口煙,看了一眼城主,低聲道:“居民沒什麼自由可言,但生活的很安定。”
“自由都沒有,安定有個屁用!”對面的滄溟老兵冷笑。
中年人毫不猶豫的懟道:“我們就有麼?”
“那能一樣嗎?”滄溟老兵真的有些動怒了,冷眼看着中年人:“之前那麼多年,你可從來沒說過這種話。怎麼?現在大難臨頭了,要爲自己背叛埋下伏筆麼?”
肥胖的城主,把雪茄夾在手裡,笑呵呵的看着中年人說道:“咱們這世界,不是沒有自由,說起來,大澤世界這裡,有誰限制過你的自由麼?並沒有。我們不能出現在天宮世界裡,那是別有原因。只要僞域主周寒死了,到時候誰還能阻止我們出去?”
被稱爲小郭的中年人忍不住冷笑道:“城主大人,您也是當年的滄溟老兵,不是我說話打擊人,我只是就事論事。我就想問您一句,現在的周寒,可能被推翻麼?”
“呵呵,周寒麼……當年域主之下第一王,的確厲害的很。不好推翻。”城主那張大胖臉上,帶着淡淡的笑容。
“那不就……”中年人一臉得意。
“但是……”城主打斷了他,一臉淡然的道:“我們早早晚晚,會真正的推翻他!得位不正,這世上不服他的人太多了。滄溟軍爲什麼會突然間離開?那支大軍爲什麼會突然間殺進來?外面一定是出事了!”
他淡淡道:“出了大事了!”
在場的其他人,全都紛紛點頭,他們都比較認同城主的觀點。
中年人說道:“可外面出不出事,和我們有什麼關係啊?那支大軍如此強大,所經之地,必然血流成河!他們直接就是在屠城啊!城主,若不盡早做出決斷,我們這裡……”
“依你的意思呢?”肥胖城主抽了口雪茄,眯着眼看着他。
中年人站起身,慷慨激昂的道:“依我的意思,我們應該立即派人去跟他們談!屬下不才,願爲這個使者!”
“嗯,那談什麼呢?”城主眯着眼看他,抿了抿厚厚的嘴脣。
中年人猶豫一下,還是直接說道:“投降!”
“我他媽打死你!”對面那滄溟老兵年老當場就怒了,直接就要動手。
“年老!”肥胖的城主重重咳了一聲。
滄溟老兵出身的年老恨恨的坐了下來,不過一雙眼中,已是佈滿殺機。
城主看着中年人,說道:“小郭,你是出去天宮世界見識過的人,那麼自然也應該知道,周寒他當了域主之後,屠戮過多少我們的人。”
“我知道。”中年人點點頭,一臉坦然:“上位者,欲成大事,不拘小節,既然成了敵對,那麼怎麼殺,都是應該的!既然是敵人,不殺,難不成,還要養起來供着?”
“簡直混賬!”對面的滄溟老兵一臉憤怒。
圓桌上的其他人,臉色也大多不好看。
大澤世界這裡的人,幾乎都是滄溟軍的後人,可滄溟軍本身,那也是有家人的!當年楚域主麾下,也不僅僅只有滄溟這一支軍隊,所以,外面那些慘遭屠戮的,要麼是滄溟軍的家人親屬朋友,要麼便是昔日袍澤。
滄溟軍跟周寒那一陣營的仇恨,從周寒上位那天起,便已成爲永遠不可能調和的深仇大恨。
城主點點頭:“你說的,也有幾分道理……”
“城主!”滄溟老兵出身的年老一臉震驚的看着城主。
城主擺擺手,那張胖臉上露出一絲笑容,示意他稍安勿躁,然後看着中年人道:“屁股決定腦袋,立場決定行事方式,這沒錯,但,也只是站在他們的立場上來說沒錯。對我們來說,卻是血海深仇啊。”
“仇恨跟死亡,哪一個更重要呢?我的城主大人!”中年人嘆息一聲,沉聲說道:“如果我們不投降,連累的,可是整座城的上千萬人口。他們都會死。城主想過他們的意願嗎?”
“沒想過。”城主搖搖頭。
“那……”中年人以爲自己終於說服了城主,臉上露出喜色。
“不需要想這個問題。”城主沒理他,抽了口雪茄,接着道:“血海深仇在那裡擺着,投降是不可能投降的,這輩子都不可能投降。”
中年人本以爲自己已經說服了城主,沒想到城主居然如此固執。當下愣在那裡。
“要不,你自己去投降吧。”城主看了他一眼,臉上露出和藹的笑容,只是那笑容中,卻帶着幾分淡淡的嘲諷:“你呀,出去見識過,可卻被人家洗了腦子。你去試試看,那羣人,究竟會對你以禮相待,還是會一刀剁了你的腦袋?”
中年人臉色蒼白,最裡面吶吶的,不知該說什麼。
滄溟老兵出身的年老冷冷道:“還不滾,留在這裡丟人現眼嗎?”
中年人面色蒼白的站起身,看看圓桌上的其他人,卻沒有得到任何一束認同的目光。
他腳步虛浮的往外走去。
等在外面的楚蝶跟蔣子蓮看見一箇中年人失魂落魄的走出來,相互對視一眼。
中年人看見兩個相貌普通的年輕女子坐在外面,他眼睛一亮,頓時朝着楚蝶跟蔣子蓮走過來。
兩女都是微微一怔。
中年人來到兩女面前,站在那裡,居高臨下問道:“如果,這種時候,天宮世界那邊的大軍殺進來,所經之處血流成河,不服從者,全部殺死。你們……是會選擇投降,活下去。還是會選擇反抗?”
這是什麼情況?
兩女都一臉不解。
“回答我!”中年人呵斥道。
兩女微微蹙眉,看着這個修爲勉強達到仙尊層級的中年人。
蔣子蓮問道:“你什麼意思?”
“我在問你們!我是這座城的高官!現在,回答我!你們會怎麼選?”中年人喝問道。
“這有什麼可選的?所經之處血流成河,不服從者全部殺死,難道服從他們就不殺你了?”蔣子蓮如同看白癡一樣看着這個中年人。
然後對身邊的楚蝶說道:“滄溟軍的後人,已經墮落到這種程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