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漸盡秋意漸濃,越後北部新瀉町也開始乍暖轉寒,晝夜的溫差漸漸拉大,來自北方海上的寒流不停的侵蝕着溫暖的海岸線,這個季節正是越後最重要的豐收季,數萬名帶着草帽的農民揮舞着鐮刀在田地裡收割糧食,他們的臉上帶着濃濃的喜悅之情,這是對豐收的讚美。
鬆井信之站在天守閣的露臺上眺望着遠處河川邊上一片金燦燦的稻禾隨風搖擺,心中的自豪之情難以言喻,自他升任新瀉町奉行近一年,對新田的改造下了一番苦功,新增的五個圩田在今年也有豐厚的收穫,現如今的越後糧食多的都不完,只待秋收一過就把積年陳糧運往東北、北陸販賣換取金燦燦的銅錢和各種物產原料。
李定一步三搖的走過來,看見志得意滿的樣子笑着打趣道:“新三郎整日看這麥浪總是看不夠,若真想看不如讓某帶你去田地裡看一看,省得你日思夜想總是不安穩。”
看到自己的妹夫走來,鬆井信之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兩人都蓄起兩撇威嚴的小鬍子,吉良家的奉行太年輕總會讓鄉民們產生一些不信任感,鄉民們樸實憨厚總覺得嘴上無毛辦事不牢,所以奉行官除了行事穩妥之外,只有儘量讓自己顯得成熟一點就成爲必要的手段。
鬆井信之笑着搖搖頭:“今年的年景好我也不怎麼樣不擔心的,只是想着什麼時候才能把這越後平野上的新田都開出來,新田開發的越快,咱們越後的日子就越好過。”
新瀉町比幾年前新建時髒亂的環境大有改善。新建的新瀉城三層天守矗立在信濃川與阿賀野川之間的出海口。高聳的堤壩將兩岸的濤濤江河阻擋在外。堤壩下種植着數排幼嫩的楊柳,堤壩上則遍佈着一層厚厚的苜蓿草,這種紮根深的優質牧草恰好對河川的滋養需求很大,種在堤壩上既能穩固堤防還能提高苜蓿草的產量,在新瀉附近的幾個馬場都就藉着兩條漫長的河川附近提供的草料支持建立起來。
李定欣賞着秋天的美景,淡淡的說道:“這個急不得,河防工程年年要排檢休整,幾條通往幹瀉的新堀川纔剛完工。從幹瀉裡挖上來的鹽鹼沙土還要運到河邊撒進河道里,用河水沖刷幾年再用清淤船把淤泥挖上來就是上好的天然肥料,越後平野上這麼大一塊新田,這麼多河溝池塘絕你是十年二十年能開完的,我們應該沉住氣一點點做。”
越後平野僅次於關東平野,甚至比環琵琶湖平野更大一些,只是因爲地處偏遠渺無人煙以至於千餘年來從沒有人將目光投向這裡,就連本地土着的下越國人也不覺得這麼稠密的河川網絡和大片平原有何許好處,來自日本海的寒流吹到越後,夾雜着腥鹹氣息的冰涼海風讓越後一年到頭夏季最熱的時候也不會超過二十七八度。一百年都不見得碰到一次三十度的高溫酷暑的夏天。
每當秋末,寒風肆虐暴雪隨之席捲而來。北國風光雖然美麗卻大大影響農業的發展,其實越後所要面臨的最大難題不是新田開發,而是日漸增長的肥料供給壓力,不說上越、中越開發度較高的農業區,單他們新瀉町方圓百公里內大大小小的養殖場就有數十家,還有吉良家經營的馬場等等,那麼多土地還沒來得及開發,不如建成養殖場還能增加收益。
這麼多牛馬一天生產的糞肥也就那麼多,就算把人產生的算上也不會多太多,通通蒐集起來經過高溫堆肥得到的肥料也十分有限,無法支撐日漸增多的新田,所以今年初的大評定上,勘定奉行細川藤孝就提出適宜放緩新田開發的步驟。
越後剛突破七十萬人口,其中十五歲以下的未成那超過十八萬人,不滿五歲的超過十萬人,乍一看沒多少特別之處的數據預示着自吉良義時下向越後以來,新出生的人口十萬人,同時期死去的人口近三萬,其中因戰亂所造成的人口損失佔據其中三分之一。
七十萬人口看起來挺多,去掉老弱病殘婦孺剩下的壯丁也就不到三十萬,這些人的年齡分散在十五歲至五十五歲之間,他們是每一個家庭的經濟支柱和家中的主要勞動力,象徵着一個家庭富裕與否的標準,吉良家的常備一共兩萬五千人不願擴充,就是不想打破這個人口紅線,一旦從軍者超過現有壯勞力的十分之一,就會影響經濟及農業生產。
募兵越多,兵員素質下降的越厲害,培養這些士兵所要花費的時間精力和財力就越大,而且這些士兵不一定能夠順利的轉換成爲精銳的常備,其中一半以上會死在戰場上,一旦士兵死亡撫卹金又是一筆不小的財政壓力。
現如今越後到處用兵,每次用兵都要開賞格將士們才願意拼命,否則沒有收益的戰爭還一套冒着死亡的危險,武士和足輕們也沒有心思去拼殺,戰後要計算功績折算功勳,死傷者要醫療火葬撫卹等各種費用,雖然糧食不愁可錢財是絕對不夠支付的。
好在越後的金山銀山儲量豐富,佐渡銀山還出在絕對保密狀態不被人所知,諸如盛產鉛礦和銅礦的南越礦山,盛產金銀的鳴海金山,金銀銅鉛產量豐富的飯豐礦山,主要產出金銀鉛橋立礦山等陸續被發現,大量的金銀銅產出每年可以給吉良家帶來八十萬貫的純利潤,這還是技術經驗及人手嚴重不足,使得產量未達到頂峰時的數據,可想而知全面開發後會是怎樣的一種情形。
若沒有這筆財貨的支撐,吉良義時怎麼敢屢次開出鉅額賞格,更不會讓吉良家的武士富裕程度名揚關東,好比北條家的武士曾經酸氣十足的評價道:“他們哪裡是打仗,分明就是用真金白銀砸出一場場勝利。要是我們有這麼多錢照樣可以打出大勝仗。”
眺望着天邊的夕陽漸漸垂下。暮色下農民們依然沒有停下手中的活計。像這種好時節就得日夜不停的收割糧食,怕的就是不知什麼時候來一場暴風雨讓晾曬打穀的時間推遲,一步推遲後面的步驟都要跟着延遲,再晚半個月說不定就要下雪了。
鬆井信之朝他瞥了一眼,若無其事道:“據說明國圍剿倭寇海賊的力度有所增強,王五峰帶着他的船隊撤回東海,卻是不知他還能支撐多久。”
“早去年年初就回去了,我聽家裡說這王五峰竟然要歸降。據說是被戚將軍殺寒了心,還聽說經辦的巡按監察御使胡大人是王五峰的同鄉,釋放他的家小以厚待之提出希望他歸順朝廷,這王五峰竟然真的相信了,就帶着船隊回去了。”
見李定神情並無異狀,言語裡似乎還對王直的表現很不以爲然,鬆井信之才鬆了口氣說道:“主上很討厭這個五峰船長,說他勾結一幫西國、九州的武家敗類禍亂大明沿海,以至於幕府的勘合朝貢被迫中斷,此人乃明國的惡賊日本的厲階也。”
李定眉毛揚起帶着奇怪的表情。似笑非笑道:“噢?鎮府公有意取締倭寇與我大明重修舊好嗎?”
“呃!這話可不能亂說,這是幕府公方殿下的職責。我等臣下的卻不可亂說。”鬆井信之被驚的冷汗涔涔,急忙閉緊嘴巴。
他可是怕了這個牙尖嘴利的妹夫,經常說出一些離經叛道的言論讓他十分苦惱,可李定卻不在乎他們那套規矩,不以爲然地說道:“鎮府公有意問鼎天下有什麼好掩飾的,在我們大明朝有一句話叫做王侯將相寧有種乎,天下大亂的時候總會有英雄應運而生,鎮府公一定會做這樣的大英雄也必須去做這樣的大英雄。”
“誒誒!文舉請千萬慎言呀!主上可從沒說過這種話,大明國與我日本雖然一衣帶水卻不盡相同,我主是當今公方殿下的御家門方,乃是幕府響噹噹的忠臣名將,絕不會做出忤逆不道的惡事來,文舉剛纔說的這一番話萬萬不可傳出去,讓別人誤會主上的心思可就要出大麻煩的!”
李定望見鬆井信之驚慌失措的樣子,自以爲說中他的心思,於是便得意洋洋的說道:“鎮府公行非常之事我還是省得輕重的,殺頭的事情能做不能說,就像我大明朝的太祖皇帝曾問計於林先生,得到‘高築牆、廣積糧、緩稱王’的計策,因而定鼎我大明朝兩百年的盛世,鎮府公精通漢學必定熟知這個道理,想必也是要緩稱王的!”
……
颯颯的秋風吹入越後帶着幾分溼冷的涼意,秋天是越後最忙碌的季節,同樣也是直江津町最繁忙的收穫季,來往於下越新瀉町、魚沼十日市町、刈羽柏崎港來往的商隊絡繹不絕,越後的大米、大豆、土豆、玉米等農作物通過他們運往越後的主要物流集散地。
直江津町裡行走町裡的農民換上厚實的秋衣秋褲,隨着去歲直江津町開工的幾個紡織町的興起,越後的町民們率先享受到厚實保暖的秋衣,越後廣泛種植的青苧被收上來在這裡加工成厚實的衣衫,相對富裕的町民開始穿上時髦的皮毛衣裳,其實皮毛衣服一直都存在着,每年自東北運往畿內的貨物中皮毛是最常見的禮物,武田信玄曾以熊皮爲主要禮物贈予幕府。
紡織業是中古時代最賺錢的行當,須知日後稱霸世界的幾大國家都經歷紡織業飛速發展的過程,即使沒有先進的紡織機,憑藉充足的閒散勞動人口依然可以創造巨大的商業價值,這一點吉良義時恰恰就看到了。
越後有爲數衆多的婦女老人,他們只能作爲家庭的次級勞動力在農忙時幫着幹一些活計,但農忙的時節只有那麼幾個月,剩下大把時間就只能隨便找點事情做做,有些村莊被宿老地下人組織起來編藤筐草帽,有些則在山上種植果樹,還有的組織人手進山打獵,打死獵物取肉偷偷吃掉再把皮毛拿出去販賣。
近些年越後的富裕發達吸引許多各地旅客來此旅行,一些聰明的農民就打起充當嚮導的買賣,陪着富裕的旅行家們全程旅行能賺到一些錢。如果自己伺候的好還能撈到一筆豐厚賞錢。撤併重建村莊的扯皮事也隨着各式各樣的訪客到來而逐漸消聲。因爲他們發現一個賺錢的好買賣。
訪客漸漸增加給各地村莊帶來一筆收益,農民們憑藉祖傳的技藝或是以木製工藝品、獸皮、奇石招攬客人,或是是開幾間店鋪做些吃食吸引人氣,一些上萬人口的大村漸漸具有小型町並的功能,各地宿老地下人興建許多空置的房間作爲租用,只要按月繳納少量地子錢就可以在此常駐三個月到半年不等,這種手段還美其名曰體驗越後的生活。
春日山城大廣間裡莊嚴肅穆,廳內坐滿來自越信上三國的武士。今天召開越後秋收期間的第一次大評定,除了出征在外以及抽不開身的武士之外,三國之中的武士基本來齊,會議從辰時正刻一直開到午時,用過午餐又開到傍晚,隨着三國的地盤增加,政務積累的數量也呈幾何形式增長,所以這場大評定一直開到天黑都沒結束。
細川藤孝揉揉發脹的腦袋,聲音沙啞着說道:“今年的秋收形式一片大好,但還是有很大的問題存在。隨着農家肥料的缺口進一步拉大,越後的石高增長進入瓶頸期。進一步擴大養殖場的產出遠遠不足以滿足田地的需求,越後若消耗的相關雞鴨豬羊已近飽和,再投入更多市場就講無法消化,而且過度放牧還會使得許多未開發的土地陷入貧瘠,所以臣下建議暫停新田開發,保持現有的狀態就好,待人口進一步增長提高對相關資源的消耗的時候再開發新田。”
無論任何時代,糧食與人口都是發達程度的硬指標,國以民爲本,民以食爲天,倉廩實而知禮節,衣食足而知榮辱,吃飽飯纔有力氣追求真善美,餓的吃上頓沒下頓纔不會在乎這些東西,現在的越後就面臨吃飽之後的調整,部分富裕的町民農民有更高的需求,雞鴨豬羊偶爾會走入餐桌也成爲現實,即使普通人偶爾去面屋裡吃上一份“山鯨肉”臊子面也不奇怪。
吉良義時十分關心這個問題,就問道:“在上野、信濃的政令推行如何?何時能講養殖業推廣出去?”
鬆井友閒不緊不慢的鞠躬說道:“政令推行的非常順利,上野國人口恢復至二十五萬有餘,目前掌握在我方的信濃人口二十萬有餘,只是相關的養殖業推廣還存在一定的風險,臣下的意思還是先從農業入手改善他們的生活,待農民們豐衣足食再跟進相關的擴展政策。”
“是的!兩國的可開發的耕地基本統計上來,目前我等正在加緊製作相關的新田開發計劃,根據目前掌握的情況來看,兩國之中可以開發的新田有限,根據目前掌握的信濃國領地預計可以開發出二萬三千町步,上野國預計可以開發出一萬五千町步,兩地的地形地貌比較複雜,開發出以上石高將是一個極爲漫長的過程。”
“漫長?大概要多久?”
“五十年甚至更久!”
上野、信濃兩國的武士不禁倒吸一口涼氣,長野業正一副不可置信的樣子重複道:“五十年?怎麼會這麼久!越後不是才用三年就從四十萬變成兩百萬石了嗎?細川兵部不會是哄我們這些老傢伙們玩笑的吧?”
兩國武士也露出相似的表情,心說您就別哄我們直說實話就是,但細川藤孝卻沒有露出如期所望的表情,表情嚴肅地說道:“在下沒有哄騙諸君,信濃、上野地形地貌如何想必諸君生活在兩國之中也是有所瞭解的,信濃國雖然山多丘陵多影響新田開發,但因爲地方大還稍好一些,上野國地方不大又面臨丘陵交錯實在難辦,越後地方大又有大片平原所以纔有這麼高的石高。”
這下兩國武士也都啞了火,信濃國人還敢和越後比地盤,上野國可就沒有這個底氣,越後雖然山峰不少可平原更多,一個越後平野快頂得上一個武藏平野,聽說越後平野纔開發一小半就停下來,要是全部開發出來得多少石高呀。
本莊實乃想了會兒問道:“那麼請兵部殿說一說五年內,或者十年內大概能開發出多少新田。在此期間良種改良耕作規範化又能讓兩國增長多少石高呢?”
細川藤孝耐心的解釋道:“暫時沒有做出相關的計劃。不能給予美作守準確的數字。若是以眼下的情形來看,五年內開出荒地總量五分之一的新田沒問題,十年內至多再翻一倍,二十年內應當可以完成三分之二,三十年內四分之三,五十年內差不多應該基本開發完畢,至於石高真的不好估算,兩地的氣候雨水情形與越後大不相同。甚至連春播秋收的時間都不盡相同,很有可能會有較大的誤差。”
吉良家首席奉行的專業性是毋庸置疑的,不論是高居主位的吉良義時亦或是廳內數百名武士對他報出的數據都十分信服,他可是一手主導越後的農業改革,兩百萬石的名頭裡就有他舉足輕重的功勞,近江阪本的輝煌也有他一份重要的功勞,內政一道里的諸多行當就沒有他不精通的,真可謂東國第一能吏。
“越後秋收完成一半左右,根據往年秋收一半的糧食收益及各地糧食收益情況,臣下繪製出一張趨勢圖大致推算出越後的石高將會在兩百八十萬石至兩百九十萬石之間。繼中止消耗肥力嚴重的土豆、玉米等農作物種植以來,第一次石高大增長。正如兵部殿所說的那樣,在人口進一步膨脹之前,今後幾年可能很難再有更多的石高增長。”鬆井友閒着副手三井高安取來一張圖表張貼在兩側的廊柱上。
雖然廳內大部分武士看不懂這種東西,可還是忍不住紛紛叫好鼓掌,不明覺厲大概就是這個意思,看不懂沒關係總之非常厲害就是了,越後就是花樣翻新來的快,他們這些東國大老粗纔不管你們奉行官玩何種花樣,只要落到兜裡的糧食一粒不少那就是好的。
就在武士們熱熱鬧鬧的稱讚時,一名忍者悄悄靠近遮住半張面孔的望月吉長,他的動作很輕速度很快伏着身子向一條蛇遊蕩過來,如此小心的動作還是引起在場多數武士的注意,只見那名忍者在望月吉長身旁停留片刻就匆匆離去,如此奇怪的動作引起許多人的好奇。
望月吉長咳嗽一聲,躬身出列恭敬的說道:“啓稟主上,臣下得到有關今川家的最新消息,兩個月前七月十九日今川家上洛大軍尾張國境內桶狹間爆發合戰,是役今川軍本陣遭到突襲,三千譜代過半戰死,今川治部大輔戰歿於桶狹間田樂坪,今川軍殘部退回駿府。”
莫說靠近駿河的信濃國人衆驚訝不已,就是上野國人也被驚的紛紛離座而起,來自京都的細川藤孝,鬆井友閒等人不禁色變,低聲唸叨着:“納尼?今川治部大輔戰死桶狹間?這……這怎麼可能呢?”
駿河今川氏的威名海內盡知,即使消息閉塞的老農也知道當今幕府將軍有一個有力親族今川氏,今川範國從屬於足利尊氏立下大功,範國的次男今川貞世因擔任九州探題爲幕府平定九州而威震西國,爲南北朝合一立下汗馬功勞,從此今川家的威名遠播。
在應仁之亂時,東軍總大將細川勝元就曾爲了拉攏駿河今川氏,將政所執事伊勢貞親的養女伊勢北川嫁給今川義忠爲正室,於是纔有伊勢早雲庵宗瑞擔任今川家譜代家老,開相模北條一脈的先河,駿河今川氏親、今川義元父子稱霸東海道近八十年,卻栽在這小小的尾張桶狹間上,真是讓人可悲可嘆!
吉良義時長身而起,深邃的目光眺望着大廣間外那一方蒼穹,夕陽下春日山的景色十分美麗,可惜良辰美景終有盡,卻是涼風習習秋意濃重一派萬物蕭索的景象,許久長嘆喃喃自語道:“桶狹間……桶狹間……今川治部竟然死了!終於要變天了嗎?永祿,永祿,保世持家,永全福祿者也!蒼天已碎,大廈將傾,以何保世持家?”(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