畿內的風暴與吉良義時關係不大,自從身體康夫這一個多月裡他每日潛心修行,加上合理的膳食搭配,讓他的個頭又長高一些,有充足的營養補充個子躥的很快,一如島左近、本多三彌這般根本沒有什麼葷食禁忌觀念的小孩也跟着沾光,渡邊源五郎處於義氣被拉下水,在私底下被稱作攻守同盟,三小雖然不明白吉良義時在說什麼,但是覺得很厲害的樣子。
“館主大人!注意腳步與揮刀的配合!配合調息,屏息運力吐息爆發,節奏不要亂了!”中條時秀臨時輔導吉良義時的劍術訓練,中條流的劍術來自實戰殺傷力很強的念流,學習他的劍術也是早已訂好的步驟。
“喝!”吉良義時調息運勁雙腕運勁劈出,每一次反覆的動作都有些許不同,從起初掌握不住節奏到現在這一個月的時間裡,已經逐漸習慣每一次揮砍時的基本要求,甚至下意識的把這種要求當作習慣。
中條時秀觀察了一會兒,果斷中止爆發訓練,對他說道:“修行的本意是強身養氣,爆發力的修行是爲了讓館主大人熟練的掌握爆發技巧,正常修行不能時刻爆發,頻繁爆發會讓元氣流失傷了根基。”
“啊?那我練了一個月……”吉良義時傻眼了,那你讓我練一個月幹嘛。
中條時秀連忙安慰道:“館主大人目前的修煉程度還是沒關係的,每日兩次各半個時辰的爆發訓練只是一部分,在下家傳秘法是在朝陽初升時參禪靜坐可以寧神養氣,臨濟宗的禪坐,不會給館主留下任何隱患。”
“噢!禪坐啊!不就是佛教傳的瑜珈術嗎?五心向天,寧神斂息,逐步屏除雜念,進入心不散亂,專注一境的三摩地。”從小參禪的他自然明白這其中的典故,三摩地又名三昧,是梵文音譯,意譯過來就是“正定”的意思,使人心神平靜,雜念止息。
瑜伽的本意是通過的靜坐、冥想及苦行的行爲來使得心靈進入不垢不淨,內心明澈剔透如琉璃的境界,這與禪宗的修行之法大致相同,臨濟宗講究是自本心,不生不滅,斯何別乎,本圓滿故,一切衆生本心本體本來是佛,不假修成,不屬漸次,不是明暗,不是明故無明,不是暗故無暗,所以無無明亦無無明盡。
後面就是《摩訶般若波羅蜜多心經》裡的典故,無無明亦無無明盡,乃至無老死亦無老死盡,無苦集滅道,無智亦無得,以無所得故,菩提薩埵。
吉良義時的禪法水平也就一般般,每日照樣初升斂息坐禪的習慣也有五六年,一直沒覺得有什麼特別之處,被中條時秀這麼一提,才知道還有這麼回事,“我可是一直以爲瑜伽是用來減肥的,還不知道這能寧神養氣。”
一天的修行要持續到下午三點左右才能結束,午休的時間被壓縮到半個時辰,日子過的何其苦逼,比他更苦的是三小隻能躲在樹蔭下打盹,當他們聽到今日修行結束這幾個字,立刻歡呼一聲跑的沒影了。
“殿下!嚐嚐阿菊新做的糕點!”阿菊端着一盤奇怪的糕點,也不知道她在搗鼓什麼新作,糕點的樣子有些奇怪,有點像餅乾又有點像綠豆糕,稍微聞一下香氣撲鼻,吉良義時遲疑了下,問道:“這是桂花的味道?”
“是啊!這是今年新產的桂花蜜製作的年糕哦!常常看好吃嗎?”阿菊期待的望着他,一看就知道她在期待吉良義時給予最高評價,雖然每次的結果都毫無懸念,可是她總是樂此不疲的期待下一次。
吉良義時拿起一塊桂花蜜調製的年糕,一口吞下去,緊接着臉上露出享受的表情道:“這就是阿菊的秘製桂花糕嗎!我從沒有吃過這麼好吃的桂花糕!實在是太好吃了!”
“真的嗎?是這樣嗎?阿菊還做的很多,殿下就慢慢吃不要急!”阿菊高興的攥起拳頭,又把盤子向他身邊推了點,險些讓吉良義時一頭栽過去。
阿菊不知從什麼地方那個拿出一封信件,“啊!對了!阿菊這裡還有殿下的一封信哦!好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寄來的呢!”
“很遠的地方?什麼時候寄來的?”吉良義時結果信件一看,只寫了“吉良左兵衛殿親啓”幾個字,很顯然不是吉良家的家臣寫給他的信,能稱呼他本官的人不多。
阿菊想了會兒說道:“大概是七月初寄過來的樣子!”
“呃……那怎麼現在纔給我?噢!那會兒我正在打仗,可是上個月給我也可以啊!”
阿菊一臉歉疚的說道:“上個月一忙事情給忘記了,殿下抱歉啊!是不是很要緊的事情?有沒有關係?”
“我先看看再說……咦,是越後的來信!”吉良義時很意外的收到了來自越後的書信,書信竟然是長尾景虎寫給他的,由越後的長尾家的御用商人傳遞過來的,因爲這上面的泥封是長尾家的九曜巴紋,作爲從小接觸《見聞諸家紋》的人來說,認家紋真是像吃飯喝水一樣簡單。
他是有寫過一封給長尾景虎的親筆信,那是一年前的事情,因爲越後偏遠來回路程很不方便,時間一久再遇到別的事就給忙忘了,這次乍一看到九曜巴紋又讓他想起這事,看起來應該是長尾景虎的回信。
展信一看長尾景虎的行楷字跡躍然紙上,“吉良左兵衛佐殿下親啓,蒙武衛將軍書信相贈景虎不勝欣喜,今度世事變化人心困頓,譬如朝露曇花轉瞬即逝,今聞武衛將軍一言如醍醐灌頂,今越後之亂起於尊卑反轉,國人無所適從,景虎遂以武衛將軍之策,與玄清殿結尾緣戚,果如殿下所言越過國人熄滅干戈……
今度朝綱失墮幕府衰頹,國人一揆蜂起,使我等武家迷失方向,然則武士當以謹守法度努力奉公,‘不犯’二字時刻銘記於心,武衛將軍之所言雖無甚錯,卻須得侵入他國奪人領地,此之所爲景虎不敢苟同,請吉良左兵衛佐殿下釋疑?”
吉良義時看了看大概知道他的意思,無非是迂腐的守着自己本家的領地過日子,只怕他連廢除守護使不入也不以爲然吧,吉良義時輕嘆一聲,取來紙筆唰唰寫下回信,着人送向越後。
阿菊見他半天沒有說話,有些擔心的問:“殿下!阿菊沒有壞了您的事情吧?”
“沒有的事!阿菊做的很好!謝謝阿菊了。”吉良義時寬慰的笑了笑,又想起這幾日就是調皮的小蘿莉該過生日的時候,隨即對她說:“過幾日陪我一同去給勝姬過生誕日吧!阿菊做的桂花糕很好吃,到那天就拿給勝姬嚐嚐吧!”
“嗯!阿菊還在改良新式年糕的做法呢!阿菊嚐了好幾種蜂蜜,好像只有桂花蜜最好,下一步要放點油進去試試,晚上阿菊再拿新做的年糕給殿下嚐嚐!”阿菊帶着一臉和煦的笑容,邁着輕快的小碎步跑掉了,留下那一碟子年糕讓他發呆。
“那邊那兩個過來!對!就你們,過來!”吉良義時勾勾手,把兩個傻乎乎的小姓叫過來,指着盤子裡的桂花糕說道:“本家現在沒有胃口,這些糕點賞給你們,現在就把它給吃光了。”
“遵命!”兩個小姓興奮的狼吞虎嚥起來,一邊吃還一邊小聲讚歎,好像真的很好吃的樣子。
“真的好吃嗎?我怎麼覺得甜的發膩的東西一點也不好吃呢?”
接下來的幾天平淡無奇,和泉的総劇暫時沒新的進展,細川藤孝、鬆井友閒等一干奉行忙着籌劃樂市令,拿着六角家的觀音寺新市翻來覆去研究了大半年,又派人下到阪本城下町調查走訪,也不知什麼時候才能出臺這道法令。
例行的兵法修行改成了更重的木劍基礎劈砍,以他的體力保持呼吸節奏也就堅持三十次,一通亂砍的連二十次都撐不住,就這麼練練停停持續了一上午,就看到山本時幸不知從哪走過來。
“鹿島劍聖塚原卜伝又要上洛了,老朽曾有幸跟隨塚原卜伝遊歷西國、九州數載,得傳新當流劍術秘法,只可惜身體破敗不堪運使……不過老朽可以爲時秀殿下代爲引薦,不知時秀殿下的意見是?”
“多謝山本殿下!我時秀自然求之不得!說起來在下的劍術最近進入瓶頸期無法突破,如果能得到鹿島劍聖的指點一定能有所突破吧!”中條時秀興奮的差點跳起來,塚原卜伝可是當世第一兵法家,人稱鹿島劍聖在日本這麼多用劍的武士裡是劍術第一的高人,有他點撥一二可是求都求不來的機會,他怎麼可能放棄。
“師匠!”
“噢?館主大人有何什麼事吩咐?”
“我呢?我呢?”吉良義時瞪大眼睛看着他。
“唔?什麼?”山本時幸疑惑的看了他一眼,皺眉說道:“館主大人是想要加量嗎?劍術一道要循序漸進不能太過急躁,館主大人的劍術停了半年有餘,現在只能慢慢來啊!”
“好吧!我明白了!”吉良義時一下蔫了,這老頭誠心不讓他去摻和,他就肯定沒戲了,“我又不是要做劍聖,當我真稀罕那個鹿島劍聖嗎?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