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大娘子走了不到一個時辰,顧硯就到了。
“她來幹什麼?”顧硯看到李小囡,劈頭問道。
李小囡剛迎出來,被他這撲面一問問得眉毛都豎起來了,往後退了一步,轉身往裡進。
“她來幹什麼?”顧硯緊跟一步再問。
“她來說你配不上她。”李小囡沒好氣的回了句。
“這話什麼意思?她不是那種只憑一腔意氣的人,來說這個是什麼用意?你沒聽出來?”顧硯從側面趕到李小囡前面,轉身堵在李小囡面前。
李小囡靈巧的往旁邊斜一步繞過顧硯。
“她說她現在一日兩餐。”
“怎麼說到這個?”顧硯從李小囡身側伸頭往前。
“就是說閒話說到了。”
“還說了什麼?你都說給我聽聽,你得知道她的真正用意,她是個走一步看三步的人,她跟你不一樣。”顧硯緊問不捨。
李小囡在院子中間站住,看着顧硯,一聲長嘆。
“我知道她來幹什麼,我知道她真正用意是什麼又怎麼樣?”李小囡問道。
“那要看她想幹什麼。”顧硯打量着李小囡,“你也挺有心眼,你知道她想幹什麼?”
“你找我幹嘛?”李小囡盪開話題。
“先說史大娘子的事!”顧硯不爲所動。
“她想找點事做,比如澤漏園什麼的。”
“慈育會?”顧硯反應極快。
李小囡眉毛都揚起來了,“你跟她真挺般配的。”
“我跟你纔是般配!”顧硯沒好氣,“你答應她了?”
“慈育會是你家的嗎?”李小囡一句話出,立刻接上一句:“是你家的也不該我答應她。”
顧硯看着李小囡,笑出來,“不是咱們家的也差不多,她想要,那就一定得你點了頭,你要是願意管,那就輪不到她。如今的慈育會由長沙王府老夫人掌管,也是因爲阿孃不喜歡應酬這樣那樣的繁多祭祀。你答應了?”顧硯居高臨下瞄着李小囡。
“我答應了怎麼樣,沒答應又怎麼樣?”李小囡反問了句。
“她現在就來找你,是欺負你現在對京城的人和事幾乎一無所知,利用你的無知。、不過~”顧硯拖長尾音,哼了一聲,“她一直這樣,聰明反被聰明誤,你現在這樣的身份,答應了又有什麼用?放心,長沙王府那位老夫人小事胡塗,大事精明着呢,不會輕易交出慈育會。”
“我沒有不放心,是你不放心。”李小囡道。
“我是不放心你!”顧硯彎腰對着李小囡的臉。
李小囡上身後仰,順勢退了一步。
“你找我有什麼事?”
“你跟阿孃說我凡事都要替你擔待是給你添亂?”顧硯收了摺扇捏住。
“這話是你說的,還是你阿孃說的?”
“你說的!”顧硯手裡的摺扇想往下落,又轉上去。
“不是我說的,雖然是這個意思,但話不是這麼說的。”
顧硯直起身,用力捏着摺扇,深吸了口氣,“你倒是實誠!” 李小囡看着顧硯,突然轉身進屋,顧硯想跟進,擡起腳又覺得不合適,正轉頭找晚晴,李小囡已經拖着把沉重的扶手椅,從屋裡挪出來了。
顧硯上前拎起扶手椅,“你拖它做什麼?”
“給你坐。放這裡。”李小囡立刻鬆手,指着門側示意顧硯。
顧硯神情頓時和緩下來,“西北蠻人襲破了一座邊城,我要跟兵部商議調兵選將的事,說幾句話就得走,不用坐了。”
“你坐下,我就跟你說一句話,長一點的一句話。”李小囡讓顧硯坐。
“你說吧。”顧硯坐下。
“以後咱們倆好好說話行不行?你對我客客氣氣,我也不懟你。”
顧硯意外的眉毛高擡,想笑又忍住,趕緊點頭,“好!”
“我覺得史大娘子挺好的,我沒覺得她要算計我,也沒覺得她現在對你還有什麼想法,她放開了你也要放開,不要一聽到史大娘子就這樣那樣。”李小囡下了一級臺階,站在和顧硯說話,倒是正正好。
顧硯瞥着李小囡,片刻,點頭:“好!”
“你要說的話說了沒有?”李小囡問道。
“阿孃差不多算是點頭了,不過,”顧硯頓住,斟酌着言辭,“是因爲陛下病着,陛下想看着我至少先定下親事,阿孃點頭是因爲這個。”
“嗯。”
“你沒有依靠,只能我替你擔待,以後別想什麼就說什麼。”顧硯站起來。
“好。”
李小囡這麼幹脆的一個好字,讓顧硯有些意外,隨即笑道:“也不用太拘束自己。我走了。”
李小囡跟着顧硯送到影壁旁,看着顧硯上馬走了,回去坐到那把扶手椅上。
定下來了,那她該想一想以後,想一想很多事了,從哪兒想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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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小囡呆坐了半天,心裡亂麻麻也沒想出來該從哪兒想起。她知道她嫁給他是十拿九穩的事,可現在,確定落定了,她心裡突然涌出一種極不真實的感覺,連帶着,周圍的一切、這個世間都恍恍惚惚不真實起來。
……………………
從建樂城通往江都城的官道一南一北兩條寬廣夯土路上,南來北往的車馬川流不息、各行其道。
從北往南的高速馬道上,一名長隨兩馬飛奔而來,迎面越過一隊插着篆書劉字的車隊,長隨在前面彎道掉個頭,上了從南往北的官道,追上車隊,放慢馬速並進車隊。
劉當家掀起車簾,探出頭。
渾身大汗的長隨和車窗並行,微微欠身稟報道:“周管事打發小的來稟報:昨天早上,禮部請李文樑李爺和洪世安洪老爺去學習演禮,說是爲了世子爺定親。”
劉當家兩眼晶亮,哈哈哈哈大笑起來。
長隨瞪着放聲大笑的劉當家,一時忘了他不能這麼瞪着他家主子。
“辛苦你。”劉當家拈着一個小銀錁子遞給長隨,“立刻趕回去,跟老周說,好好跟在李爺身邊侍候,只要是李爺需要的,不管什麼都給他。這銀子拿着用,吃好喝好。快去吧。”
“是!”長隨接過銀錁子,轉入快速馬道,縱馬而去。
“加快速度,從現在起,不停不歇,日夜兼程。”劉當家吩咐道。
跟着旁邊的管事答應一聲,揚聲分派個人,輪流歇息。(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