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機不虛發、機竟虛發?!

王絕之找到金季子時,金季子正在收拾行裝。

金季子一行兩、三百人,在運糧任務圓滿達成後,原本用來裝白米的行裝,現在換上十箱的金子,金子極重,每箱怕不有過千斤。所謂“收拾行裝”,不外是把金子從十個箱子平均分配到兩、三百人的身上,金季子還得逐人小心點算,以免被手下暗中吞沒,來來回回的點算,忙碌得像一支穿梭花間的蝴蝶。

王絕之道:“你收拾行裝,莫非是要走了?”

金季子嘆氣道:“這裡吃沒好吃的,住沒好住的,我一向嬌生慣養,吃不慣苦頭,現在不走更待何時?”

王絕之微諷道:“嬌生慣養?好像你在少年時還當過挑夫、農夫吧?”

金季子又嘆了口氣說:“唉,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一個人習慣了錦衣玉食,身子不免差了多多,一點點苦頭也吃不住了。”

王絕之道:“如此說來,你連輕功也不跟我比了?”

金季子搖搖頭,“剛纔我只是一時意氣之言,後來回想:千金之子,坐不垂堂,還是比不過、比不過。”

王絕之道:“我讓你一條腿,這樣你也不比?”

金季子大是搖頭,“就算你讓我兩條腿,只用雙手在地上爬,我也不比!”

王絕之瞪着他說:“莫非你怕了我?你是懦夫?”

金季子忙不迭點頭附和道:“對對對,我是懦夫,怕你怕得要死。”喃喃自語道:“當一個活蹦亂跳、大把金子花不完的懦夫,總比當一個沒命的英雄來得好。”

王絕之眨眨眼,像是下了最大的決心。“這樣吧,我乾脆再讓你一讓。如果你輸了,我也不要你的腦袋,只要你拿另一個人來換就成了。”

金季子道:“這倒可以考慮。”指一指身後,“這裡有兩百一十七人,如果你贏了,隨便挑一個人的腦袋都成。”

王絕之笑道:“再多讓你一點便宜,如果你輸了,自然有人替付帳,你一個人也不用輸給我。”

金季子大笑道:“誰替我付帳?天下豈有這樣的蠢人,我倒想見見。”

只聽一人道:“我便是那個蠢人了。”

來人正是鬼池安。

金季子露出了驚訝之色,但這番“驚訝”卻裝得拙劣無比,他根本就是與鬼池安約好的,他們早料到王絕之終會“恍然大悟”,來找金季子比試輕功。

王絕之心想:你們不去當優伶,真是一大損失。

金季子道:“鬼池酋,莫非你感激我爲你們帶來糧食,所以願意拔‘頭’相助。”

鬼池安道:“非也非也,金先生是金王之王,頭可說是價值連城、萬金不易,我的賊頭怎能相比?只是在下手中有一人質,她的頭顱在王公子的心目中,莫說是萬金,就算是十萬金、百萬金,甚至窮天下金山之金,也是萬萬比不上的。”

金季子佯裝不解的問:“是什麼人,這樣值錢?”

鬼池安道:“這還用問,當然是美人了!”

金季子拍掌大笑道:“我明白了。如果王公子贏了,他便得到美人,自古美人配英雄,王公子英雄蓋世,知好色而慕美女,也是理所當然的。但如果王公子不幸輸給我呢?”

鬼池安嘆道:“那他便只有得到美人的人頭了。”

金季子道:“有趣,有趣。不知這位美人是誰,居然可以令琅琊狂人王公子爲她神魂顛倒?”

鬼池安道:“這位美人金先生也認識的,不妨猜上一猜。”

金季子搖頭道:“我認識的女子太多了,這可猜不上來。你也知道的,男人若是多金,女人總是多得數不清,就算認得了樣子卻忘記有沒有跟她上過牀,也是常有的事,要想念出名字,那就更難了。”

鬼池安道:“這女子我猜多半沒有跟金先生上過牀。金先生不妨回想看看,在你認識的女子中,以誰最美?”

金季子道:“那還用說?最最令我垂涎三尺、輾轉反側,求之不得的女子,自然是冷若冰霜的絕無豔了。”

鬼池安點頭笑道:“沒錯,王公子最心愛的女子,正是絕無豔!他就是爲了絕無豔,才答應跟閣下比試輕功。”

他們兩人一搭一唱的,每句話均意有所指,王絕之卻一直笑吟吟的瞧着兩人,沒有插上半句話。

金季子道:“既然輸的是別人的人頭,我便不怕跟王公子一賭了。王公子,你想怎樣比法?”

王絕之道:“鬼池酋是公證人,由他來決定,比較公道。”

鬼池安道:“你不反悔?”

王絕之正色道:“絕不反悔!”

鬼池安臉色一整,緩緩的說:“那麼就這樣,你們誰先到石勒的軍營,把迷豪帶回天水,便算贏了。”

這就是他們把王絕之扯上這淌渾水的目的!先零曉衣既然死不了,羌人黨也就沒有必殺絕無豔的理由,倒不如以此爲餌,逼王絕之救出迷小劍。

本來他們在“抹面”儀式後,由金季子出手制住王絕之,只要王絕之有了逞強之心,答應與金季子比試輕功,便非得上當不可,誰知王絕之聰明絕頂,一下子便識破了。不過王絕之亦早有幫忙救出迷小劍之意,本來打算將計就計,誰知後來變故迭生,先零曉衣遭刺、絕無豔遭擒,終於還是兜回原路,照樣要去救迷小劍。

鬼池安用這樣迂迴曲折的方法引王絕之去救迷小劍,也是逼不得已之舉。

畢竟絕無豔是行刺先零曉衣的兇手,如不找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放了她,恐怕難以服衆??如果迷小劍有命回到天水,意圖殺害夫人的兇手不妨放掉,如果迷小劍真的死了,迷夫人在羌人黨的地位登時變成了迷小劍的化身,兇手便非死不可!

金季子點頭道:“這比試似乎挺有趣的,只是如果迷小劍已被石勒殺了,帶回來的是個死人,那是贏了還是輸了?”

鬼池安道:“迷豪只有一個,如果是你把死人帶回來,那麼王公子就是連死人也沒有帶回來了,對不對?”

金季子道:“沒錯。”

鬼池安續道:“你至少帶回死人,而王公子卻什麼也沒有,當然是你勝了。”

金季子擊掌道:“就這樣決定吧。”轉頭看向王絕之,“這樣比法,你比不比?”

王絕之搖頭道:“不比。”

此言一出,鬼池安、金季子皆爲之愕然。

鬼池安試探道:“王公子,如果你不比,那我們只有殺掉絕姑娘了。”

王絕之聳肩答道:“你殺掉她,我也沒法子。你叫我單腿跳到石勒的軍營,我倒寧願她死掉算了。”。

鬼池安和金季子相對莞爾。

金季子輕咳兩聲,說道:“王絕之,我金季子一世英雄,怎需要你讓?剛纔的話只是說笑罷了,何必當真?其實就算你用兩條腿,也勝不了我的。”

王絕之縱聲長笑,震得兩人耳朵嗡嗡作響,朗聲道:“我賭了。金季子,如果你勝得了我,我就把頭割下來給你當夜壺!”

這時,一名羌人疾步上前,說道:“啓稟酋豪,張賓求見。”

饒是鬼池安歷變豐富,聽見張賓這名字,也不禁變色,急忙問道:“哪一個張賓?”

那名羌人回道:“就是石勒的右長史、中壘將軍、右侯張賓!”

鬼池安又問:“他帶了多少人馬?”

羌人道:“只有他一個人。”

鬼池安聞言冷笑道:“好哇,他好大的膽子,居然敢支身前來天水,是欺我羌人黨無人來着?”

要知張賓是右勒的軍師,石勒所出的奇計皆出於他,地位之重,尤在佛圖澄和石虎之上。羌人黨中無數要人高手,均死於張賓之手,鬼池安的侄兒鬼池夫本是白馬種的高手,卻給張賓率人在三危山伏擊,血戰連綿三裡,鬼池夫最後被張賓活生生扯下四肢,死得極慘。羌人黨中,欲食張賓之肉、寢他的皮的人,不知凡幾,而他竟然敢單身上門!

卻聽得一人道:“羌人黨人才濟濟,單你鬼池酋一人,便令我頭疼萬分,我焉敢欺你們沒人?只是欺你鬼池安不敢殺我而已。”

來人手持羽扇頭戴綸巾,一副出塵儒雅之相,坐在一輛快速駛近的木頭車上的,正是張寶。

鬼池安道:“噢?你以爲我不敢殺你!”

張賓語音平和的說:“迷小劍正在大將軍的麾下作客,我要離開之前,大將軍對我道:‘孟孫,你此行可以放一百二十萬個心,隨便去多久都沒關係。平時我閒着時,全仗你說故事解悶,如今有了辯才無礙的迷小劍相伴,我也用不着你了。就算你喜歡上天水的羌人美女,決意長住下去,儘管放心去住吧,不必回來了。’當然了,如果我不回去,迷小劍自然得留在大將軍的身旁,陪大將軍說話解悶。”

鬼池安知他這番話,是以迷小劍性命相脅,氣得七竅生煙,暗忖:如果迷豪真的回不來,我便是舍了性命,也要把你這名奸賊的頭割下來當夜壺,方泄得了心頭之恨。他心中雖憤恨不已,但臉上卻不動聲色,問道:“迷豪的傷勢怎麼樣了?還清孟孫先生俱實告知。”

張賓笑道:“大和尚法力通神,迷小劍不過是區區小傷,你想他怎會治不了?大和尚說,不出七天,迷小劍便能夠下牀行走,一個月之內,他便可恢復的生龍活虎,跟以前一般無二,當然,那條失去的手臂,是救不回來的了。”

鬼池安聽見張賓這樣說,便放下了一半的心,另一半心卻在想着:這奸賊詭計多端,會不會是說謊騙我?

王絕之忽道:“剛纔你說起大將軍,莫非石勒也來了天水?”

張賓搖搖手中的羽扇,“沒錯。我此番前來,正是奉了大將軍之命。”

鬼池安失聲道:“石勒來了!?”

石勒是何等的威勢、何等的人物?他親身來到天水,這裡必將發生翻天覆地的大事,而正處於風雨飄搖的羌人黨,再也禁不起另一場大變!

這時,突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衆人循聲望去,逾百名羌人武士各持兵刃,追趕而至,口喊道:“張賓,你往哪裡跑!”

他們來勢洶洶,揮動手中兵刃,想把張賓碎屍萬段。

張賓臉上毫無畏懼之色,只是望着鬼池安微笑。

鬼池安認得羌人武士乃系守城將士,猜得張賓定是闖關進城的,而守城將土過了許久方纔追上,可謂無能之至。眼下已是丟人現眼至極,如果再跟張賓糾纏下去,面子更是非得丟盡不可,於是沉聲道:“住手!”

他本來就是守城的將軍,羌人武士都是他的族人,聽他一喝,立時停手。

也因爲迷小劍、姚弋仲不在,鬼池安不得不回城中主持大局,否則有他鎮守城門,說什麼也不會讓張賓闖進城裡。

張賓拱手道:“多謝鬼池酋阻止貴手下,免去一場無端爭鬥。”語氣極爲誠懇。

當然了,他闖關而入,無人能阻,反正贏盡面子,不妨言辭謙遜一點,給對方一個臺階下。

鬼池安嘿笑:“孟孫先生,你的輕功可高得緊,我這些手下也算是身手矯捷之輩,但比起你來,卻還是相差了一大截。”

張賓笑道:“你過獎了,若論輕功,我怎麼比得上琅琊王公子的易步易趨呢?”

王絕之冷冷的瞅着他,“你知道就好了。我的輕功比你高,武功也比你高,遲早你得死在我手上,放心吧。”

他在崔府一役,差點命喪張賓之手,至今餘恨未消,如果這裡不是天水,鬼池安是主,他和張賓都是客,早已不顧傷勢,衝了過去跟張賓拚命了。

鬼池安聽見他們的對話,知悉兩人不和,心中暗自歡喜。“孟孫先生,你拜訪本城,所爲何事?”

他對張賓的仇恨,只比王絕之更深,絕不會比王絕之淺,只是目下羌人黨以他爲尊,一言一行均關係到羌人黨的面子,絕不能口出穢言,所以依然客客氣氣稱呼張賓爲“孟孫先生”,一點也不慍怒,羌人黨中,鬼池安口才最高,絕非虛言。

張賓道:“我此來是爲了兩件大事,其中一件事,就是爲大將軍捎一封信給王公子。”

王絕之冷道:“信呢?”

張賓並沒有把信掏出來,“江湖皆知,大將軍勇武蓋世,精明幹練,偏偏就是不識字,所以這封信是一封口信。”

鬼池安知道要避嫌,便揚聲喚道:“兒郎們,我們退後一百步。”

羌人紛紛後退,數百眼睛依然緊盯着張賓,絲毫不放鬆。

張賓笑道:“大家不用避嫌。大將軍行事向來光明磊落,事無不可對人言,諸位一道聽也無妨。”

王絕之道:“別羅唆,石勒要你傳什麼口信給我。”

張賓道:“大將軍要我跟王公子說,你要找他爲父報仇,孝思可嘉,他顧成全你的孝行,答應與你比武。”

他語含深義的看着王絕之,在場之中,只有王絕之一人明白他的意思。

當日王絕之與張賓約定,由張賓安排石勒與他公平一戰,條件是王絕之要先刺殺石虎。當時王絕之以石虎身上有傷爲理由,拖延此事,如今石虎已然傷愈,而張賓亦已促成石勒應允一戰,王絕之豈不是非殺石虎不可!

鬼池安自然不知道這段原委,聽到兩人要決鬥,驚愕很難以言喻。本來像王絕之這樣的高手跟石勒作對,在羌人黨而言,是求之不得的事,然而石勒神功無敵,王絕之跟他比武,必死無疑,對羌人黨有何好處可言?

王絕之目光如冰,盯着張賓半晌,方纔道:“石勒想約我在什麼時候、什麼地方比武?”

張賓道:“什麼時候都可以,大將軍就在城外等候,不等到王公子,他是不會走的。”

他笑了一笑,又道:“不過王公子身上有傷,大將軍不欲佔公子這個便宜,還是等上十天半個月,待公子傷愈之後,再跟大將軍一戰,比較公平。以公子的聰明絕世,應該明白在下的意思。”

王絕之緩緩道:“我明白你的意思。”

張賓的意思,不外是說:王絕之必須依照諾言,先殺了石虎,才能跟石勒決戰!

王絕之又道:“一個月之內,我必定親赴軍營,向石勒討教他天下無敵的石家神刀。”

他這句話,不啻是說:他承諾張賓在這一個月內,必定殺掉石虎!

張賓皮笑肉不笑的說:“石虎將軍和王公子乃是好友,他早在軍營設下盛宴,等候公子與他一聚了。公子何不立刻到軍營,先與故友會晤,共謀一醉?”

言下之意,不外是暗示,王絕之要殺石虎,不如先到軍營!

王絕之大笑道:“這主意妙不可言!我便跟你一起到石勒的軍營去。”

張賓輕輕搖羽扇,捋胡笑道:“大和尚與公子也有一面之緣,聽他所言,也對公子的文藝武功仰佩不已,極欲再瞻公子風采。大和尚法力通神,公子的傷勢相信不用多少天,便可痊癒了。”

鬼池安聽見他們的對話,心想:王絕之早一天到石勒的軍營,便多一天救出迷豪的機會,對我們羌人黨而言,可是大大有利的事。

張賓道:“如此我們便一道走吧。”轉頭看向鬼池安,“鬼池酋,孟孫先行告退了。”

鬼池安冷冷道:“你以爲天水城是什麼地方?是石勒的襄國嗎?由你說來便來,說走便走這般容易?”

張賓一看四周,只見武都一陽、零霸均已趕到,且有近千名先人武士彎弓搭箭、手持兵刃虎視眈眈圍在周圍。

這班羌人吃過飽飯,神力十足,見到大仇人張賓,均露出躍躍欲打的神情。

任憑張賓有天大的本事,也決計無法殺出這千百人的重重包圍,更何況還有鬼池安、武都一陽與零霸這三名高手在?

張賓卻是毫不畏懼,悠然道:“兩國相爭,不斬來使。鬼池酋,難道你沒有聽過這句老話嗎?”

鬼池安嗤道:“這是漢人的話,但我是羌人,而且你也背叛了漢人,投靠羯人石勒,奉匈奴人劉聰爲皇帝,似乎也用不着聽漢人的老話了。”

張賓道:“話是這樣說沒錯,但迷小劍在大將軍的手中,你殺了我,難道不怕大將軍殺了迷小劍嗎?”

鬼池安仰天大笑道:“人說張盈孫‘機不虛發,算無遺策’,你果然料準了我不敢殺你,但你卻忘了一件事。”

張賓道:“什麼事?”

鬼池安道:“我雖然不敢殺你,但是卻敢留你下來。”

張賓道:“哦,你想留我下來,白吃羌人的飯?”

鬼池安道:“說得好,如果一天未見迷豪回到天水,孟孫先生恐怕便得留在天水終老了。如果迷豪不幸歸天,嘿嘿,孟孫先生,你智計蓋世,應可猜到有何後果。”

張賓道:“哦,依你所言,我必須等迷小劍回來了?”

鬼池安道:“沒錯,我保證,假如迷豪毫髮無損地返回天水,我們也必定毫髮無損地把先生送回石大將軍的軍營。”說完拔出佩刀,插進左臂,登時血流如注。

張賓知胡人素有插臂爲誓的習俗,對鬼池安的舉動不以爲奇,笑笑道:“如果我執意要走呢?”

鬼池安道:“如果你執意要走,說不得,我們只好攔你一攔了。只是刀箭無眼,如果爭執打鬥時,誤傷了孟孫先生,那便不太好了。”

張賓道:“如此說來,你是非把我留下不可的了?”

鬼池安道:“也不全然,你還有一個可以離開這裡的辦法。”

張賓道:“殺光這裡的十三萬名羌人?”

他這句話說得陰森森的,在場的羌人無不心中一凜。張賓絕對是“怒而諸侯懼,安居而天下息”的霸道人物,他說要殺人,可絕不是說笑的事,而且他一殺,將不是一人、十人的殺,而是十萬人、百萬人的殺!殺到血流成河爲止。

鬼池安淡淡的說:“如果你殺得光,那也不失爲另一個法子。不過我指的是,你遠來是客,只需留一件東西,我們也可以放你一馬,讓你安穩離去。”

張賓道:“留下什麼?”

鬼池安冷道:“一雙招子!”

他說完後,眸子炯炯盯着張賓,仔細看着張賓的表情。如果迷小劍已死,張賓留在天水也是必死無疑,究竟張賓會選擇留下眼睛,還是選擇拚死殺出重圍?

鬼池安正是藉此試探迷小劍的生死!

張賓道:“一雙招子,就這樣決定!”身形如風,食、中二指直截鬼池安的眼睛!

他的身法何等迅捷,鬼池安武功縱高,也不禁手忙腳亂,連忙伸掌擋住面門。

但這樣一來,鬼池安便看不清身前的事物,當他的手掌感覺不到張賓的來指時,已知不妙。

王絕之叫道:“小腹大赫穴!”

鬼池安不假思索,右掌下拍大赫穴之前一寸方位,果然拍着了一根手指,小腹一麻,不由得退後三步。

張賓一招不中,頭上一道金光罩下,知道是武都一陽殺到,無暇再攻鬼池安,伸指彈了兩下,“錚錚”兩聲,金環裂成兩半,一截跌落地上,武都一陽手中只剩下短短一截。

鬼池安低頭觀視小腹,大赫穴穿了一個小洞,鮮血汩汩流出,心下駭然:如非王絕之提醒,只怕我已受了重傷。

這奸賊的武功驚人,不在姚弋仲之下!

其實要是真打,鬼池安的武功並不比張賓差多少,只是這半年來餓得太兇,功力不免減弱了幾分,但至少也得拆上百數十招,方始落敗,然而張賓那一記攻擊猝出突然,而且他身形快絕,鬼池安一下子失神,差點就中了突襲。

只見武都一陽拿出兩枚鐵環,一招“薄陶雙採”,分往張賓左右攻去。張賓羽扇遞出,先穿過一環、再穿另一環,手臂往上一擡,武都一陽便再也拿不住,雙環立時脫手飛出。

鬼池安知道武都一陽武功尚遜自己一籌,決計不是張賓的對手,急忙叫道:“武都,快退!”

此刻羌人武士手中弓箭的指着張賓一人,只要張賓身旁沒人,到時千箭齊發,管教他成爲箭豬。是以只需武都一陽脫出張賓的附近,便等於制住張賓了。

武都一陽固是萬分想退,可是在張賓快速絕倫的攻勢之下,連最後兩個環也無暇掏出來,如何退得?

鬼池安拔出短刀,欺身而上,短刀像砍山刀似的發出風雷之聲,刀劈張賓的背門。

他本來是使一柄長達一丈的青龍偃月刀,上馬殺陣,縱橫無敵。如今在馬下交戰,使用一丈的長兵器終究不便,唯有舍長用短,走一寸短、一寸險的路子,所使招式,卻仍是青龍偃月刀的剛猛路子。

王絕之叫道:“不,劈他的腿!”

鬼池安剛纔聽王絕之的指點,避開張賓的攻擊,現在再聽王絕之的指點,急忙變招,俯身跌下,餓虎撲食般便往張賓的小腿砍去。

張賓小腿受襲,腳步交錯,避開鬼池安的刀勢。他的一身武藝,有一大半來自其快絕的輕功,此刻步法受阻,攻勢不免頓了一頓。

王絕之叫道:“退!”

鬼池安和武都一陽會意,趁着張賓腳步未回穩,身形急退到弓箭手的身後。

如此一來,張賓的身形暴露在弓箭手的箭前,只要他妄動一下,千箭便會朝他的身體射去,絕沒有半分容情。

張賓呵呵笑道:“王絕之,一報還一報,我終於還是栽在你的手上。”

剛纔如非王絕之出口提醒,鬼池安便沒法子避開張賓那迅如閃電的一擊。如果鬼池安受制於張賓,能否把張賓困在天水城中,可是不可預料的了。

也是幸得王絕之與張賓曾經交手,方纔猜得出張賓的武功來路,張賓碰着了王絕之,當真是倒楣透頂了。

張賓嘆氣道:“既然我拿不到你鬼池安,只好乖乖留在天水了。鬼池安,你還不來縛我!”

鬼池安仍不大敢相信張賓居然束手就擒,吩咐兩名手下用熱油浸過的牛筋將張賓牢牢縛住,見他真的沒有反抗,歡喜的差點叫了起來。

零霸待張賓牢牢受縛之後,上前重重點了他承泣、水突、缺盆、氣戶、乳根、天樞等七處大穴。

鬼池安道:“孟孫先生,請放心。兩國交鋒,不斬來使。我們絕不會虧待你。等把你帶到穩當的地方,便會幫你鬆綁,解開穴道,一天三餐,就算我們不吃,也擔保不會短少你一餐半餐的。”

張賓向着王絕之道:“王公子,勞煩你玉步移駕到大將軍的軍營,恕張賓無法伴你同行了。”

王絕之卻沒應答,呆呆的望着天上悠悠飄過的白雲。

他的心中泛起了疑惑:張賓的武功,並不止於如此。他隱藏了幾分武功,似乎是蓄意就擒的,究竟原因何在、有何陰謀?

“機不虛發、算無遺策”的張賓,絕不會無緣無故做一件事,這是江湖所共知的事情。

【第六卷 石勒出刀】

第二章 石勒的刀第八章 失去武功的王絕之第二章 乞丐戰太監第七章 吃雞第三章 無恥妖婦第六章 一胞四胎第四章 血濺皇宮第七章 秘密第八章 猜不透心的大師姊第六章 軒轅龍的妻子第四章 血戰!第七章 唸佛第六章 搶花轎的惡霸第五章 殺侄第一章 絕望劍法第六章 復活第一章 絕望劍法第八章 猜不透心的大師姊第四章 海上坐佛第一章 丐幫的怪人第一章 王絕之的殺父仇人第五章 刺唯一劍第一章 絕望劍法第三章 決鬥第六章 長安第一劍第六章 搶花轎的惡霸第一章 劉聰的計謀第八章 猜不透心的大師姊第五章 殺侄第四章 叔侄之戰第十章 靳準的安國之計第九章 破軍易學之戰第七章 連環暗算第六章 燒何女的請求第七章 連環暗算第七章 死有所值第二章 我有憾事第四章 漁人得利第三章 合縱連橫第七章 連環暗算第四章 圍殺軒轅龍第二章 訪問崔家第三章 羣魔會第四章 血戰!第八章 失去武功的王絕之第六章 燒何女的請求第五章 殺侄第六章 軒轅龍的妻子第十章 袁公神劍第二章 神秘少女第八章 王絕之第四章 漁人得利第三章 大英雄第二章 乞丐戰太監第七章 先生姓藥第三章 無恥妖婦第一章 九死一生渾閒事第六章 搶花轎的惡霸第四章 圍殺軒轅龍第二章 乞丐戰太監第六章 燒何女的請求第三章 叔侄殊死戰第四章 血濺皇宮第六章 復活第七章 連環暗算第四章 鳳凰一戰第三章 合縱連橫第十章 袁公神劍第三章 無人之舟第三章 刀強,智更強第八章 季子多金第七章 亂世出英豪第七章 亂世出英豪第九章 有敵自山對方來第八章 季子多金第八章 崔三小姐第八章 殺伐第四章 血濺皇宮第四章 海上坐佛第六章 長安第一劍第一章 飽暖思淫慾第一章 受侮辱的氐人第九章 鏖兵洛陽第四章 視人如狗第二章 乞丐戰太監第五章 殺侄第二章 快刀和湯第六章 燒何女的請求第六章 搶花轎的惡霸第七章 心安第六章 最鋒利的劍第三章 叔侄殊死戰第九章 謝天之戰第四章 血戰!第七章 死有所值第七章 中年俊彥第五章 爲天下霸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