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視人如狗

劉聰見到此人,說道:“曜侄,你終於從長安趕來了。”

只見劉曜身高九尺有餘,白眉赤目,手長垂膝,須長得稀疏數條,卻長達五尺,樣貌真是古怪,然而赤目顧盼,卻是炯炯生威。

他手中持着一條粗大鐵煉,跟着一頭四足野吠的頸,看清楚,那竟是一名二十歲不到的少年少年嘴巴還不斷吐出“汪汪”狗吠之聲。

弓真心下又是奇怪、又是不忍,暗忖:這人究竟是誰?劉聰見到他給折虐得人不如獸,非但不加同情,反倒有點得意,真不是人。

劉曜道:“皇上,微臣遵從令旨,已將司馬業帶到你面前。”

弓真這才恍然:“原來他便是漢人的皇帝!他殺害了這麼多的胡人百姓,受到此報,也是應得之分。”

見到司馬業披頭散髮,衣衫襤樓,還沾滿了黃黑黑的泥巴糞土,口中“汪汪”連連,說是像一名落難皇帝倒不如說更像一條狗。

弓真看見他的慘狀,隱隱覺得,他殘害人民,視百姓爲草芥,固是十死不能贖其罪,然而劉曜如此折辱他,卻又未免辱人太甚,並非大丈夫所爲。而且,據說這漢人皇帝登基不久,而且登基時早已天下大亂,似乎今日百姓的民不聊生,跟他的相干也並不大,倒不能全怪在他的身上??他不過是一名少年而已!

劉聰道:“曜侄,你三攻長安,今日立下蓋世奇功,生擒了這作威作福的漢狗皇帝,爲千千萬萬胡人出了一口烏氣,真是可喜可賀。”

劉曜道:“城外還有王公大臣一百三十七人,微臣斗膽,未經問準皇上,擅自把他們帶來清河。”

劉聰皺上眉頭,說道:“幹嘛勞師動衆帶上這許多人,把他們一股腦兒殺掉,豈不更省米飯?”

劉曜道:“皇上有所不知。這漢人皇帝如今潦倒至此,可謂人不如狗,如不讓以往對他卑躬躬屈膝的臣下看個清楚這狗皇帝的狼狽模樣,豈不辜負了我生擒他的一番苦心?”

劉聰鼓掌大笑道:“曜侄此言對極,先讓這班文武大官看清楚司馬家皇帝的狗模樣,再放他們流回江左,將司馬家的窩囊相傳遍南方,心寒敵人之膽,也令漢人知道,殘害胡人的漢人皇帝的下場,就是如此!”

劉曜道:“微臣還有一個好玩意。”

劉聰道:“請說。”

劉曜道:“皇上生平最喜歡圍獵。不如我們就在清河開圍一場,令司馬業執戟前導,皇上趕野獸出來,讓他擋在皇上利箭之前!”

劉聰大喜道:“妙計,妙計,我們立刻便行!”

劉吸道:“至於那一百三十七名王公大臣,微臣也請皇叔先恩准,放他們一併出圍,好讓他們也爲主公的性命安危擔心。”

劉聰道:“正當如此。”問弓真道:“我們一起去打獵,你也一起來。”

弓真搖頭道:“我有點病,胸口悶悶的,想回房間休息。”

劉聰道:“隨你的便吧。”

劉曜見到皇上對弓真如此禮待,臉上露出詫異的神色。

劉聰知他心意,介紹道:“這位是弓真少俠,他的劍法可高得緊,一劍就殺了殺胡世家的方山,朕打算收納他在麾下。”

劉曜漫不經心道:“是。”

在他心目中,方山並非什麼了不起的人物,殺了方山,也沒有什麼了不起的地方。

劉聰道:“我們去也!”

他大步走出,北宮出、武崢嶸及一夥羽林軍自然緊緊跟在他的周身,寸步不離,再沒人去理會躺在地上的謝天。

劉曜一拉鐵煉,司馬業的身子飛上半空,給他牽引着走。他走得並不甚快,鐵煉始終拉得繃緊,司馬業亦一直留在半空,沒有墜下。這名善於奉承、手段陰毒的大將軍,竟然也是一位內功深厚的大高手!

弓真口稱有病,倒非說謊,看見堂堂皇帝給人折磨到這個地步,看得胸口發悶,不想跟着再看下去。

弓真回到房間,穗兒早在等着。

穗兒將一張招成雙鯉魚的方箋送給弓真,說道:“公子,你出去後,有人送了這封信給你。”

弓真卻不接信,笑道:“你該知公子西瓜大的字不認得十個、八個,還是乖乖念給我聽吧。”

穗兒打開方箋,抽出信函,念道:“此地虎狼之地,欲保性命,速走爲上。”擡頭望弓真。

弓真道:“沒有了?”

穗兒反反覆覆把信函前後再看一遍,說道:“沒有了。這封信既沒上款,也沒下款,沒頭沒腦的,也不知說些什麼。”

弓真沉吟半晌,問道:“信是誰交給你的?”

穗兒道:“你走之後,我到小廚房煮午飯吃,之後回到房間等你回來,便在几上見到了此信。”

弓真尋思:這人說這裡是虎狼之地,誰人不知?單就我到來之後,死的高手便已不少,連石虎,謝天這樣的絕頂高手,也得一箇中毒未救,一個命喪當場。如果我弓真怕死,怕危險,那就不會來清河了。

又想:留書之人究竟是誰,是敵是友呢?他是哄我離去,還是好心示警?想來想去,這裡的朋友除了史遷世之外,實在想不上任何人,可弓真早上出去,正是會晤史遷世,跟他聊天,史遷世又何需多此一舉,神神秘秘來信示警?

他心中忽然浮現一個人,問道:“穗兒,你能不能從信裡看出,寫信的人究竟是男是女?”

穗兒“哇”的一笑:“穗兒也不過讀了七、八年書,自己的字寫出來也是見不得人,哪裡有這樣的眼力?不過看這人的筆跡蒼勁有力,倒不像是女人的手筆。”

弓真微感失望,心道:“果然不是她。”

穗兒鑑言察色,問道:“公子的心目中,是猜想着某一個人?”

弓真搖頭道:“不是不是,我跟她只見過一面,她還是我敵人,哪會來信向我示警?”

穗兒道:“連公子也猜不到是誰,穗兒更猜不到了。”

弓真打了個呵欠:“搞了一整天,我倦了,想小憩一陣。”

穗兒卻沒有出房,只是望着弓真,神色有點扭捏,有點害羞,又有點緊張。

弓真看見她的模樣,笑道:“怎麼了?有事跟我說?”

穗兒點點頭,又搖頭。

弓真道:“什麼事情不能說?莫非……崔二爺不捨得你這名漂亮乖巧的丫頭,竟要收回?”

穗兒忙道:“絕沒有這樣的事。公子對我這麼好,便是二爺要回我,我也決計不肯。除非……除非是公子不喜歡穗兒服侍,不要穗兒了。”

弓真道:“我可怎捨得?咦,這是…”

只見穗兒持着一套衣褲,送給弓真,笑吟吟道:“公子,你試試合不合穿?”

弓真又驚又喜道:“是你縫給我的?”

穗兒點點頭,服侍弓真換上衣褲。這套衣褲五彩繽紛、條紋相間,卻是氐族富貴人家的服色。

崔相送給弓真的布帛,質料雖美,卻是整塊織成,穗兒將之割成一條一條,以細線縫補成一張大布,方纔剪裁成氐人愛穿的條紋衣服。

氐人百姓的衣服通常不是青色、就是白色,富貴人家卻愛五彩斑斕,招搖過市,更鮮豔於高門漢人。

弓真穿起這套新衣裳,活脫便是一個氐族富家子弟,攬鏡自照,也覺新穎,捉住穗兒的織手,歡喜道:“那些漢人衣褲,害得我好不蹩扭。虧得你有這雙巧手,爲我做出一套氐人衣服來,我真不知該怎樣感激你纔是。”

穗兒滿面通紅,卻不敢抽回雙手,低頭道:“爲公子做事,是奴婢份內的事,公子說感激,可折煞穗兒了。”

弓真見到她低頭羞澀的樣子,心神一蕩,忍不住低頭吻下。穗兒不敢反抗,便是要待反抗,此刻心神皆醉,卻哪裡有半分氣力反抗得來?

過了不知多久,穗兒輕輕掙脫弓真的掌控,說道:“奴婢出去了。”反手帶上門戶。

弓真舔舔嘴脣,怔立良久,方纔就寢。

睡得昏昏沉沉,突然聽見“奪”的一聲,身前一陣疾風掠過,猛地驚醒,只見一根短箭插在牆上,相距鼻子不過三寸,假使此箭射下五寸,便已洞穿了自己的太陽穴,那真的是死得不明不白了。

弓真嚇出一身冷汗,拔出短箭,衝出門外,掌中自然不忘帶少阿劍。

他出到房外,只見一條黑影身法好快,已在二、三十丈外。此時已是深夜,依稀可見黑影身形一翻,翻上牆頭,再一翻,倏忽無蹤。

弓真不懂輕功,卻哪裡追他得上?心道:好歹也得循他走的路途跟上去,看看有沒有蛛絲馬跡留下。

他爬出圍牆,沿着腳印一直摸索。那人輕功極高,腳步踩在泥地、踩在草堆,只留下淡淡痕跡,加上天色已暗,辨認更是困難。追出一段路後,終於再也找不出足跡來。

弓真心道:“此人輕功如此高強,看來武功也是高手。爲何適才一箭,竟會失了準頭,殺我不死!偏又不補上第二箭,取我住命?”

心念一動,取上短箭一看,只見箭上繫有一短箋。

他拉出短箋一看,只見上面寫着寥寥十幾個大字,自己自然一個也看不懂,卻覺得有點眼熟。掏出先前穗兒交給他的信函對照,兩信字句竟然完全無二:此地虎狼之地,欲保性命,速走爲上。

弓真思忖:這人兩番向我示警,卻又神神秘秘的,不敢現身見我,究竟是何意思?無論如何,他沒有一箭射死我總算對我不太壞。

忽聽得一陣密如亂麻的草木落葉聲音,只見遠處一道黑光、一道白光交叉飛舞,猶如兩條矯捷游龍,竟是兩人交手過招。

看清楚,過招二人一人衣衫破爛,使用一根竹棒兒,正是連三滔;另一人使的是長劍,竟是王璞那名劍法奇高的奴僕阿豬。

兩人又快又凌厲,招式到處,四處草木如同落英紛紛而下,然而劍棒相交,卻是悄無聲息。

弓真心下奇怪:阿豬和連三滔怎會打了起來?嗯,王璞和連三滔爭奪崔三小姐,早就恨不得拚個你死我活。阿豬雖然被送了給崔桓當奴僕,骨子裡當然也是爲王璞辦事的。

連三滔與阿豬交手百招,漸漸佔了上風,他武功本就勝過阿豬不止一籌,但忌憚阿豬掌中寶劍鋒利,恐防竹棍被削斷,所以招招避重就輕,觀準對方的劍脊才掠棒去格,若非如此,早就勝了。

鬥到分際,連三滔竹棒打圈,阿豬寶劍本來刺至半途,忽地發覺對方竹棒的內力猶如漩渦,直要把寶劍抵進窩心,心下一驚:我以爲這廝怪招多多,想不到內力也遠勝於我!趁寶劍陷入未深,連忙抽劍後退。

這一猝然變招,肋下登時露出老大一個破綻。

連三滔卻不乘勝追擊,反而收招,全身猶如強弓繃緊。

弓真大奇。他不敢讓二人發覺自己,屏息靜氣,蹲在長草堆,自草隙間偷瞥戰場。再多看幾眼,方纔隱約見到連三滔身後站着一條人影,怪不得他不敢乘勝追擊,殺掉阿豬了。

站在連三滔身後的人,赫然是王璞!

連三滔冷笑道:“王璞、陶臻,你們以爲聯手,便能殺得了老子?”

阿豬殺意大盛:“連三滔,你既自招認上了我的身分,是自己找死!”

他當然便是連三滔口中的“陶臻”。

弓真心道:“原來連三滔已認出了王璞這名奴僕的身分。嗯,陶臻,陶臻,他跟陶侃是什麼關係?”

連三滔懶洋洋道:“老子非但認出了你們的身分,還猜到了你們的意圖,是不是更該死十倍?”

王璞道:“你的企圖,我又何嘗不知?”

連三滔仰天大笑道:“這太妙了。你們要殺掉老子,免得老子壞了你們的大事;老子也要殺掉你們,免得你們壞了老子的大事,真是天衣無縫、天作之合。”

弓真越聽越是奇怪:他們口中說的大事,似乎並非意指崔三小姐的婚事,莫非他們此來,竟是另有圖謀?

王璞輕彈指甲,悠然道:“那麼,最好就是咱們先打一場、拼個你死我活,死掉的人自然無法復活,壞掉對方的大事了。”

二人對話,站立的姿勢全無改換,依然是一前一後,王璞站在連三滔的背後,王璞既沒走到連三滔的前面,連三滔也沒轉身。

連三滔擡頭仰天,上下四方轉動了一圈,舒展頸骨,說道:“有時候,死了的人也可以復活過來的,對不對?”

王璞面色一變:“你知道的事倒真不少。”搓了搓手掌,似欲搓走手裡的污垢。

連三滔舒展了頸骨,似乎還嫌不夠,索性伸了一個懶腰,背骨“喀啦”作響,懶懶道:“所以我便更該死了,是不是?”

王璞道:“是!”左足踏前一步。

連三滔道:“那你還不出手?”

剛纔他那一記懶腰使力太大,竟爾站立不穩,反而向後跌退一步,與王璞相距已不足三步之遙。

王璞嘆氣道:“還用你說?如果我找到機會出手,早就殺了你!”

他說的倒是實話,連三滔看似隨便站立,全身上下卻沒露出一絲破綻,令他攻無可攻。但他仍然忍不住試了三次佯攻,連三滔均先一步封住他的攻勢,令他無法出手。最後一次,他幾乎已經忍耐不住了,那踏前一步,卻是易學絕招“進退存亡,不失其正”的起手式,然而連三滔那後退一步,卻反客爲方,封住了王璞隨後的絕招來勢。

王璞暗罵:這丐幫幫主瘋瘋癲癲的,手底下只怕有驚人的藝業。

非但陶臻不是他的對手,就算是我,恐怕也未必勝得過他!

連三滔做出個憊懶表情,說道:“你殺不了老子,老子可要走了。”

王噗生怕連三滔跑掉,忙道:“我們已知道了你的秘密,難道你不用殺掉我們滅口?”

連三滔嘆氣道:“老子當然想殺你們滅口,要是單你王公子一人,老子便未必打得過,再加上陶大劍客聯手,老子打也不用打,也知必敗無疑,既然天意如此,老子想救司馬業那小子也救不了,只能怨他倒黴罷了。”

弓真聽到這裡,方始明白:原來連三滔來此目的,是爲了營救晉皇帝。這也難怪,他畢竟是漢人,皇帝被胡人所擄,自然是舍了性命也得相救。若然李雄不是殘害氐人百姓的暴君,他若有難,我也是拚命也要救他的。

王璞冷笑道:“你以爲救出司馬業。他真的會助你丐幫復興?新皇帝在江左治理十年,勢力紮根深厚,司馬業縱是逃了出來,也是無權無勇,有啥屁用!”

連三滔淡淡道:“他跟我們丐幫合作,那便有權有勇了,再說,立主定國之贏利,以無數倍計,我們丐幫要復興,總得下注在落難王孫身上,其利方多。嘿嘿,江左政權早由你兩位族兄把持,丐幫便是投靠司馬睿,江左又哪有我連三滔的立足之地?”

王璞道:“這便是你復興丐幫助大計?”

連三滔道:“不是。”

王噗奇道:“哦?”

連三滔道:“目下老子的投晉大計既已爲你所知悉,亦無謂再走下去。倒不如將錯就錯,真的跟劉聰履行三關之約,只需他過得了其餘兩關,證明他確有駕御天下的能力,整個丐幫一百三十八萬幫衆,便爲劉聰所驅使??老子自然會大放其水,不會讓劉聰這老混蛋過不了關的。”

王璞道:“你要倒轉搶頭,跟江左對壘?”

連三滔道:“沒辦法啊沒辦法,要振興丐幫,必得找一個大靠山,司馬業既然救不成,只有找劉聰了。”

王璞道:“難道你數典忘祖,忘記了自己是一位漢人?”

連三滔道:“我正是數典忘祖,丐幫弟子已活於水深火熱之中,幾乎連樹皮草根也沒得吃了,搬這漢人祖宗出來,有個屁用?我們寧願當條飽肚子的胡人狗,也不願當一個餓死無人收拾的漢人。”

王璞本來萬事皆像滿不在乎,聽見連三滔這番大逆不道的厥詞,也忍不住怒上心頭,罵道:“你這個漢奸!”

連三滔懶洋洋道:“你罵吧,反正我若得逃離此地,爲了向新主獻媚,也非得告訴劉聰你們的身分不可。嘻嘻,你們一共有二十一人,劉聰、劉曜兩隊兵馬加上來,卻足有五萬,古人不過以一當百,你們卻可以一當兩千多,倒真是勇者無懼,大勝前人哩!”

王璞聽得這番話,面色極是難看,“如此說來,我們非打一場不可的了。”

連三滔搖頭道:“老子是不會跟你們動手的。要打,老子打你們不過,要逃,倒有十足的把握??老子只需逃得出去,見着了劉聰,你們便死定了,哪用得着跟你們拚命呢!”

王璞道:“給你一個機會,我答應你,與你單打獨鬥,不用陶臻幫手。”

連三滔嘻嘻笑道:“你給老子機會,老子不給你機會,失陪了!”身形一晃,飛身掠高一丈。

適才三人對峙,大家均不敢妄動,以免露出了破綻,給對方可乘之機。此刻連三滔先動,陶臻的劍如影隨形,刺向他的胯下,招數極其陰毒。

連三滔怪叫道:“乖乖不得了,可別給刺卵蛋,絕子絕孫!”翻了個筋斗,身子竟能在半空轉折,向西斜飛出去。

王璞早在等候,攔腰一掌拍出,卻是解卦的一招“其來複往”,這一掌來勢乃自中央掌出,不論前後左右皆無所趨近,只有硬接一招。

連三滔其意本在逃走,不欲硬接,逼不得已揚起了鉢頭,砸在王璞的掌心。

王璞這一掌蓄勁而發,連三滔卻是倉卒出招,硬拚之下,強弱立判,連三滔鉢頭碎裂,手掌震得揚起。若非他用鉢頭卸去部分掌力,腕骨已給王噗震斷骨臼。

連三氣血翻涌,卻藉着王璞一掌之力,飛出七、八丈外,叫道:“王公子,多謝你一掌相贈,送我一程,再會了!”得意洋洋,飛似的逃跑。

他料得完全不錯,他固然不是王璞和陶臻夾攻對手,然而若要逃走,兩人也困他不住。

王璞和陶臻心知事關重大,若給此人走脫,非但所謀大事盡化流水,自己也必死無疑,更不用多說,趕忙提氣尾隨追去。

三人均是輕功高強,倏忽已無影無蹤。

弓真方纔鬆了口氣:若給適才三人發覺,不管誰都要殺已滅口,自己非命喪當場不可。

他心忖:這三人輕功不知誰高誰低,只是崔府距此不遠,連三滔只需回到崔府,走到劉聰或劉曜的身邊,王璞便一敗塗地。單此一點,連三滔的勝算便大大增加了。

想到王璞不可一世,只怕今仗難以身免。他雖對王璞並無半分好感,也不禁嘆籲。

第八章 季子多金第六章 迷小劍的情人第十章 靳準的安國之計第四章 血戰!第七章 吃雞第四章 還君之劍第六章 江南之行第二章 視萬軍如無物第一章 以牙還牙第八章 季子多金第五章 別離無恨第二章 訪問崔家第六章 軒轅龍的妻子第二章 神秘少女第九章 鏖兵洛陽第一章 雨中漫步第四章 血戰!第四章 漁人得利第一章 飽暖思淫慾第六章 燒何女的請求第六章 死圍第五章 刺唯一劍第七章 秘密第二章 神秘少女第九章 六丁六甲現身第二章 我有憾事第八章 江南之變第六章 燒何女的請求第七章 連環暗算第一章 九死一生渾閒事第二章 癡情的刀第八章 刺殺迷夫人的人第九章 破軍易學之戰第九章 破軍易學之戰第四章 亂世稱豪第九章 鏖兵洛陽第四章 還君之劍第四章 鳳凰一戰第六章 復活第十章 趕赴平陽第七章 先生姓藥第一章 受侮辱的氐人第三章 大英雄第五章 靳準的傷第三章 無恥妖婦第一章 九死一生渾閒事第五章 問天下誰是英雄第五章 萬眼猶可瞎第七章 心安第六章 軒轅龍的妻子第九章 真人第十章 靳準的安國之計第八章 崔三小姐第七章 吃雞第五章 頭不可不叩第八章 崔三小姐第七章 唸佛第九章 六丁六甲現身第一章 丐幫的怪人第九章 真人第八章 王絕之第三章 叔侄殊死戰第二章 奇貨可局第一章 迷小劍第一章 雨中漫步第二章 快刀和湯第三章 合縱連橫第五章 靳準的傷第六章 燒何女的請求第六章 復活第五章 問天下誰是英雄第六章 復活第七章 連環暗算第四章 鳳凰一戰第一章 絕望劍法第八章 江南之變第七章 心安第四章 圍殺軒轅龍第六章 長安第一劍第五章 爲天下霸業第八章 猜不透心的大師姊第九章 有敵自山對方來第三章 劉聰的險謀第五章 萬眼猶可瞎第五章 靳準的傷第三章 叔侄殊死戰第七章 一大奇人醫神第一章 迷小劍第七章 心安第八章 出拳第七章 秘密第五章 一戰未成萬骨枯第二章 神秘少女第七章 心安第二章 神秘少女第二章 神秘少女第二章 癡情的刀第八章 刺殺迷夫人的人第八章 江南之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