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魂(辣椒江)
時間就彷彿一柄快劍劃過咽喉那一瞬間的風情,讓人留戀的同時、卻又在所有人措手不及來不及反應的情況下,在你還停留在那一抹風情之中時,已悄然在你每一個不經意的轉身、回眸、每一次走陌生的人,看陌生的風景時劃過,等你回過頭來看看,卻發現當初的那一切不過已成爲過去。
那些當時所謂的傷痛,那些曾經海誓山盟以爲永遠不會變的感情,就這樣跟着歲月的年輪逐漸沉淪,最後讓你自己都開始覺得,原本那麼撕心裂肺到現在看來好像也不過如此。
可是每一段記憶、都只是被封鎖在你不願觸及的內心深處,在時間、地點、人物再次重合,無論塵封了多久,無論隱藏在多深多牢固的地方,那人那景那些撕心裂肺的傷痛都會重新拾起。你也許會說:“不是都過去嗎?”。其實過去的只是時間,你依然逃不出,想起了就微笑或悲傷的宿命。
一年的時間,在不同的心情下,會有不同的體會,有些人會覺得這是非常漫長的一段時間,一年能夠讓我們經歷很多事情,認識很多人,痛哭和歡笑能夠交替無數次,可是對於有些人而言,卻不過是彈指一揮間,只不過是那些想起了就會痛不欲生淚流滿面的傷又被塵封卻沒有絲毫消減的一段時間而已。
聚賢閣的每個人都知道尤雪兒每天都沉浸在那種痛苦中無法自拔,即便她每天都好像過的很開心,好像之前的種種不過是曇花一現醒了就什麼都消失了的南柯一夢。
和之前唯一不同的是,她不再是一個人獨自品嚐傷痛的滋味,她的身邊多了一個形影不離守護着她的人。
這一天,天氣晴朗,又是一個春暖花開的季節,在溫和陽光之下,看着花謝了又開,草枯了又綠,世界萬物枯木逢春,而人卻會在這個季節傷春悲秋,一些不願想起不願提及的事情,好像在這個季節約定好了一般,紛紛涌上了心頭。
在人前,尤雪兒總是表現的如在飛雲門時那般火魄開朗鬼靈精怪,可是在獨自坐落在一個靜寂的角落時,她的臉上便會自然而然的流露出莫名的悲傷,那種悲傷彷彿已經融入到她的骨髓中,那種表情已經成爲她臉上的主導。
“或許,她只有在這個時候,纔會表現出自己的脆弱吧。”大陸人稱憂鬱哥的常梓騰朝坐在聚賢閣一處角落樹下的尤雪兒走過去,看着那個容貌純美、氣質靈動,給人一種想要緊緊摟在懷裡再也不讓她受到絲毫傷害的女孩臉上的悲傷,常梓騰有些感同身受。
站在尤雪兒的身前,常梓騰淡然說道:“你又在想他了嗎?”
尤雪兒一愣,旋即臉上的憂傷迅速收斂起來,站起身,眉飛色舞的說道:“哪有啊,我是在想你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從你時刻保持着憂鬱的眼裡,我知道那不是裝的,你肯定有什麼特別的遭遇纔會變成這樣。”
“你真的很想知道?”常梓騰緊緊的盯着尤雪兒。
尤雪兒似是心虛的低了一下頭,然後又揚起,笑着道:“當然咯。”
“我帶你去一個地方。”常梓騰拉起尤雪兒,便朝聚賢閣外面走去。
走在大街上,尤雪兒想掙脫常梓騰的拉扯,可是越掙脫,他的力道便越大,最後尤雪兒也只能放棄。
然而就在這時,尤雪兒突然停下了腳步,雙目怔怔的看着前方。
看着前方一個擁有着高大健壯且如一株不懼風吹雨打古鬆般的挺拔背影的男子鶴立雞羣般站在人羣中,猶如一個戰神,那股不怒而威的霸氣震懾的周圍欺壓百姓的地痞嚇的四處逃竄。
這時,吳華和楊雪也看到了尤雪兒和常梓騰。
楊雪眼珠子轉了轉,便親密的挽着吳華的胳膊,舉止親密,言笑甚歡。
四人面對面走來,四雙目光在快速交替。
尤雪兒下意識的想抽出被常梓騰緊緊牽着的手,常梓騰卻更是用力緊握住,旋即轉頭,用尤雪兒第一次在常梓騰眼神中看到除了猶豫之外的堅毅和不容抗拒的霸道眼神,不知爲何,她便鬼使神差的沒有再做掙扎了,只是突然低下頭。
就那樣,四人在這條有着溫和陽光普照有着距離永遠是固定的樹木還見證着完全男女的分分合合的街道上擦肩而過,那一瞬間,從相識、相知、相愛再到陌路的兩個人近在咫尺,卻形同天涯。
風吹起了他們黝黑的髮絲,絲黝黑的長長在有風的空中凌亂的揮灑,像是黑色的雨,揮灑着有着十年情誼如今卻形同陌路人的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的落寞,正如同十年前的這個季節,誰的世界中都沒有彼此。
兩人擦肩而過的瞬間,時間彷彿靜止,讓那一瞬間的畫面永久的定格在他們的腦海中,有着十年感情的一男一女都低着頭默默無聲,肩頭與肩頭的交錯,那一副畫面是唯美的,有着讓人泫然欲泣的淒涼。
微笑,只因愛情太累。流淚,只因回憶太美。
這是多少心懷愛慕的男女卻因不懂珍惜分分合合用無數淚水詮釋出來的道理。
誰也沒有回頭,曾經都將彼此放在內心最寶貴位置的一男一女就那樣默默無聲的在這條見證過無數男女分分合合的街道上朝着相反的方向走,漸行漸遠,比以前更遠,直到消失在這條路的兩個盡頭。
走得出這條路,卻走不出那份痛。
離開了鄭安城,常梓騰帶着尤雪兒御空飛行,兩人都沒有說話,飛行了一天一夜,在第二天有着最美夕陽的傍晚時,常梓騰和尤雪兒來到一個空谷中。
空谷中有着漫山遍野爭奇鬥豔盛開的花,五顏六色五彩繽紛,夕陽毫不吝嗇揮灑下它的光輝點綴在這個幽靜的空谷中,讓此地蒙上了一種讓人心曠神怡的神秘色彩。
常梓騰一直緊握着尤雪兒的手,緊緊的邁步在這片彷如花的海洋中,在花叢的中間,尤雪兒看到了一個與這片花的海洋形成鮮明反比格格不入大煞風景的墳墓。
常梓騰終於鬆開了尤雪兒的手,精心的在花叢中挑選了幾多鬱金香,這是象徵着神聖,幸福與勝利的花,他將花輕輕放在墓碑前,然後看着尤雪兒,“這是我曾經最愛的女孩,如果她還活着,應該也像你這般年紀了吧。”
“她怎麼了?”尤雪兒問:“怎麼死的?”
常梓騰神色逐漸變得越發的憂鬱,似乎陷入了一段苦不堪言的回憶之中,隨後,他緩緩坐下,拿出一罈酒迎着夕陽自飲了一口,“我殺的。”
“啊?”尤雪兒驚呼出聲,這個答案讓她實在感到意外。
“我是在十八歲那年認識的她,那時候她只有十五歲,我們在一起修煉、玩耍、她十九歲那年,我們相愛了,可是這一切卻不過是被安排好的,包括她,也是被她家族安排在我身邊的,爲的就是我體內的極火陽靈珠,她背叛了我,讓我差點身亡,但是我知道,她也是愛的,後來再次相遇時,我親手殺了她,她死的時候才二十一歲。”
說完,憂鬱哥的眼睛已經溼潤了,猛灌了一大口酒,酒水飛濺,臉上的水漬,已分不清是酒水還是淚水。
“我一直認爲這件事會成爲我內心永遠的痛,可是現在呢,似乎也漸漸淡了,我原本以爲自己永遠放不下她,永遠不可能再愛其他人,可是時間真的是個可怕的東西,再深刻再刻骨銘心,也抵不過歲月的年輪。”
憂鬱哥常梓騰緊緊的盯着尤雪兒,繼續說道:“有些事有些人過去了就是真的過去了,即使死守着心裡那份愛也不過是徒勞,該放下了,讓我來幫你,幫你消除心中那份很難忘卻也不向忘的傷痛和情感。”
尤雪兒是個聰慧的女人,她自然知道常梓騰是在向自己表白,可是她現在真的沒有心情去談這些,笑了笑,道:“常大哥,這一年來很感謝你的照顧,這一年來,無論是我高興的時候,受到委屈的時候,抑或是回憶起那些往事的時候,都是你站在我的身邊,陪着我,消減了些許疼痛,有時候真的很感動,真的很想找個寬廣溫暖的懷抱依靠,可是我心裡始終放不下他,這樣對你很殘忍。”
“我不在乎,我可以等,等到你完全放下他的那一天,然後我們便成親。”常梓騰神色堅定,那抹憂鬱的神色在他臉上消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堅定不移的真摯,是一種真情流露的情感。
感情有時候就是這麼莫名其妙,從小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的兩個人內心裡卻不會產生任何有關於愛情的情感,彼此都太熟悉了,熟悉到透明,而有些人卻能在相識的寥寥數天裡對對方愛的死去活來,矢志不渝。
或許,也只能用一個沒有任何根據沒有任何徵兆卻又彷彿真真實實的存在,讓無數原本看似永遠不可能有交集的天南地北的兩個人走到一起,讓無數一見面就彷彿有殺父之仇斗的你死我活的兩個人愛的死心塌地的飄渺虛幻的‘緣分’這個詞來解釋這看上去很滑稽卻很溫馨的一切。
“答應我,放下他,重新開始,給我一個機會,也給自己一個機會,人生在世不能只爲一個人而活,請相信我,也請相信愛。”常梓騰的神色不再是一成不變的憂鬱,不再是那種淡然,此時此刻的他,激動,真情流露,真摯的像個小孩子。
尤雪兒抿嘴望着遠處那個悄悄向山下滑落的夕陽,看着那片殘陽,夕陽再美始終是要消失的,雖然留下了璀璨的餘暉,卻終究還是會被黑暗吞噬。
人生的感情經歷又何嘗不是如此,刻骨銘心轟轟烈烈的愛縱然讓人百轉千回,回味無窮,可可是再美再刻骨銘心的愛最終也只會逐漸演變成肝腸寸斷的痛。
然後漸漸的發現,這些讓你以爲一輩子想起來都會傷心斷腸的痛也隨着時間的流逝而緩緩消失的讓你在若干年回憶起來時只會露出淡淡的會心一笑。然後對守護在自己身邊的那個人說,“如果沒有那個人那段情,或許我們也不會相守到老,我們真的要抱着感恩的心態去回憶呢。”
收回視線,尤雪兒的臉上重新綻放出璀璨的笑容,這種笑容不再是僞裝的,不再帶着濃濃的苦澀和淒涼,“你等我,等我真正放下了他,不再會爲他傷心流淚的那一天。”
這一刻,兩個迎着夕陽在花的海洋中的一個青年和一個女子,他們的笑讓天的那一邊的殘陽都黯然失色。
最美的笑容,不是取決於你長的多美,而是帶着幸福,帶着灑脫的笑。
今天半夜先來一章,白天辣椒要去汕頭一趟,估計要到晚上才能趕回廈門的住所更新,兄弟們白天就不要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