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間客棧的人不禁都側着腦袋或好奇,或戲謔的盯着風揚,等待着這個容貌清秀卻揹着一柄古怪巨劍的少年,將會以何種姿態倉皇逃離。
在這些過着腥風血雨生活的人眼中,能玩的起這個遊戲,敢享受這種刺激,敢挑戰生死的人,便有資格與自己平起平坐,甚至是得到自己的尊敬。
在所有人都以爲風揚將帶着身後的女孩飛奔離去時,風揚的話卻是一鳴驚人:“我賭。。”
並不是被這些人的話所刺激到,心智堅韌固執的風揚也絕不會因爲外界的干擾而改變自己的決定。
薰月突如其來的一句話,讓他立即知道了自己該如何選擇。
而且,事實上,風揚也是一個好面子的人。甚至,他還有些大男子主義。爲了幫母親報仇,爲了有朝一日能夠毀滅風家,爲了能夠以他們無法抗衡的姿態出現在那羣自以爲是高高在上瞧不起自己的人的面前,他絕不會允許自己退縮。
“你最好還是考慮清楚,這是賭命,不要抱着有間客棧會對失敗者心慈手軟,或者以爲失敗後有間客棧找不到你的蹤跡這種僥倖的想法。”聽了風揚的答案,看到這少年臉上的堅定,中年掌櫃同樣頗爲震驚。他本以爲自己的話能將風揚嚇退,卻不想着少年真的敢接受這種死亡賭局。
端坐在廳堂中的人也不禁微微動容,或驚訝,或好奇的複雜神色佈滿了他們的臉龐,每個人都是神色古怪的看着風揚。
風揚並沒有理會周圍那一道道怪異的目光,看着中年掌櫃,道:“說說賭局。”
眼神灼灼的盯着風揚,那種犀利的眼神似乎帶着穿透力一般,讓人心中有些赤裸裸被看透的感覺。但是在風揚那平靜的出奇的臉上,中年掌櫃卻失望的發現自己竟看不透這少年心裡在想些什麼。
沉吟了片刻,中年掌櫃那嚴肅冷凝的神色陡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副讚賞的笑容,道:“好小子,有種。”
頓了頓,他繼續說道:“這次,咱們的賭局,便是三天之後的飛雲門招生大會,賭這次到底會死多少人,兩個選擇,一百人以下和一百人以上。”
風揚皺眉沉吟,這賭局果然挺新穎的,這些人的嗜好也是與衆不同,竟然拿死人的數量來設賭局。
從這裡似乎也能看的出來衆人對飛雲門招生大會的那種熱切期待,雖然在座的每個人與參與招生大會的人以及其家眷所期待的結果並不一致。
招生的人期待着有多少人能夠進入飛雲門,而這些人則是期待有多少人會在招生大會上死亡。而事實上,同樣都是期待。
不可否認,這種賭局確實讓人難以捉摸,無跡可尋。誰也無法預知未來,而且這種賭局也根本沒有包涵任何技術含量以及自身實力的成分,完全就是考驗個人的運氣和人品。
這,也恰恰是吸引他們的地方。
見風揚沉吟,中年掌櫃卻不知道他是在猶豫掙扎還是在想些其他什麼,旋即拿出一枚光滑剔透的明珠,遞到風揚面前,笑着說道:“想好了,便握着這可明珠,冥想着你的答案,它會自動攝取你的冤魂烙印記錄下你的選擇,如果輸了,我們有間客棧便可以憑藉你的冤魂烙印找到你的蹤跡。”
中年掌櫃再次丟下一顆重磅炸彈,這明顯是讓風揚清楚一個事實,輸了,便無處藏身。
沒有再猶豫,風揚徑直接過中年掌櫃手中的明珠,腦袋中冥想着一百以下這個選擇,蘊含着這個思想的元魂力自動被明珠攝取,風揚便鬆開明珠遞給中年掌櫃。
那掌櫃感應了一下明珠的情況,確定無礙,便笑着道:“即日起,有間客棧將免費爲你提供最優質的服務,並且在有間客棧之中,你將受到我們不予餘力的保護。”
轉而看向風揚身後默不作聲的方芳,中年掌櫃玩味笑道:“這位姑娘若是不參與,便不能留在有間客棧。”
“我與他一樣的答案。”方芳漠然說道,說出這個答案,臉上依舊沒有絲毫表情。似乎,她只是在參與一個很簡單很隨意的遊戲。
風揚不禁愕然轉頭看向毫不猶豫便參與這個賭局的方芳,心臟卻是猛然抽搐了一下。
這個女孩,變化真的太大太大了,變得讓風揚已經越來越覺得陌生,越來越覺得心悸。
風揚真的難以想象,這種狀態的方芳,未來到底能成長到什麼程度。
有間客棧的所有人都不禁詫異萬分,即便是他們參與這個賭局,都不可否認自己當時有緊張甚至有害怕失敗的情緒。然而,這個豆蔻年華的少女,卻毫不猶豫,答應的那麼堅決。
“那好,請握着明珠,冥想一百以下。”掌櫃再次拿出一顆明珠遞給方芳。旋即取回方芳遞回來的明珠,確認無礙,便也笑着對方芳說出同樣的歡迎口號。
風揚和方芳選了一個空位坐下,旋即兩名性感妖豔的女人變搖曳生姿的將豐盛的酒菜送了上來。
隨之,客棧中再次恢復了喧譁吵鬧的氣氛,每個人心神和視線很快從風揚和方芳剛纔的舉動中脫離出來,繼續與身旁的人高談闊論,或調戲着坐在自己大腿上的嬌豔美女。甚至,那雙大雙毫不顧忌的伸進女人的衣服中,對那雙玉兔毫不憐香惜玉的揉捏着。那女人非但沒有含羞的忸怩,反而無比享受的輕聲嬌~喘。而旁人對此,卻是視若無睹,恍若未聞。
“上次的賭局,好像死了三十多個人,一個都沒有遺漏啊。”
“我還聽說,其中有兩個武尊和一名武皇強者逃到別的帝國,都被追殺至死,真是可惜了。”
“這樣纔夠緊張刺激,不知道這次賭局,在座的,又有多少人要去見閻王了。”
“哈哈,說不定下一個就輪到你了。”
聽到客棧衆人的談話,風揚眉頭不禁微微皺起,武皇強者都逃不脫有間客棧的追殺,這間客棧怎麼會有如此龐大的勢力?
而隨之而來的卻又是一個疑惑,既然有間客棧擁有擊殺武皇強者的力量,爲何會甘願開設這麼一個明顯處於虧損狀態的客棧?難道僅僅是爲了滿足這些嗜殺瘋狂份子的變態享受?
對於種種疑惑,風揚一概不解,想了片刻沒有頭緒,風揚便也拋開了這些與自己無關的疑慮,心中暗暗說道:“薰月,這種地方怎麼會有很濃郁的元魂氣息?”
風揚之所以會答應這個賭局,也正是因爲薰月突如其來的一句話。薰月告訴風揚,她感受到一股很濃郁的元魂氣息就在這客棧範圍內。
“我不會感應錯的。”薰月道。
“那晚上去查探一下。”風揚在心中說道,他雖然很急切的想找到這股元魂氣息的所在地和原因,但也並非那種衝動起來就沒頭沒腦的人,他很清楚,此時人多眼雜並不適合行動。
頓了頓,風揚又問:“那符咒查探到什麼秘密嗎?”
“暫時只是感覺着符咒內的元魂烙印氣息非常強大,普通的元魂力探入,甚至會被這股元魂烙印反噬甚至是吞噬掉。”薰月的聲音在風揚心頭響起。
“吞噬元魂?”風揚眉頭也是陡然皺起,符咒內的元魂烙印都會吞噬掉探入的元魂力,那得多麼恐怖強大的元魂力?
“這些事你暫時不要管了,三天後就是飛雲門的招生大會。這三天你好好準備,這招生大會沒你想象中的那麼輕鬆。甚至毫不誇張的說,比起對付方家,這個招生大會只會更加的兇險。”薰月認真的叮囑道。
“這飛雲門的招生大會真的會死很多人?”風揚狐疑的問道,他心裡還是有點想不通,一個宗門招收弟子,竟然會鬧的血流成河,這樣的宗門還這麼讓人前赴後繼的加入,到底有什麼奇特之處?
“絕對是真的,每三年一度的招生大會,都可謂是血流成河,歷年來參加招生大會死亡的人已經數不勝數了。但是飛雲門獨樹一幟的體制和自由的修煉方式,培養出了無數強者。”薰月道:“所以一到這個時候,飛雲門的招生大會就會引起廣泛的關注。甚至,這有間客棧每三年都會將這個作爲賭局。”
“這有間客棧還真是古怪奇特。”風揚環視着在座的一羣人,參與了死亡賭局,他們卻依舊自顧自的高談闊論,大口喝酒,大口吃肉。或許,也只有有間客棧,才能聚集大路上這麼一羣怪胎於一堂。
視線最終落在坐在自己身旁默不作聲神色漠然的方芳身上,無奈的輕嘆一聲:“她跟在身邊,會給我造成很多不便。”
真是造化弄人,原本可以成爲朋友的兩個人,原本活潑開朗性格刁蠻火辣的女孩,卻因爲父輩們的過失,而造就了這種結果。
雖然,風揚失去了一個可能成爲朋友的機會,不免有些遺憾。但風揚卻並不後悔,既然方霸天一直抱着必殺自己的決心,那自己也沒有理由給他活路。
風揚的人生格言行事準則便是---你讓我不能好活,我便你讓不得好死。
既然事情已經這樣,風揚不想去追究誰是誰非,這世界本就沒有對錯,有的只是弱肉強食。他要做的,不是處理這些人際關係,而是變強,不斷變強,有朝一日回固萊城,迴風家,回去找那些曾經將自己生命和尊嚴當大便一樣踐踏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