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311年十月十三日,晚上,在從酈縣前往析縣的道路上(酈縣:古縣名,秦昭襄王35年置,戰國時期秦昭王攻取楚國的“析邑”和“酈邑”兩地後在原“酈邑”置酈縣,今在河南省南陽市內鄉縣城關西北4公里趙店鄉酈城村、申營村及其周圍)
“籍韋啊!我們爲何不在酈縣多待一天?這樣拼命趕路,孤王是真的快吃不消了啊!”(析縣:今爲西峽縣,是河南省南陽市下轄縣,位於河南省西南部,伏牛山南麓,西與陝西商洛市接壤,北臨三門峽市、洛陽市,東接內鄉,南臨淅川,爲河南省第二區域大縣)
籍韋一聽秦王司馬業這話,頓時就是一陣頭皮發麻……
秦王啊秦王,你這是想害死我籍韋啊?!
“隔牆有耳”這個道理,你這小娃娃怎麼一點都不懂?!
尤其還是待在這麼一個四處漏風的帳篷裡!
萬一被其他人聽去了你的話,那可怎麼辦?!
這種擾亂軍心的話,你也敢隨便說出來?!
即使閻鼎現在需要你,不會拿你怎麼辦?!
可我籍韋就慘了啊!
閻鼎一定會拿我籍韋開刀!
一定會說是我籍韋蠱惑你這個小娃娃胡言亂語!
那我籍韋豈不是要死得慘不忍睹了?!
關鍵自己心裡即使有氣,還不能得罪了司馬業這個蠢貨!
這都他孃的什麼事?!
想到這些,籍韋也只能硬着頭皮,支支吾吾地說道:“大王……,閻大人……,閻大人他可能也只是太心急了一點而已……”
秦王司馬業卻是沒注意看籍韋臉上的警惕神色,只是一個人呆呆地看着火炕裡的火苗,想着心事……
當初就不應該跟閻鼎那麼信誓旦旦地說一堆豪言壯語,結果搞得這個閻鼎像瘋了一樣的拼命趕路......
倒黴的還不是自己?!
哎!這九五至尊的道路怎麼那麼艱辛的?!
突然,一陣寒風呼嘯着竄進了帳篷,立時凍得秦王司馬業渾身一個哆嗦!
“籍韋你再往火坑裡添點木料!快點!快點!孤王快凍得吃不消了!!”
籍韋眼看秦王司馬業已經凍得瑟瑟發抖,趕緊又往火坑了丟了一些木料……
“大王!您往微臣身邊靠靠吧?!這帳篷漏風的地方太多了!我們一路也沒怎麼好好休整過,根本沒時間去修補……,而且也沒幾個帳篷,其他士卒都是風餐露宿,我們也不好太過苛求……”
秦王司馬業眉頭一皺,有心想要發火,可是看着籍韋也是凍得夠嗆,一時倒是忍了下來……
可這寒風也實在是太他娘刺骨了!
秦王司馬業猶豫了一下,還是趕緊往籍韋身邊挪了挪……
“這鬼天氣!剛纔雪不是已經停了嗎?!怎麼又突然下起來了?!還下得這麼大!”
“入冬了就這樣!一天更比一天冷!”
“哎!臺臣也真是不容易,你看這樣的天氣,他還在帶兵巡邏!要不是有他在,我們兩個連個安穩覺都沒有!”
聽到秦王司馬業這沒頭沒腦的話,籍韋先是一愣,然後趕緊跟着一起感慨了一下……
雖然籍韋打心底裡有點排斥閻鼎,但秦王司馬業這會說得確實沒錯,這一路上要不是有閻鼎在,還真不知道死在流寇手上多少回了!
不過,籍韋心裡可是一點感激閻鼎的意思都沒有!
因爲他很清楚,閻鼎護得是他秦王司馬業,而他籍韋不過是順帶着照顧一下……
當然……
如果不是他籍韋聰明,知道必須要寸步不離地守在秦王司馬業身邊,真不知道閻鼎那個混蛋會不會找着機會就先弄死自己?!
畢竟……
無論自己再怎麼在他閻鼎面前虛與委蛇,他閻鼎也不會放任自己在秦王司馬業面前不斷得寵……
真是既要防流寇,又要防閻鼎!
尤其是這一路上,根本就像是在逃難一樣!
怎麼倒黴的事情,都讓他籍韋給遇上了?!
誰他孃的願意跟着這麼個沒前途的秦王司馬業?!
要不是荀藩他們看不上自己,而自己又沒其他可以投奔的地方,他籍韋纔不願意陪着他秦王司馬業這麼一個連自保能力都沒有的小屁孩一起玩命!
蒼天啊!
大地啊!
這倒黴日子什麼時候才能過去啊?!
“籍韋?!你在發什麼楞呢?!”
“咳咳……臣忽然想到一件事情,所以有點恍惚了……”
“怎麼了?!”
“咳咳咳……”
“籍韋?!”
“咳咳……,這木料沒弄好,微臣被這煙給嗆得……”
秦王司馬業一看這火坑裡的煙確實有點多,也就沒有多想,只是下意識地往籍韋身後躲了一躲……
“孤王想去營地裡慰問一下士卒……”
“大王仁慈!實乃明君之典範啊!”
秦王司馬業愛聽這話,心裡那是美滋滋的!
尤其籍韋這種張嘴就來的本事,實在是讓秦王司馬業特別喜歡,因爲在他看來,籍韋之所以能這樣發自肺腑地說出心裡話,一定是因爲他真的打從心底裡愛戴自己!
可秦王司馬業藉着火光,透着帳篷裡的窟窿往外看見了天上飄灑的大雪,尤其是一陣陣寒風不斷呼嘯而來,原本打算出去慰問將士的熱情就頓時煙消雲散了……
可籍韋這個傻子怎麼還在歌功頌德?!
這就搞得十分尷尬了……
籍韋也覺得秦王司馬業的笑容怎麼突然變得有些燦燦了?!
難道他不過就是隨口說說?!
孃的!
老子竟然還當真了?!
可奉承話都說了那麼多了,一下子怎麼收口啊?!
幸好!
秦王司馬業眼見籍韋眉毛一動一動,心中已然是大呼不妙,就怕他又要說些鼓勵自己出去慰問將士的話!
所以,這情急之下,秦王司馬業趕緊扯開話題道:“籍韋……”
“大王?!”
“你剛纔說你在想什麼心事呢?!”
籍韋一聽秦王司馬業這話,原本已經到了嘴邊的奉承話,立即順勢全部憋了回去,然後急中生智地巧妙迴應道:“咳咳……這個……,微臣只是想到了過去自己曾經去過酈縣……”
“哦?!”
“嗯!微臣有個愛好,就是每到一個地方,都喜歡去這個地方的名勝之地看看!”
“真的?!愛卿以前就去過酈縣?!”
“那是微臣年少之時的事情了……,這酈縣之菊,在東漢時期已是聞名遐邇!一旦漫山遍野地開放,實在是令人美不勝收!所以微臣如今到了故地,不免會有些感觸……”(葛洪的《抱朴子內篇》卷十一,記載酈菊是在酈縣的山中,現代叫菊花山,但是如今菊花山已經劃到了西峽縣的丹水鎮內了)
秦王司馬業倒是對這個酈鞠沒什麼興趣,只是淡淡地“哦”了一聲……
眼看話題激不起聊興,而籍韋此時又有點患得患失,一時氣氛也變得有些尷尬起來……
而就在此時,秦王司馬業卻是突然自言自語道:“籍韋!你說明月現在會在哪裡?!孤王的那個傻妹妹會不會已經比我先到長安了?!”
(本書唯一羣號:壹叄捌玖叄零伍玖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