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脫光!脫光!!”
“速度點!”
“全部脫光!”
“你們在幹什麼?!”
“孃的!”
“一個個貼那麼緊做什麼?!”
“還有你們幾個!!”
“誰讓你們把衣服系在一起的?!”
“他孃的要不要綁在一起去沉河啊?!”
“全都看好了!”
“兵器都裹在衣服裡,然後自己背過河去!”
王朗聲嘶力竭地大吼着,用力指了指不遠處,那座已經被毀的孔萇營寨......
“看到地上那些插着的粗木樁沒有?!”
“每個人都去抱一根木頭下河!”
“速度點!!!”
“下河!全部下河!遊過對岸!”
“全他娘給老子聽清楚了!”
“三通鳴金之後!”
“還他娘敢待在河灘上的!”
“全他孃的殺光!!!”
“執法隊!”
“鳴金!”
“噹噹噹!”
“噹噹噹!!噹噹噹!!”
“噹噹噹!!!噹噹噹!!!噹噹噹!!!”
王朗赤條條地站在“白花花”的人羣當衆,雙手用力地敲擊着兩支生鏽的短戟,一往無前地帶着一羣執法隊的將士,一路趟到了那冰涼刺骨,水流湍急的汝水河中......
“過河!過河!只要趕到定潁縣城,活捉了那幫該死的晉狗!老子可以對天發誓,一定找個富庶的城池,讓你們隨便搶!隨便殺!女人要多少有多少!!!”
王朗臉紅脖子粗地大吼着,身形卻是忽然停了下來,並且面目猙獰地扭過了頭,朝着下方那支豎着“石”字大旗的可疑人馬,咬牙切齒地怒視了一眼,然後頭也不回地背起了已經裹好的短戟,抱着親衛遞過來的粗木樁,就一頭扎進了湍急的汝水之中......
同一時刻......
“他孃的!別攔着老子!王朗這鳥人簡直就是欺人太甚!”
“對!殺了咱們那麼多人就想跑了?!”
“孃的,跟他們拼了!”
“閉嘴!全都不許輕舉妄動!”
石瞻怒目圓睜地瞪着眼前這羣明顯打着哆嗦,卻還硬着頭皮跟董匡一起瞎起鬨的孬種們,竟是直接就把寒光熠熠的雙刃矛橫在了他們的眼前......
“退下!全都退下!”
“石瞻!你他娘這都能忍?!他們都脫光了來羞辱咱們啊!!!”
董匡吹鬍子瞪眼地指着那羣瘋了一樣衝入汝水的羯狗,恨不得立刻就讓石瞻下令全軍出擊,殺他們一個屁滾尿流......
石瞻臉色鐵青地抽搐着眼角,呲牙咧嘴地攥緊着拳頭,極力剋制着心頭那股子恨不得將王朗立刻碎屍萬段的滔天怒意......
“你別忘了,咱們豎起這面旗幟的時候,就已經不能意氣用事了......”
“屁!那是你的“石”?!那是石勒的!那個王朗是賣了石勒的面子,可從此往後咱們漢部還有什麼臉面在石勒軍中立足?!”
“董匡!夠了!讓石瞻豎旗的人是我!之前王朗連侯氏族人都殺,說白了就是要殺良冒功,咱們又只有拼湊起來的五百烏合之衆......”
辛謐面不改色地看着怒不可遏,甚至恨不得對他揮拳相信的董匡,不僅昂首挺胸地站到了石瞻的身後,甚至還言辭惡毒地譏諷道:“漢部本來就是一羣沒人要的乞丐,還他娘有什麼狗屁的臉面?!”
“辛謐!臉面是靠自己掙的!咱們現在只要衝過去,殺光這幫鳥人,再渡河趕到定潁縣城滅了祖逖!”
“要是祖逖此刻根本就不在定潁縣城呢?!”
董匡立時楞了一愣,不敢置信地張大了嘴巴,甚至禁不住扭頭看了一眼同樣驚愕無比的石瞻......
而恰在此時......
十幾具赤條條的屍體,就從石瞻等人的眼前,一路急速奔流而下......
石瞻禁不住皺了皺眉頭,咬了咬牙,神色凝重地看向了上游那些還在拼命強渡汝水的羯人......
“辛先生......,他們可是拼了命也趕要去定潁縣城啊......”
辛謐不由地點了點頭,又看了眼湍急的水勢,神色也變得無比凝重了起來......
“祖逖這一路奔襲衝殺,看着好像只是一路橫衝直撞,可若是仔細想來,卻是處處機關算盡......,真是讓辛某第一次感受到了,什麼叫做三十六計,“走”爲上策!”
“辛謐?!你他娘到底在說什麼?!你看看那個王朗!爲了追殺祖逖,連咱們這塊到嘴的肥肉都可以不要了,你他娘還在說什麼有的沒的?!信不信老子現在就把你丟河裡餵魚?!石瞻!你還在猶豫什麼啊?!趕緊下令渡河啊,說不定咱們也能分上一杯羹!”
“少將軍!辛謐敢以性命擔保!祖逖絕不在定潁縣城!”
石瞻驚詫無比地看着第一次叫他“少將軍”的辛謐,尤其是看着他“撲通”一聲,單膝跪地的鄭重模樣,禁不住露出了一絲動容之色......
“你有多少把握?!又有什麼依據?!”
“少將軍!就憑祖逖沒有帶着李矩逃進黃陵陂,更沒有因爲船隻不夠而捨棄那些與他同生共死的弟兄!”
“那照你這麼說的話,祖逖此刻就應該在定潁縣城,否則他就必須安排死士在定潁縣城附近,只有這樣才能嚇唬守在定潁縣城內的敵人,順便再把其他各路石勒的人馬都吸引過去,但這樣一來,豈不是依舊捨棄了那些跟他出生入死的弟兄?!”
“但他們不再是白白犧牲,而是用最小的代價,讓祖逖和李矩可以用最快的速度順流而下,然後從平輿登錄,一路直撲葛陂,殺他石勒一個措手不及!”
“辛謐!你可知道,如果咱們這麼做了,那就是違背了張賓的命令,是臨陣脫逃!一旦不是如你所料,不僅你我都要死,就連漢部所有百姓都無法倖免!”
“辛謐敢以項上人頭和辛氏一族所有男丁的性命擔保,此刻就是葛陂最最空虛的時候,祖逖一定不會放過這個天賜的良機!”
同一時刻......
梁州,漢中郡,西鄉縣與黃金縣交界的丘陵地帶,某個廢棄發臭的洞窟外,陽光明媚,萬里無雲
“你醒了?!”
明月疲憊蒼白的小臉上立時透出了一絲不加掩飾的驚喜,甚至忍不住直接伸出了一隻紅腫的小手,對着謝艾的額頭就要摸上去......
謝艾趕緊紅着臉避開了明月的小手,心頭更是一陣“砰砰”直跳......
“你怎麼了?!我摸摸看你額頭還燙不燙?!昨晚你......”
謝艾的臉蛋立刻漲得血紅血紅,滿腦子都是昨夜那場讓人血脈僨張的旖旎場景......
可就在這時!
一隻毛茸茸的利爪突然無聲無息地搭在了明月的肩膀上......
天空中更是傳來了一陣讓人不寒而慄的鷹唳聲......
“不要!不要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