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311年十二月二十三日,依舊是中午時分,西鄉縣城內
“快!把這一片的茅屋都好好搜上一遍,凡是可以用的木板都給老子拆下來!”
“你們去那一邊搜,速度快一點!”
“對!全部集中堆放在這裡!”
“你們他娘都沒吃飯啊?!趕緊的,不要廢話!”
丁太一一邊指揮着衆人拆家,一邊眉頭緊鎖地看着那堆破木頭,實在是搞不清楚明月心裡到底在打着什麼算盤......
但無論如何,明月現在說出來的話,已經得到了衆人的支持,丁太一也只能盡力做好分配給他的任務......
可就在這時......
謝艾又帶着一批人前來搬運木頭,並且還一路小跑到了丁太一的身邊......
“嘿嘿,太一!辛苦了啊!”
丁太一沒好氣地白了一眼嬉皮笑臉的謝艾,忍不住譏諷道:“怎麼?!失魂症都好了?!現在還能笑得出來了?!”
謝艾臉色一紅,卻也不怎麼氣惱,只是燦燦地乾笑道:“嘿嘿,你說這事稀奇不稀奇?!自從公主殿下回來之後,不僅我這身上的毛病全都好了,就連張鹹那幫賊寇也全部不見了蹤影,還給咱們留下了那麼多的糧草和兵器......”
“哼!什麼兵器?一些快要掉渣的短戟,還有一些破銅爛鐵!”
“嘿嘿,不是還有十幾把環首刀嗎?!”
“靠這些東西能打什麼仗?!”
“嘿!丁太一,你可別挑三揀四,要不是公主殿下,咱們弟兄能像現在這樣全須全尾的活着?!兵器差了一點,可以用計謀,可以利用地形,怎麼就不能打仗了?!這些短戟可都是晉軍的標配,你以爲人人都能配得上一把環首刀?!”
丁太一的眼角抽了抽,冷冷地瞥了一眼故意挑釁的謝艾......
謝艾立即識相地閉上了嘴巴,然後盯着地上的木頭木板看了片刻......
“哎,真不明白公主殿下要這麼多的木頭和木板做什麼?!加固城防?!”
“呸!就這些爛木頭也能加固城防?!最多就是搞點木盾牌,湊一點戟盾手出來,這樣也能稍微形成一點戰力,就算遇到弓箭手,也不會完全一邊倒......”
丁太一滿臉鄙夷地瞪了一眼白癡一樣的謝艾,已經懶得再和他說上一句話了......
謝艾卻是不依不饒地繼續纏着丁太一,然後神秘兮兮地說道:“你說公主殿下是不是準備長期留守在這座西鄉縣城了?!”
“廢話!要不然還能去哪?!回去那座已經被張鹹燒掉了的鄔堡?!”
“可是這座縣城的城門都已經損毀了,其他各處城牆也是年久失修......”
“再破也得想辦法修理啊,不然就憑咱們這點人,怎麼對付那些聞風而來的賊寇?!萬一要是張鹹那個鳥人又回來了,咱們拿什麼抵抗?!”
謝艾不由得地點了點頭,可又立即使勁地搖了搖頭道:“可我看公主殿下的意思,好像並不打算長久留在此城......”
“孃的!那她還想幹嘛?!難道還要去跟那幫賊寇真刀真槍的打陣地戰?!”
“咦!快看,城裡怎麼豎起了一面“張”字大旗?!”
同一時刻,潁川郡,長葛小城的廢墟外(這座小城應該是戰國時期遺留的長葛邑)
“果然有埋伏啊......”
祖納神情凝重地掃了眼城內城外的羯胡死屍,忍不住又眉頭緊鎖地朝着南方的長社縣所在看了一眼......(秦置長社縣,今河南長葛市老城,屬潁川郡。)
祖逖擦了擦手中染血的戰刀,然後對着祖納安慰道:“咱們可以先在此處安營紮寨,不用急着前往長社縣,這樣也可以一邊休整,一邊派人探聽情況,然後再做決定要不要先打下長社城......”
“恐怕長社縣城也早就是一片廢墟了......”
“二哥覺得孔萇是故意暴露了他埋下的伏兵,然後讓咱們在嚐了一些甜頭的時候,再一步步引誘咱們深入潁川郡,最後趁我們疏忽大意的時候再一舉圍殲?!”
“三弟!不是二哥怯戰,而是滎陽郡那邊更需要咱們的守衛,如今咱們幾乎是傾巢而動,萬一要是咱們被牽制在這裡,又或者滎陽城那邊出了什麼糟糕的狀況,那真的是首尾不得兼顧啊......”
祖納目光憂慮地看了一眼神色堅毅的祖逖,忍不住又想勸上幾句......
可祖逖卻是已經輕輕搖了搖頭,並且斬釘截鐵地說道:“既然如此,那咱們就好好順了孔萇的心思,迅速拿下長社,然後再一路直接向南奔襲,佔了潁陰縣城,我倒是要好好看看,他孔萇到底佈下了什麼樣的天羅地網在等着我祖逖?!”(西漢高祖六年(公元前201年)置潁陰縣,屬潁川郡治所在今河南省許昌市魏都區。)
不久之後......
漢中郡,子午谷外的一個十分隱蔽的地洞外
大黑貪婪地享受着溫暖的冬日陽光,卻是一點也沒有想要睜開狗眼看一看外面精彩世界的力氣......
“嗷......”
哈薩爾呲着牙,發出了低聲的警告......
可早就放棄了求生希望的大黑也只是稍微有些觸動地擡了擡眼皮,然後繼續像死狗一樣躺在背風的地面上......
可就在這時!
一陣悠長的鷹唳聲突然從空中傳來,然後就是一陣急促地破空之聲!
哈薩爾立即挺身擋在了大黑的身前,並且對着急速飛馳而來的桑庫兒一陣咆哮......
“汪汪汪!汪汪汪!”
“啪”的一聲!
哈薩爾的狗臉上頓時多出了兩道血爪印......
桑庫兒眼見一擊命中,立刻振翅飛到了空中,並且不斷在哈薩爾的頭頂上來回盤旋......
“滴答......,滴答......”
大黑莫名地動了動狗耳朵,忍不住伸出狗舌頭舔了舔滴在它臉上的鮮血,竟是驚得立即睜開了一雙狗眼,不可置信地看向了正在它身邊守護着的哈薩爾......
飢餓的桑庫兒憤怒地鷹唳着,盤旋着,可最終還是放棄了對大黑的攻擊,無奈地飛向了遠方......
哈薩爾慢慢收斂起了猙獰的面目,然後溫柔地低下頭,嗅了嗅大黑脖子上的氣味......
大黑不僅沒有任何激烈的抗拒,反而還出人意料地伸出了狗舌頭,舔了舔哈薩爾狗臉上的血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