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起來!全都給老子跑起來!”
“誰要能追上山簡的那些逃兵,老子立馬就放了他!”
“快跑!只要跑起來就不冷了!”
宋哲真的已經是在撒腿狂奔了……
可身體肥胖的他根本就跑不快也跑不久……
尤其這一路上都是赤着腳踩在雪地裡,每走一步都是鑽心的痛啊……
幾百個渾身赤膊的俘虜更是一個個在心裡叫苦不迭,可就是不敢稍有停歇,就怕那幾十個看守他們的山蠻子會直接拿刀砍人……
孫盛一瘸一拐地奔跑着,腳底板早已是血肉模糊……
“那個該死的山簡,打仗沒什麼本事,逃起來比兔子還快!”
“哎!咱們的梅帥都已經帶着金銀珠寶跑了,咱們還要去追趕山簡?!哎!真是他孃的晦氣啊!”
“要不然咱們索性把他們這些人都殺了?!”
“殺了做什麼?!幾百個人頭你去砍砍?!不累死也得趴下!索性把他們都丟在這裡自生自滅得了,咱們也好早點回去交差!”
“對對對!這個辦法好!只要咱們大傢伙口徑一致,那就算是梅帥親自前來查問,咱們也絕對可以輕鬆矇混過關......”
“不錯!這樣咱們也不用繼續冒險追趕了!畢竟追趕山簡這事還是有很大風險的......,萬一山簡的人馬突然發現咱們就那麼幾十個人,又或者把他們給逼急了,真的轉過身來跟咱們拼死一戰,那可如何是好啊?!”
幾十個山蠻子“嘰裡呱啦”說了一大通聽不懂的蠻子話,竟是突然一個個快速地停下了腳步,然後還大發慈悲地讓所有俘虜也跟着一起停了下來……
“跪下!”
“全都給老子跪下!”
“去!擠在一起去!”
宋哲立時感覺到了不對勁,尤其是聽着這些半生不熟的荊州話裡的狠勁,更是一陣腿腳發軟……
片刻之後……
所有的俘虜都順從地跪在了地上,並且一個個都耷拉着腦袋,甚至連頭都不敢擡一下,就怕
一個不小心惹惱了這些茹毛飲血的山蠻子而遭來殺身之禍……
山蠻子們眼見已經控制住了局勢,趕緊一邊破口大罵,一邊小心翼翼地徐徐而退......
時間就這麼一分一秒地過去了……
可嚇破了膽子的俘虜們還一直跪在地上,甚至連一個敢擡頭去偷偷看一眼四周情況的人都沒有......
但北風卻是漸漸變得小了起來......
四周竟是一下子靜得有些可怕......
所有人的耳畔都只剩下了他們身邊那些越發粗重的呼吸聲,還有許許多多因爲互相蹭來蹭去而發出的各種令人髮指的摩擦聲......
但就是沒有任何山蠻子的聲音......
許多俘虜都開始產生了懷疑,可就是沒人敢擡頭去看一眼狀況,只是一個個低着頭,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互相大眼等着小眼......
可就在這時!
大量戰馬狂奔的巨大響聲不斷由遠及近,直到整個地面都開始微微發顫……
所有蠢蠢欲動的俘虜趕緊都低下了頭,然後渾身發抖地等待着悲慘命運的來臨……
孫盛更是直接閉上了眼睛,然後繼續喋喋不休地默唸着他那首令人作嘔的絕命詩……
不久之後……
“哈哈哈!這不是咱們的孫盛嗎?!哈哈哈!屁股還挺白的呀?!哈哈哈!來!站起來給爺轉個圈看看呀!哈哈哈哈哈!”
孫盛立時腦子一陣“嗡嗡”直響,忍不住睜開眼朝着說話之人的方向看去……
“董匡?!”
孫盛驚詫之餘,竟是直接憋紅了臉,尤其當他看見董匡的身邊還有一個石瞻的時候,更是恨不得立即找個地縫鑽進去......
石瞻卻是根本不以爲意,甚至連一句安慰的話語都沒有......
“嘭”的一聲!
石瞻直接從戰馬上扔下了一個被打得鼻青臉腫的山蠻子......
“哎喲!這不是咱們的宋大人嗎?!哈哈哈!真沒想到你身上的肥肉這麼富裕啊?!哈哈哈!怪不得那些山蠻子都在抱怨沒把你給帶回去吃了!哈哈哈!”
宋哲頓時一陣惡寒,尤其是一想到那些山蠻子殺人剝皮的摸樣,更是止不住得一陣渾身發顫……
“噗”的一聲!
山蠻子根本來不及慘叫一聲,就被石瞻的雙刃矛給戳了個透心涼……
而這一羣幾百人的俘虜在看到石瞻手刃了山蠻子之後,竟是有不少人直接嚎啕大哭了起來……
山遐也趕緊下了馬,然後恭恭敬敬地對着石瞻和董匡二人抱拳行了一禮,這才轉身對着那些俘虜們大聲叫道:“你們不要害怕!我是你們大將軍山簡的兒子!我叫山遐!你們以後就都跟着我,我山遐向你們保證,絕不會虧待你們!”
衆人一聽說“山簡和山遐”這兩個名字,竟是一個個不約而同地站了起來,並且對着山遐一陣怒目而視……
山遐立即嚇得向後踉蹌了幾步……
石瞻趕緊策馬擋在了山遐的身前,然後對着一衆俘虜揚了揚他手中的雙刃矛……
董匡更是大聲咆哮道:“怎麼?!你們這幫廢物還想着拿他山遐來出口惡氣?!老子警告你們!誰都不要輕舉妄動!否則老子手上的戰刀可不長眼睛!”
“山簡棄城而逃,不顧百姓死活,他的兒子必須死!”
“對!殺了山遐!”
“放屁!要不是山遐非要來救你們,老子才懶得拼死來救你們這些廢物!你們再仔細看看老子身後的這幫弟兄,爲了你們這幫鳥人,他們一個個都沒有少挨刀子啊!”
同一時刻,子午谷出口處
小草靜靜地站在凜冽的寒風之中,眺望着遠方那兩支已經漸行漸遠的人馬......
“馬將軍......,咱們接下來該怎麼辦?!”
小草回頭看了眼神色擔憂的阿醜,然後又對着馬勳,謝艾和丁太一等人露出了一絲平靜的笑容......
可衆人卻完全看不見她冰冷麪具下的表情,只覺得被這樣一張三眼蚩尤的面具盯着,總有一種難以形容的忐忑不安......
“我有個建議,咱們這一千人再拆成兩隊,由我和馬勳各自帶上五百人分頭行動……”
“小草你瘋了嗎?!咱們原本就只有三千人,現在毛寶和杜曼二人各自帶着一千人離開了,咱們要是再分兵,那兵力上真是一點優勢都沒有了!”
小草似乎早就猜到了阿醜會出言反對,可還沒等她開口去解釋幾句,那個一直默不出聲的馬勳竟是突然插嘴道:“我同意馬將軍的意見!但阿醜必須跟我在一起!”
“你做夢!我絕不會離開馬將軍身邊一步!”
阿醜立即杏目圓睜地瞪了一眼馬勳,卻不想馬勳不僅沒有退縮,反而還直接迎上了她的目光......
這四目相對之下,竟是有些無聲勝有聲......(白居易的《琵琶行》中有一句:別有幽愁暗恨生,此時無聲勝有聲......)
“馬勳說得沒錯!阿醜!你這次就和馬勳待在一起,這是命令!”
阿醜委屈地快要哭出來了......
可小草卻並沒有任何收回成命的打算......
馬勳錯愕之餘,更是忍不住看了一眼身旁眉頭緊皺的丁太一和一臉若有所思的謝艾,卻不想那兩個混球竟是連正眼都沒瞧他一下......
“諸君!前面就是梁州大地了!要不然咱們來打個賭?!看看誰能在這場剿匪之戰中脫穎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