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崧一聽司馬保說起陳安,就知道自己這次跟這幫人一起來勸諫是多少愚蠢的事了!
本來八人說好一起來世子府勸世子發兵的,誰知道事到臨頭,陳安那小子竟然說自己生病了,沒辦法起身,不來了,如今再聽聽世子的語氣,明顯是在用陳安做藉口,發泄對自己七人的不滿啊!
想到這裡胡崧的額頭上頭沁出了一絲冷汗……
從事郎中裴詵搶先開口道:“主公,陳安本來也是要來的,不想突然患了急病,現在被送去隴城(隴城鎮,位於天水市秦安縣城東部,距縣城45公里。東連張家川回族自治縣,南接清水縣,地處張家川、清水、秦安三縣交界地帶)休養了”。
楊曼,張顗,王連,周庸,甚至是匈奴人路鬆多都聽出了司馬保的不滿,怎麼這個裴詵卻是一根筋的?
裴詵自然聽出了司馬保的不滿,但是在他看來,陳安來不來和今日他們前來勸諫世子有什麼關係?難道說司馬保不滿了就應該退縮不勸諫嗎?那我們大家來此的目的到底是什麼?還算什麼臣子呢?
想到這裡,裴詵理也不理其他人眼神中的暗示,高聲道:“主公,還請速速挑選大將,提點兵馬,糧草前往長安救援,如果現在發兵,還能及時到達長安,南陽王,不,主公您的父親現在最需要的是您的支援啊!”
司馬保對着七人的目光明顯一冷。
張顗,胡崧,路鬆多,周庸四人馬上不敢吭聲了……
楊曼和王連互相看了眼,上前了一步和裴詵站在了一起。
楊曼大聲道:“主公,如果不救,天下人會怎麼看主公啊,南陽王可是您的父親啊,哪有不救自己父親的???”
王連見楊曼已經開口,也符合道:“主公,我上邽糧草充足,四周羌人也沒有反叛的跡象,並不需要我們留守太多的兵力,如今老主公危急,萬萬不能見死不救啊!”
裴詵見楊曼和王連都開了口,心裡很是感動,更是雙目炯炯有神的看着司馬保,慷慨的說道:“主公,臣下願意隨軍一起出徵,馬革裹屍在所不惜!”
司馬保本來還耐心的聽着,突然聽到楊曼說自己作爲兒子竟然不去救父親,腦子裡一下就想起了自己幼年時自己的父親是如何對待自己母親的事,自己的親弟弟范陽王司馬黎(死後就被追贈了王位)又是怎麼死的?這個所謂的父親又是如何在人前不斷的羞辱自己的?
張春和楊次兩人雖然還跪在地上,但是司馬保和其他人的一舉一動他們都仔細的注意着。
張春看到司馬保的臉色越來越不善,而楊曼等人還在說些父父子子的道理,心裡就覺得好笑。
楊次看到楊曼,裴詵等人如此不識時務,也是覺得好笑,要知道,世子司馬保之所以到上邽鎮守,有一大部分原因就是爲了自保:當年,南陽王司馬保寵信歌姬劉氏,竟然親手賜死了原配李氏,也就是司馬保的親母,等李氏死後,南陽王司馬保就封了劉氏做了王妃。劉妃爲了鞏固自己在南陽王府的地位,竟然命人暗中毒殺了司馬保的親弟弟司馬黎,而自己的父親卻根本不相信是這個劉氏所爲!甚至司馬保覺得自己不能人道的原因也是這個劉妃下的毒手,所以從小司馬保就對自己的父親深惡痛絕,只是祖宗家法,人倫綱常放在那,司馬保纔不得不忍氣吞聲。但也就因爲司馬保這個樣子,更是讓做錯事的南陽王司馬模變本加厲的對待。所幸但凡司馬保有什麼需要,司馬模沒有不應允的,所以父子兩個才能一直到現在都相安無事。
張春和楊次互相看了對方一眼,都是一樣的心思,這幾個人找死呢。
兩個人各自偷笑着,等着看好戲呢。
可是令二人想不到的是,司馬保並沒有對楊曼,裴詵,王連三人發火。
楊曼,裴詵,王連三人其實已經有了心理準備,等待迎接世子司馬保的怒火,可是他們發現世子司馬保只是眼睛多眨了幾下,肥胖的身體有些不自然的抖動,就再也沒有其他表態了。
正當所有人都有些奇怪的時候,司馬保開口了:“路鬆多”。
“末將在”。
“你熟悉羌人,替我去徵召一萬羌兵”。
“諾!”
“徵召的費用你可以去找裴詵商量”。
裴詵聽後一喜,用羌兵對匈奴,妙哉!
路鬆多是個識趣的,知道這是自己的主公司馬保在打發人了,和裴詵一起領命後,就拉着裴詵先退下了。
裴詵卻以爲是自己的主公司馬保要準備出兵了,所以也順從的和路鬆多先退下了。
“楊曼,王連,雍州,扶風,陳倉等地要多加防守,保證去往長安的道路通脹”。
楊曼,王連二人連忙應諾,但並沒有馬上離開。
司馬保也沒有管二人,而是繼續說道:“胡崧,周庸你們二人替我去隴城看望一下陳安,慰問他一下,身體何時可以康復,又何時可以帶兵出戰?”
胡崧,周庸二人馬上應諾,然後也退了出去。
“張顗,你那的軍糧徵集的如何了?”
“稟告主公,已經徵集完畢”。
“嗯,那就速速押運過來”。
“諾!”
張顗也識趣的退了出去。
楊曼和王連見司馬保已經行動了起來,而自己身上的責任也很大,如果匈奴真的攻下長安那麼首先要打的就是雍州了!想到這裡,二人連忙抱拳拱手,向司馬保致意後和張顗一起退了出去。
司馬保見七人都出去了,才又迴轉內堂,回到了自己的牀榻上,顯得有些疲憊。
張春和楊次二人也有些二丈和尚莫不着頭腦了,難道自己的主公真的要發兵救援長安?
二人帶着滿肚子的疑惑,偷偷看着司馬保。
司馬保也注意到了二人的目光,懶懶地打了一個哈氣後,慢慢說道:“陳安既然託病,又如何帶兵?胡崧等人見了陳安,陳安自然會對他們曉之以理。匈奴逼近,我擔心羌人也會蠢蠢欲動,而羌人之中許多部族又不事生產,所以趕在冬季少糧之前招募他們是最好的時機,也正好可以安撫他們的族人,不用爲生計來搶劫。至於楊曼和王連,沒我的命令是絕不會輕舉妄動的”。
張春和楊次都驚訝地看着面前的司馬保,誰說自己的主公傻了?不僅輕而易舉的就打發了主戰的人,而且做的滴水不漏,這一圈下來,似乎什麼都做了,可實際上就是沒說過一句出兵的話!說白了,就是拒不出兵!
突然,張春和楊次兩人聽到一陣陣熟悉的呼嚕聲,世子司馬保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