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311年十月二八日,中午時分,新豐城,明月寢居外不遠處的小花園內
“靳準啊……,你說康碧麥朵爲什麼突然不理孤王了?!孤王爲了她在這麼凜冽的寒風中佇立了那麼久,難道她一點也不感動?!”
靳準眼角立時一抽,心道:你明明知道康貴女抱恙在牀,卻偏偏就是不信,還非要大家跟你一起待在這種連一片綠葉都看不見的花園裡受罪,還感動不感動?!
可還沒等靳準開口說幾句違心的奉承話,河內王劉粲竟是又自言自語道:“難道她真的病了?!哎!孤王還想躲在這裡,等她偷偷出來的時候,小小的嚇唬她一下!哈哈哈!你們說她會不會很驚喜?!”
靳準可不認爲劉粲的意圖僅僅只是嚇唬一下,看他那猥瑣的德性,恐怕真的要是被他逮住了,那就是直接往寢宮拖了,這還叫驚喜?!
明明就是驚嚇!
嘿嘿,不過康碧麥朵這小娘們病得倒還真是時候,就像是掐準了劉粲這個色鬼的耐性快耗完了似的!
嘿嘿嘿,有意思!
這就叫欲擒故縱?!
而恰在靳準胡思亂想的片刻,陳元達也趕到了小花園,然後氣喘吁吁地跑到了河內王劉粲的身邊,簡單地作了一個臣子禮節後,就迫不及待地說道:“大王!中山王劉粲的使者到了城門外了,同行的還有張平!”
河內王劉粲眉毛一擡,詫異地問道:“張平?!烏譚部的那個小白眼狼?!哼哼!他在劉曜那個中山狼的手下,倒是混得風生水起啊!哼!竟然還敢跑到本王這裡來耀武揚威了?!”
“大王息怒!老臣在城頭看了一眼,張平渾身浴血,應是剛跟什麼人打了一仗……”
河內王劉粲眉頭一皺,像是意識到了什麼似的,有些不可置信地問道:“陳師的意思是說……”
“或許之前圍困我們的人確實不是劉曜的人馬……”
河內王劉粲眉頭深鎖,像是不經意地問道:“張平他帶了多少人馬過來?!”
“加上中山王劉曜的使者,也就五千人左右……”
河內王劉曜心中一定,五千人馬在他眼裡還翻不出什麼花樣來,倒是張平這個時候帶着中山王劉曜的使者前來,又是何意?!
“陳師,你說得使者是誰?!”
“老臣離得有些遠,看不太清……,不過他們還帶着一輛劉曜用過的馬車,說是車內坐着的是一位公主!”
“公主?!什麼公主?!難道還是晉室的公主?!”劉粲話一出口,卻是直接就想到了潁川王劉朗快馬送過來的那副畫像……
“大王,這馬車旁還牽着一匹極其神俊的戰馬,老臣懷疑會不會是晉室的公主落到了中山王劉曜的手上了?!”
“老大人會不會是有些糊塗了?!這也太匪夷所思了吧?!潁川王劉朗是在潼關發現的晉室公主,此刻卻已經到了中山王劉曜的手上,還特地給我們送了過來?!難不成這個晉室公主好不容易逃脫了劉朗的追殺,還主動穿越華山,然後從上洛郡趕着去長安被抓?!”
陳元達瞪了一眼插嘴的靳準,卻是也沒法反駁什麼,畢竟這事確實太過蹊蹺,但事實就擺在眼前,難道中山王劉曜會拿這種事來兒戲?!
“大王不妨先見上一見,問上幾句就能知道真假了……”
“陳師覺得本王應該見他們一見?!”
“大王!如果這個晉室公主是真的,那就說明池陽那邊的戰事已經極其不利了……”
“那萬一是劉曜想使詐呢?!畢竟我們新豐城有重兵防守,就憑他劉曜那點兵力,想要強攻,那是一點勝算都沒有的!”
陳元達倒是挺欣喜河內王劉粲想到了這種可能,但還是諫言道:“大王所言也是老臣所擔心之事,只不過若是這個晉室公主是真的,而我們卻拒之門外的話……”
河內王劉粲的眼睛裡瞬間閃過了一絲貪婪,神色確實故作平靜地說道:“既然中山王劉曜如此懂得大義,知道把晉室的公主獻上,那本王就先見上一見,看看他們到底想打些什麼主意?!”
“大王!萬萬不可!”
河內王劉粲楞了一下,不明白陳元達爲何突然又勸阻了自己,剛纔不還心急火燎地勸自己見一見使者,怎麼突然又變卦了?!
陳元達看着河內王劉粲一臉疑惑的模樣,卻是露出了一絲老謀深算的笑容,然後不緊不慢地解釋道:“大王!不管中山王劉曜到底是什麼目的,不過既然他已經把晉室公主送了過來,必然是有急事相求,所以老臣覺得,不如先晾他們一晾……”
“哦?!先晾上一晾?!”
“對!可以先託辭讓他們休息一下,然後好吃好喝的招待着,就是不讓他們見到大王……”
“大王!陳師之策雖然明智,卻是不合時宜啊!”
陳元達一聽靳準再次插嘴,火氣已經有些上涌!
河內王劉粲也是斜眼瞟了一下靳準,不悅地說道:“那依你靳準的辦法呢?!”
“微臣覺得,大王不如就見他們一見,一樣是好吃好喝地招待着,但就是什麼都不問……”
“什麼都不問?!卻又要見面?!”
“若是中山王劉曜真的不敵賈匹的關中聯軍,那接下來首當其衝的就是我們啊!”
“……”
“若是平日裡,靳準也覺得陳師所言十分妥當……”
“你是說劉曜已經到迫不得已的地步了?!”
“大王明鑑,這晉室公主的價值,中山王如何會不明白?!可他連這樣的至寶都可以拱手相讓,想必局勢已經到了火燒眉毛的地步,若真的中山王劉曜遲遲得不到援兵,或許就會放棄池陽,直接逃回長安,那殿下又該如何自處?!實在是軍情緊急,還望大王三思啊!”
河內王劉粲也沒想到靳準能把問題想得這麼深刻,一時倒是有些猶豫了……
“大王只需在夜宴上一言不發,想必劉曜的使者自己就按耐不住了,只要他主動開口,那予取予求還不是全憑大王一人定奪,何必再像陳師那樣多此一舉,還貽誤軍機!”
(本書唯一羣號:壹叄捌玖叄零伍玖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