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晨姐姐……,你唱得是你們家鄉的歌曲嗎?真的很好聽!可惜我完全聽不懂……”
“這是很久很久以前就流傳下來的《梯瑪歌》,我只是唱了其中的一小段……,每次我唱它的時候,心裡就會變得特別平靜……”(《梯瑪歌》是中國珍貴的文化遺產,也是土家族人世代口口相傳的吟唱式史詩歌曲,它記錄了土家族的起源和遷徙,還有天文地理,神話傳說等等極其豐富的內容,而且它還是宗教歌曲,正式歌唱的時候,需要用舞蹈貫穿始終。)
“梯瑪是什麼意思?!”
“就是能得到神靈指示的巫師。”
“那明晨姐姐把我一路帶在身邊,是準備把我帶去哪裡呢?!神靈又有沒有給姐姐什麼啓示呢?”
泉明晨楞了一愣,她是真的沒有想到自己的一部分心思竟然會被眼前這個野丫頭給看了出來……
“回我家吧!關中那邊還在打仗,我也沒本事在這種天氣裡送你回關中,所以你要是不嫌棄,就先跟我回家吧!等明年開了春,看看情況再決定你的去留,你看如何?!”
“回你家?!可你不是在逃婚嗎?!”
泉明晨臉色頓時一紅,心中更是暗自懊惱!
都怪自己那個笨蛋弟弟說話聲音太響了!
這回好了,連這麼個小黃毛丫頭都敢來笑話自己了?!
“那個杜家的人,是不是年紀已經很大了?!”
“不大!他還比我小一歲!”
“那是長得太醜了?!又或者是太胖太矮?!”
“相貌倒是還算英俊,身高體型也算魁梧,反正看着他不怎麼礙眼……”
“那一定是他們杜家威逼利誘,脅迫姐姐了?!”
“不!我們泉杜兩家是方隅豪族之中的望族,兩族之間也一直通婚嫁娶,他們杜家的禮數很周到,聘禮也給得十足,而且我們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那就是明晨姐姐對杜家公子完全沒有好感?!”
“他還是鼻涕娃的時候,我們就玩在一起了……,有時候我被人欺負的時候,他還會爲我挺身而出……”
“那難道是明晨姐姐你天生石女?!不會吧?!真的是這樣?!”
“呀呸呸呸!你個野丫頭!你纔是石女呢!信不信我撕了你的嘴?!這麼髒的話,你個小丫頭怎麼說得出口?!”
“那是爲什麼呀?!你們郎才女貌,門當戶對,又是青梅竹馬從小一起長大的!難道姐姐心裡還有其他人?!”
泉明晨一時沒有防備,也真的沒料到小草這個看似柔弱的野丫頭那麼會貧嘴?!
饒是她生性潑辣,也畢竟是個黃花大閨女,更何況她對於那個杜家少爺也不是真的無意,所以冷不丁被小草這麼一說,頓時覺得有種跳到洛水也洗不清的尷尬和焦急,整個臉蛋兒更是紅得發燙!
“沒有!沒有這種事情!沒有其他人了!不對不對!你個小丫頭竟然敢誆我?!”泉明晨作勢要打,小草也假意躲閃,這一來二去,兩人之間竟是多了幾分歡聲笑語……
小草也真的是好久沒有這樣輕鬆過了!
就連泉明晨也似乎很喜歡和小草這樣說說笑笑,打打鬧鬧!
可就在此時,兩個人忽然無心地對視了一眼……
小草那燦若星河的明眸……
那讓人不自覺就被深深吸引的妖美雙瞳,竟是讓泉明晨的心中突然一顫……
她就像是受驚的小鹿一般,快速拉開了和小草的距離,神色之中更是透着一種難以掩飾的驚慌……
那從未有過的漣漪,竟是如此清晰地盪漾在她和另一個小女孩之間?!
泉明晨的臉色有些蒼白,小草也覺得氣氛有些尷尬,可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纔好……
幸好,洞外的風雪聲依舊狂放,倒是讓兩個人慢慢都冷靜了下來……
許久之後,泉明晨終於主動打破了沉寂……
“小草,你看過大海嗎?!看過大漠夜空的璀璨星辰嗎?想不想在草原上馳騁縱橫?!在驚濤駭浪之中高歌猛進?!”
“……”
“我真的好想去看一看,去走一走!那纔是我的夢想!我不想那麼早就嫁人,然後像是被圈養在一間屋子裡的牲口,爲一個男人生兒育女,最後以老死在牀上爲一生的終結……,那不是我要的幸福!”
“……”
“其實我也知道我的夢想是完全不現實的……,可我還是忍不住會去向往,會去爭取!逃婚就是我對於這個亂世,對於這與這個世俗的反抗!”
“……”
“不過!我現在也想通了,反抗也反抗過了!明天我就帶你下山,帶你回我家!我要你好好看着你的明晨姐姐,風風光光的嫁出去!”
“明晨姐姐……,你這麼做……,是爲了你的族人嗎?!”
泉明晨沒有想到小草會這麼洞察人心?!
竟然一猜就猜中了這猶如夢魘一般的沉重負擔……
她們泉氏近幾年衰落得有些厲害,若不是有杜氏一直在從旁扶持,說不定早就被陽氏,扶氏甚至李氏等族吞併了!
一想到這麼多年來,爲了家族,她所經歷的各種委曲求全……
甚至到了如今還要犧牲她自己來延續族人的生存……
泉明晨一想到這些,竟是止不住地流下了兩行清淚……
而這兩行清淚看在小草的眼裡,卻像是流進了她的心裡……
“明晨姐姐……,那要是有那麼一天……,太平盛世再次來臨了呢?!”
“小草……,真的會有那樣的一天嗎?!”
“一定會有的!相信我!”
同一時刻,長安,中山王劉曜府邸內的議事大廳內
“哼!一羣廢物!都是一羣廢物!梁州丟了!新平郡和安定郡的人竟然還聯合了關中幾個大族一起來反抗我們?!你們這幫廢物竟然還有臉跪在這裡?!怎麼?!你們逃到我這裡來,難道就是想等着他們殺到了長安,然後割了本王的首級去磕頭求饒?!”
彭蕩仲父子和劉雅,趙染四人立時嚇得魂不附體!
“臣等不敢!”
“微臣惶恐!”
“大王恕罪啊!”
始安王劉曜簡直就氣不打出一處來,這流民和糧草的問題已經弄得他焦頭爛額,現在局勢還就突然變得這麼岌岌可危了?!
“來人啊!把這四個廢物給本王拉出去砍了!!!”
(本書唯一羣號:壹叄捌玖叄零伍玖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