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亦城的藍色幻影停在了一家名爲“迷魅”夜店前,他瀟灑地從車上走下,他已換下了白天那套銀灰西裝,現在是一副休閒打扮,白T恤配牛仔褲。
推開門,柔情的藍調音樂從店內傳來,給人一份慵懶的感覺,時間對於喜歡夜生活的人來說還尚早,因而店裡還沒有客人,這種奢華的夜店,熱鬧要在午夜時分纔會降臨。服務生似乎很熟悉賀亦城,並沒上前招呼他,賀亦城徑直走向吧檯。
昏暗的吧檯裡,披散半長頭髮,遮住半邊臉的調酒師低着頭,正專心致致的調酒,“看來你的演藝事業不怎麼樣!比我還早到。”賀亦城坐在轉椅上,調侃調酒師。
調酒師擡起頭,他的模樣分明就是大明星寧季遠,“我不喜歡遲到。”將一杯調好的酒倒進高腳杯裡,遞給賀亦城。
賀亦城看了眼腕錶,笑,“我可沒遲到,遲到的是Victor。”
寧季遠笑着搖頭,“他沒遲到,剛上洗手間去,今天是他召集的,說有重要事要商量。”
“那看來今天的事很嚴重,電話裡都不能說了,要碰頭才能說。”
賀亦城喝了口酒,品嚐一下,舉起杯子對寧季遠笑,“干邑白蘭地,好酒。”
“跟你十幾二十年的朋友,我還不知道你,來酒吧除了白蘭地,就是紅酒,真是口味挑剔的賀六公子。”寧季遠嘴角微揚,帶出一道美麗的弧線。
“去他媽的六公子,要不是我媽,我纔不會踏進賀家大門,放着我自己的公司不管,跑到這兒受老頭子管。”賀亦城似乎不願糾纏在往事裡,忙轉換話題,“哎,這Victor進去多久,怎麼還不出來?不會是掉馬桶裡了吧!”
“你還要趕下一場?”寧季遠挑眉。
“在你這兒有免費酒喝,我爲什麼要到別的地方去。我也有很重要的事跟你們說。”賀亦城示意寧季遠再倒點酒。
“你少喝點,喝多傷身。”雖勸他少喝,寧季遠還是幫他又倒了一點酒。
“有什麼事要跟我們說,這麼着急。”厲顥然從黑暗裡走了過來,在賀亦城身邊坐下。
賀亦城笑,“是你約我們的,讓你先說。”
厲顥然搖頭笑, “今天早上那女人去南部了。”
“知道是爲什麼過去的?”寧季遠皺眉,斜眼看見賀亦城表情沒有變化,略感奇怪。
“她沒說,只希望不是懷疑上我們了。”厲顥然眉頭微鎖。
“我們應該沒露出破綻,她不會懷疑的。”寧季遠看着賀亦城,見他面色如常,“Daniel,你是不是早知道她會去南部。”
將酒飲盡,賀亦城放下酒杯,“不是,我是因爲今天去她家,她媽打電話給她,我才知道去臺南了。”
寧季遠和厲顥然同時瞪着他,異口同聲地問:“你去她家,爲什麼?”
賀亦城聳聳肩,“因爲我無意之中聽到她跟她的朋友的對話,知道她媽跟她一樣視財如命,拿女兒當本錢,幻想釣有錢人,從此一勞永逸。”
寧季遠挑眉,“所以呢?”
“我想她之所以勢利,跟家庭教育有關,所以我們的計劃裡不應該放過她媽,讓她們母女倆受到應有的教訓,所以我才決定趁她不在家,沒辦法反對的情況下,突然到訪,打她一個措手不及。”賀亦城理由充分。
寧季遠點頭,“這麼做是不錯,但是!”
賀亦城不甚明白的看着他,“但是什麼?”
寧季遠勾起一邊嘴角,英俊的臉上露出一抹玩味的笑,“但是,你爲什麼沒跟我們商量,就擅自行動了?請說個理由。”
“那是因爲……”賀亦城拿起空酒杯,借飲酒來爭取時間,想個合理的理由,酒杯放在嘴邊才發現沒酒,“給我點酒。”
寧季遠倒了一點酒給他,“那是因爲情況緊急,所以來不及跟你們商量,我就採取行動了。”賀亦城組織好了說詞。
“哦,緊急到連打兩通電話的時間都沒有?”寧季遠斜睨厲顥然一眼,他正搖晃着酒杯,心不在焉的樣子。
賀亦城瞪眼,“當然緊急了,她決定辭職了,萬一她辭職成功,我所做的全都白費,那不等於這個計劃失敗了?”
“Daniel,你是擔心計劃失敗,還是真的愛上她了?害怕她辭職,你沒有機會。”一直沒出聲的厲顥然突然開口問,俊臉陰晴不定。
“Victor,你這個笑話一點都不好笑,用腳趾想,都可以肯定我不可能會愛上她。”賀亦城斷然否定。
厲顥然將酒杯放在吧檯上,冷冷地說:“最好是這樣,要不然下一個受傷害的人就是你。”
“放心,我是銅頭鐵臂,沒那麼容易受傷。”賀亦城拍了拍厲顥然的肩,讓他放心。
寧季遠的目光掃過兩人,“既然情況有所改變,計劃也要稍微改動一下,加快一下步驟。”
厲顥然和賀亦城將目光轉向寧季遠,寧季遠思考幾分鐘,緩緩地開口,“Daniel,你可以繼續去謝家,讓周圍的鄰居都知道,你是她的男友,等事情拆穿那天,他們就是你強有力的證人,保證會讓她們母女從此擡不起頭來。”
賀亦城做了個OK的手勢,寧季遠接着說:“過兩天,我會安排兩個人冒充Victor的父母與她見面,然後Victor你就提出要見她的父母。因爲Daniel的關係,我想她是絕對不可能帶Victor去見她父母的,她一定會說謊。等一切進入正道後,我們就可以出手了,讓她再也沒辦法去傷害其他人。”
寧季遠陰冷地笑,他的俊臉在燈光下,顯得有些詭異,厲顥然從心裡生出一絲不捨,仰頭將酒飲盡,猶豫了片刻,“Leon,你確定她真的是傷害Summer的壞女人?”
照日記本上所記載的,謝籽言做爲一個以勾引有錢公子爲樂,遊走在衆多男人身邊詐取金錢的壞女人,認識這麼長時間後,她已經瞭解到他有那麼多錢的情況下,就應該玩手段會勾引他,討好他,進而詐取他的錢財。可是現在的情況卻相反,是他在接近她,討好她,把錢財堆到她面前,可她卻並不在意錢財,這種種的現象,弄的厲顥已經對當初的判斷產生了懷疑。
寧季遠眉頭微鎖,眼中閃過一絲驚異,“Victor,不是我確定的,而是我們確定的,所有的證據都顯示與她有關,而且你的判斷力一直都是我們中間最正確的,你可別被她的表面迷惑了,她絕對是個擅長演戲,又狡猾多疑的壞女人。”
“Leon,說實話,她的所作所爲,是挺讓人迷惑的,我也覺得我們好象搞錯了,是不是再查查?”賀亦城插嘴,他的確很迷惑,他還記得第一次的強吻時的情況,她的表現非常青澀,一副不曾被人吻過的模樣。還是那晚他的失控,讓她咬破下脣,淚流滿面,這都不象一個常跟人上牀女人應該的表現。更讓他迷惑到極點的是,她在明知他是公司小開,卻還要盡力躲避他,拒絕他,反而是他霸道的不讓她離開。這所有的事都是他在做主動,她只是無奈的在接受,這些點點滴滴,實在是太不符合她的常理了。
“如果她是那麼容易看穿的話,Summer就不會那樣的迷戀她,到最後弄的那麼慘。”寧季遠冷冷地提醒他們,墨瞳裡充滿了恨意。
往事難忘,寧季遠到今天還記的夏天雖父母雙全,可家庭並不溫暖,他憂鬱的眼神總透着無助,他是四人中最敏感的人,最容易受傷的,可偏偏那個壞女人毀了他。
沉默籠罩三人,只有藍調音樂依舊悅耳,厲顥然旋轉桌上的菸灰缸,若有所思,賀亦城目光飄向入口,打量着陸續進店的客人,這時DJ換了一張重節拍的音樂,頓時整個店變的喧囂起來。
“沒其他事,我先走了,明天還有個會要開。”厲顥然起身告辭。
“我也回去了,連夜坐飛機,有點辛苦。”賀亦城脣線上揚,露出招牌笑容。
“好,電話聯繫。”寧季遠從吧檯內摸出一副眼鏡,掛在鼻樑上,這爲他添了幾分儒雅,昏暗的燈光下,讓人無法發現這位帥氣的調酒師,就是舞臺上光彩照人的大明星寧季遠。
賀亦城剛坐進車內,另一側車門打開,厲顥然坐了進來,臉色陰沉,“咦,你沒開車?”賀亦城驚訝地問。
“她爲什麼會辭職?”他的口氣裡聽不出喜怒。
“我也不太清楚,我從法國回來後還沒見到她。”既然寧季遠沒有將那件事說出來,賀亦城私心裡也不願意讓厲顥然知道。
厲顥然懷疑地看着他,“她很喜歡那麼份工作,除非有很重在的原因,否則她不會輕易辭職。”
“哇,你很瞭解她,該不會真的愛上她了吧?”賀亦城將厲顥然剛纔說他的話,原原本本還給他。
瞪了賀亦城一眼,厲顥然冷冷地說:“我只是不想節外生枝,希望這件事快點結束,能夠恢復到正常的軌道。”
厲顥然下車自去,賀亦城苦笑,正常的軌道?他還能回的去嗎?
兩人的車剛剛開走,寧季遠就從店裡跑了出來,因爲匆忙,差點被門給拌倒,站住腳,看了看四周,沒有發現厲顥然他們的身影,“哎,這兩小子走的這麼快。”快步向停在一邊的賓士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