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聽我的,前面那些村莊都夠小丫頭完成萬屠了,可惜了...”
“其實你可以裝作沒看見的,讓她自己出手就是了,以小丫頭如今的實力,一個人屠滅沒有萬人屠的小村子是很輕鬆的事情!”
“遇到萬人屠其實也沒事,我可以幫她,主人你都不用管,多省心?”
“......”
一路走着,血魂遁世還在不住的嘮叨着,到了後來,逼得大朱吾皇都快罵娘了,這才消停了下來。
背後傳來了窸窸窣窣的水聲,沒多久,一個充滿了彈力的身軀便伏在了他身後,一雙帶着絲絲涼意的胳膊從後向前摟住了大朱吾皇的脖子:“大人,幫妮子弄乾衣服好不好?”
一個多月時間,兩人一刀已行萬里。
小丫頭手上沾染的血腥也越來越多,如今已經五千屠,她的身高長相沒多大變化,身材曲線卻越發誇張了起來。
大朱吾皇如今都不敢再直視她洗澡的場面了,對一個實際年齡還沒到六歲的小傢伙,他可不想當禽獸。
“主人,你不是擔心控制不住她嘛?和她雙修啊,我這有一種陰陽種靈術,雙修時用上,能讓她對你好感大增...”
血魂遁世嘿嘿笑着傳來了一個男人都懂的笑聲。
“我都懷疑你在一元世界實在怎麼修成元嬰境的...難道靠的是雙修採陰補陽嘛...
還遁世真人,我看叫遁世真騷還差不多...”
大朱吾皇覺得一元世界的記載實在有些不靠譜,這老傢伙哪有什麼真人的風範,整個一老流氓。
他深吸了口氣,將妮子手中的衣裳接過,烘乾之後又揹着手遞了回去,而後擡頭朝着前方看去。
山下幾十裡外,乃是他們至今爲止遇到的最大一個村莊,比半個月前所屠的那個柴村祖地還要大上數倍,遠遠看去,像個小城市一樣。
大朱吾皇劍眉微蹙,有些疑惑的問道:“那個就是你說的子陽鎮了?不是說在各個城池之外,不是本族的遇見就會失去理智,只知殺戮的嘛?這城鎮又是怎麼回事?”
血魂遁世解釋道:“殺戮之界中每萬里會有一城鎮,十萬裡一都城,這子陽鎮便是這萬里唯一的城鎮了。
每個城鎮之中都會有一座定神山,定神山周邊百里,不會自發狂化,也是萬里之內,最安全的地方。
其實都城乃是皇城都差不多,只不過定神山的規模有所不同而已,都城的定神山高達千丈,皇城的定神山高達萬丈,可以籠罩的範圍自然也不相同。”
“也就是說,這裡相當於一個小城了?也禁止殺戮嘛?”
“這裡既然被稱之爲殺戮之界,哪有真正禁止殺戮的地方?無論是城鎮抑或是都城和皇城,都只是不會自發狂化、又有一定規矩而已。
比如這子陽鎮,爲周邊十大氏族共管,說是說不許隨意殺戮,但你真有實力,殺了又怎樣?要來個殺神霸主,就算屠光了這裡也沒事!”
血魂遁世曾是二元世界的殺神之主,那些年,幾乎將這方世界殺了個遍,是標準的地頭蛇,哪都熟悉的很。
“十大氏族?先前我們屠滅的柴村算不算?”
血魂遁世滿是不屑的說道:“柴村差的遠了,所謂十大氏族,至少都得出過殺神使者,族內千人屠多如狗,萬人屠遍地走...”
大朱吾皇咋舌不已:“有這麼誇張?可哪有這麼多人給他們殺啊?”
這次血魂遁世故作神秘了一把,笑道:“你進了子陽鎮就知道了...也會知道,我爲何說在這世界,仁慈是最無用的東西!”
“行,那就去看看!”
......
還沒進入子陽鎮範圍,站在鎮外的荒地上,大朱吾皇便已皺了皺眉頭。
遠遠的,就飄來了一股怪味,有點像之前準備讓血魂刀洗澡的地方,臭的很。
大朱吾皇沒有什麼潔癖,不過讓他時時刻刻待在這種地方,估計也待不了幾天。
叫你偶爾去蹲個坑也就算了,讓你睡在掀開蓋子的馬桶旁你樂意?
也沒多想,直接朝前走去,過了一堵低矮的石牆之後,他微微頓足了會。
之前,神識似乎感應到了什麼,有點類似於穿過了陣法一樣的感覺。
他轉身朝着身旁的妮子看了看。
這丫頭這段時間殺戮太重,就算在清醒時渾身也洋溢着一種特殊的煞氣,但一到了這,似乎也安寧了許多。
“這應該就是定神山的作用...這麼說來,那定神山會不會是件法寶或者陣盤?”
子陽鎮可以隨意出入,也沒什麼門檻。
反正能一路走到這的,不是自己有着實力的,就是那些大氏族的成員。
外圍蓋着一間間簡陋的石屋,比秦村那種茅草屋強了些,不過也強得有限,沒有什麼刻意規劃的道路,那些石屋的夾縫中的空地就算是道路了。
血魂遁世來這裡已是數萬年前的事了,大朱吾皇還想拉個人問問近況,結果根本沒人搭理。
來來往往的行人每一個臉上都帶着一絲生人勿近的氣息,看人的眼神都充滿了戒備感,大朱吾皇還沒開口,只是剛剛接近些,他們便會遠遠避開。
“這些人的眼神,似乎都落在妮子身上啊...”
每一個人閃開時,眼睛都死死的盯着妮子不放,讓大朱吾皇有種被無視的感覺。
“正常,這小丫頭是殺神候選,如今又已是五千屠,對普通人來說,就好像是兔子看見豺狼,天生會有種畏懼感...
你沒覺得後面這幾天,她殺戮起來越來越輕鬆了嘛?”
身後,血魂遁世傳來了一道意識。
這段時間,大朱吾皇一直在用神識溫養血魂刀,雙方之間已經有了一種心意相通的感覺,大朱吾皇並未刻意掩藏心思,在想什麼,他也會有一點點特殊的感應。
“嗯!”
大朱吾皇不在意的點了點頭,走過一間石屋的時候,正好有人推門而出。
門一開,一股間夾着濃厚騷臭的血腥味撲鼻而來,大朱吾皇眉頭一皺,神識朝門內一掃,頓時一愣。
心與念融之後,他的神識早已收發由心,但哪怕是他,神識也是有限的,時時刻刻消耗總會覺得疲累,這段時間還一直在溫養血魂刀,故此平日裡極少動用。
此時只是覺得好奇,這才探查了一下,但卻沒料到會看見這種場面。
這是地獄嘛?
這石屋,地面上的建築不過百十來平米而已,但令大朱吾皇意想不到的是,地下的空間竟然大了數倍。
裡面雖然漆黑一片,但在神識之下一切都難以遁形,輕輕一掃,便已盡收眼底。
那是怎樣的一副景象?
一個個形容枯槁、目光呆滯的人擠在一起,數百平米的空間內,至少擠了近千人。
每一個都渾身赤裸,雙足自膝而斷,此時大部分都趴在地上,在污水中狼吞虎嚥的舔舐着。
“嗯,你是來選人畜的嘛?帶畜牌了嘛?”
那推門而出的,是一個身材高大的中年人,見大朱吾皇停在了門口,目光掃視了一下,隨後落在了妮子身上。
“人畜?畜牌?”
大朱吾皇還沒出聲,身後血魂遁世已經哈哈大笑了起來:“怎麼樣?我說吧,在殺戮之界,要什麼仁慈之心?人人皆可殺...”
“這些人,是怎麼回事?”
大朱吾皇臉色鐵青,沉聲問道。
地下的那些人,雖然一個個已經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但是人類的氣息總是沒錯的。
“嘿嘿,在殺戮之界,這些人就是被豢養的牲畜,生下來就是等着被人宰殺的...否則那些大氏族哪來的那麼多千人屠、萬人屠?
所謂的人畜就是指的他們了,至於畜牌...不少大氏族豢養的人畜有的多,就會拿出來賣掉,供別人斬殺晉升,拿了畜牌,就可以來這裡挑選指定數量的人畜隨意屠戮!”
“喂,你們到底帶沒帶畜牌?難道是想強殺不成?警告你們啊,這是我們北疆氏的畜圈,區區一個還沒到萬屠的殺神候選還不夠看!別惹事!”
那中年壯漢等了半天也沒聽見大朱吾皇回話,臉色一沉,正準備拂袖而去,忽然眼前血光一閃,頭顱飛天而起,滿腔的鮮血還沒來得及噴出,便被血魂刀吸得一乾二淨。
血魂遁世嘎嘎怪笑着:“嘿嘿,還是自己殺來的痛快啊...不過只不過是一個千人屠,滋味不咋樣...”
大朱吾皇眼露厲色,緩緩收刀。
進入二元世界來,這還是他親手斬殺的第一人。
又用神識朝着地下探了探,他伸手一指四周:“這些石屋下都是這所謂的畜圈嘛?”
“是啊,每個城鎮都是這樣,只有當中那一塊纔是各大氏族和來往之人居住所用,其他地方都是畜圈。
這些人畜,即可以用來晉升,有時候遇到天災還能當食物...”
大朱吾皇臉色愈發難看。
只是他所在的這一塊,走進來到現在,看見的石屋就有幾百座了,這只不過是子陽鎮的一個小角落而已,整個城鎮內有多少人畜?超過百萬了!
血魂遁世依舊在那說着:“你也別不忍,殺戮之界原本就是這樣...物競天擇,這些人畜的先輩落到這種下場前,也未必是什麼好貨...
別的不說,妮子在的那個秦村,之前遇到的那些村子,哪個沒有豢養人畜?你只是沒發現而已...
但等到他們自己的村子被人屠滅,運氣好活下來的,也就成了別人的人畜了...”
“秦村也有人畜?”大朱吾皇眉頭緊皺,他之前還真沒注意過,誰吃飽了沒事一直用神識窺探地下啊。
“大人,有的...不過沒有這麼多,我們村子剛遷徙來,還沒養熟,就幾十個而已...”
妮子在旁邊怯生生的回道。
不知爲什麼,說到人畜,這位大人好像很生氣的樣子,養人畜不是很正常嘛?和養豬養狗沒區別的啊...
大朱吾皇額頭有青筋暴起,跳動了幾下,一聲不吭的朝前走去。
他在這一動手,不遠處頓時有不少人被驚動了,朝着鎮中央狂奔而去。
大朱吾皇也不在意,隨意走着,偶爾打開石屋看看。
果然如血魂遁世所說,幾乎每一間下方都擠滿了這所謂的‘人畜’,唯有幾間是空的,不過裡面血流遍地,應該是剛剛被屠戮過。
有幾間石屋內,有人拿着粗布袋子正在那餵食,大朱吾皇用神識一探,更是怒極,連下殺手。
...那些粗布袋子裡的,竟然大部分都是人肉...
這次血魂遁世沒再說話,似乎是想給他一點消化的時間,妮子看見那些人畜卻是雙眼發光,一副恨不得衝進去痛殺一場的樣子。
大朱吾皇心中暗歎,在這小丫頭心中,這些人畜真是和豬狗沒什麼兩樣,沒有半點身爲同族的憐憫之心。
但這能怨她嘛?
她至今也才六歲不到,雖然在這二元世界之中,人類發育的速度極快,十歲便能成年,但這點年紀又懂什麼?
正如血魂遁世所言,整個世界原本就是扭曲、沒有人性可言的,身爲其中的一員,又怎麼可能置身事外?
況且,進入二元世界以來,大朱吾皇自己的性格似乎也在一種神秘的力量之下變得暴躁易怒了許多。
雖然他已有所覺,也在刻意控制,但依舊受到了不小的影響。
譬如先前,他便已連斬十餘人,根本沒有給人半點解釋的機會,雖然有被這景象觸怒的緣故,但何嘗不是因爲這性格上的變化?
甚至,他如今對留下傳承的那位昊神也有了一些不滿,設下這樣的試煉,視人命如草芥,這樣的大能,難說善惡!
當然了,善惡再難辨,這傳承還是要的...
他可不是什麼有精神潔癖的僞君子,最多隻是心中不太舒服而已。
再說了,如果得到了傳承,說不定還能還這方世界一個清明,也算做了善事了。
又斬殺了一名正在餵食的氏族男子,大朱吾皇將石屋的大門掩上,搖頭暗歎。
地下這些人,活着比死了更痛苦吧?抑或是,他們生下來便活在這種地獄之中,已經完全麻木?
遠處,已經傳來了聲聲呼喝,那是北疆氏已經得到了消息,正在趕來。
大朱吾皇駐足不前,眼中有寒意閃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