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騰一直面帶微笑,項彬錯失了拜入項麒麟門下的機會。甚至莫名被酈先生雪藏,到此刻才唸到名字,不論原因是什麼,都讓他十分高興。
而項彬出言諷刺項麒麟,更是讓項騰徹底興奮了。他用看蠢貨的眼神看着項彬,暗暗思忖着他會不會下一秒便被項麒麟一刀斬死……卻沒想到項麒麟一開口,竟是對項彬的稱讚。
而且這稱讚非常真誠,透着項麒麟獨有的風格。就像是一塊滾刀肉,什麼盛名風度,都是狗屁!話語之中除了贊同,竟隱隱還有一絲對項彬的認同感。
項騰頓時十分緊張,若是被項彬與這項麒麟搞好了關係,那可真不是什麼好事!許多直系子弟,也都聽出了項麒麟話中的意味。他們不約而同的,與項騰產生了一致的念頭。
就算他再強,也只不過是個旁系而已。出身決定了他要爬升的艱難,但若是攀上了項麒麟這條大船,那一切就都不一樣了。可以料定他必能如初升的朝霞一般,沖霄而起,扶搖直上,遍灑金光照耀蒼穹……種種羨慕嫉妒恨的眼神,瞬間全部聚集到了項彬身上。若是這眼神能夠發光,那項彬此時必定如太陽一般灼目。
恰於此時,酈先生出言提醒項彬,該拜師了。
項騰和這些子弟們,瞬即放下了心去。大部分人都在心中琢磨,這項彬一定是不知怎麼得罪了酈先生,所以纔會遭到此等待遇。此時剩下的武師皆是修爲最低者,項彬只能在其中選其一,不會與項麒麟再有任何交集。
聚集在項彬身上的羨慕嫉妒目光,齊齊化作了譏諷與嘲笑。
同樣注視着項彬的,還有在場的一衆武師,他們的目光,此時充滿了複雜。
因爲項麒麟的失態,武師們最初被吸引了注意力,本能的忽略了項彬。直到此時此刻,這些武師們纔回過味來,明白項麒麟因何失態了。
十歲就能舉起三十鈞,此等天賦聞所未聞!此子絕對是天才中的天才!若是悉心培養,不出意外,此子日後必能傲視江湖,立於絕巔。
不用項麒麟再說,幾位武師當即表達了自己的疑惑和不滿。
趙昂甕聲甕氣的道:“酈先生,項彬成績如此之好,你爲何到此時才點到他的名字?”
酈先生微笑平靜回道:“我忘記了。”
趙昂哼哧了兩聲,硬是再沒說出一個字。
你忘記了?那捲薄上的名字順序早已排好,誰能每點一次名就忘記第一個,一直點到最後纔想起來!那得是多好的眼神!
“酈先生,你是不是收了他們三人什麼好處啊?”李漁心思細膩,蹙眉望了望那三位尚有空缺的武師,半開玩笑半認真說道。
三位武師一陣心虛,但卻異口同聲堅決說道:“飯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說!我們不是那樣的人!”
酈先生嘿嘿一笑,蠻不講理的道:“收了又如何?不收又如何?既然家主和家老會委託我全權處理招收事宜,那我爲什麼不能現在念項彬的名字?就算是等到最後再念,又如何?”
若是眼前站的人是項家其他文士,哪怕是項家第一謀主範不行,武士們也要爭就一番。但眼前偏偏站的是酈蒲博,是有“高陽酒徒”之稱的酈先生!他的放蕩不羈,蠻不講理,與項麒麟的冷酷跋扈,乖張率性一樣出名。
這是個惹不起也不講理的主啊,武師們知道已成定局,看向項彬的目光,就像是被人偷了錢的守財奴,無比惋惜哀怨。
“告訴我爲什麼,我要一個理由。”其他人沉默,不代表項麒麟也沉默。他望向酈先生,面無表情說道。
“我不想說。”酈先生淡淡一笑。
“你確定?”項麒麟一伸手,將他背後的刀取了下來。
所有人臉色都變了,酈先生眯起了眼睛,挺了挺腰桿問道:“你是在威脅我麼?”
項騰神色更加怨毒嫉妒,他沒有想到項麒麟竟然會爲了項彬威脅項家的謀士!他值嗎?憑什麼!我纔是天之驕子!……項彬!!你算什麼東西!
項麒麟定定的看了一會兒酈先生,忽然將刀往身前重重一杵。鋒利的刀鋒直沒至柄,微微顫動,佇立在項麒麟面前。
“雖然我真的很想一刀把你那令人生厭的腦袋斬下來,不過想到家主不知在什麼地方窺視……雖然我不怕他,卻也不想被打一頓。”項麒麟語氣冷漠嘲諷,面色肅然道:“那我換種方式,聽聞酈先生一直在尋找繼承衣鉢之人,想必你應該比我更明白好徒弟的重要性……這樣一顆好苗子因爲你而錯失,難道你不給我個理由麼?”
酈先生望着項麒麟冷漠的臉,想是終究不願與其鬧的太僵,微嘆了口氣道:“我想讓此子與我的孫兒結成幫對。”
“嗯?”項麒麟皺起了眉頭,不明白這個回答算是什麼理由,疑惑問道:“你孫兒的幫對,不能是我的徒弟?”
酈先生微微一笑:“項家火麒麟固然武功高強,但所謂近朱者赤,你的性情太冷,我實在不敢想象你會教出怎樣的徒弟。”
項麒麟微微搖頭:“想說近墨者黑,何必又拐彎抹角?我就看不得你們這些酸文人,罵人都不帶髒字!不過你可知道,此子很可能因你而喪失一個好機會。”
“你真的很自戀,天下第一的師父未必天下無敵,項麒麟,你的師父又是什麼高手了?”酈先生不客氣的迴應道。
項麒麟一怔,場間其他人也怔住了。大家都知道項麒麟的師父便是其父,項家家主的三弟。一位不關心權勢,只醉心於養花種草的閒人。這位項家的三爺,實力只有歸元境而已。
“呵呵呵……”項麒麟淡淡一笑,沒有再說話。
酈先生以目示意項彬拜師,項彬默默聽了半晌,終於明白了前後始末。他心中頗爲複雜,沒想到自己竟被兩位項家名人青睞……但此時不是多想的時候,他信步走到那三名武師面前,凝神細看。
“喬鶴,真罡境初期,擅長戟法,絕學爲真陽裂天戟。”
“劉善昌,真罡境初期,擅長鞭法,絕學爲大漠歸煙鞭法。”
“慕容鼎寒,真罡境初期,無擅長。”
三位武師都充滿渴望的看着項彬,神情十分緊張。
鞭法被項彬排除,他根本沒有興趣。第三位武師竟然沒有擅長的武功,當然也要排除,項彬信步走向那擅長戟法的武師。
學戟也不錯,起碼呂布的方天畫戟就很威風,項彬如是想着,站到了喬鶴的面前。喬鶴難掩神情中的喜悅,臉上笑開了一朵花。
可就在此時項彬忽然發現,那什麼都不擅長的慕容鼎寒身後,兩名已收的徒弟之中,有一人竟是那龍且。
這個名字太過耳熟,加之是他是旁系中唯一不姓項之人,以至項彬印象深刻記在了心裡。此時看到了他竟然選擇的是慕容鼎寒,項彬心中一動,當即有些猶豫。
只是一息的猶豫,項彬便橫移一步,走到了慕容鼎寒面前,跪地磕頭拜師。
喬鶴滿臉失望,忍不住道:“爲何不選我而選他?”
項彬站起身來,以目視慕容鼎寒,對方衝他露出一個和善的微笑,道:“我也想知道,你爲何選我爲師?”
項彬微微彎腰回道:“既然師父問了,徒兒就回答。雖然師父的介紹寫的是無擅長,但項家族塾的教授武師,豈會真的毫無所長?所以徒兒認爲,這無擅長的含義,多半是什麼都擅長,反而挑不出最擅長的一項。”
啪…!啪…!啪…!
項麒麟雙手拍起了巴掌,神情中充滿讚賞:“你的眼光不錯!慕容鼎寒就是會的太多,纔會心境被牽絆,無法有所突破……不過選他當師父,卻是最合適不過。小子,我越來越欣賞你了!給你個機會,如果你現在願意改變主意拜我爲師,就算是拼着家主責罰,我也會把你給搶過來,你意下如何?”項麒麟盯着項彬的臉,目光炯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