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傢伙抿了抿脣,暗自不甘的握了握拳,努力忍下怒火,轉頭繼續隨着父皇的腳步前進,心裡卻黯然的想,難怪娘想着要離開,總是這樣受委屈被欺負,自己現在又沒能力庇護她,也難怪。
雖然衆人都低着頭而沒注意到他們的舉動,但是某位不受拘束的第三人卻清楚的看到每一份變化,不由揚了下眉。
那母子的神情舉止無可厚非,但這位皇帝陛下的神情就耐人尋味了一些了,並不是故意排斥單純看某人落難的幸災樂禍,而更像是故意弄了惡作劇後想看對方的反應的促狹和得意。
若非看錯,不然這兩人之間,絕對不簡單,起碼肯定不是外邊傳言那般。
這不免讓他又多注意起那女子來。
待人走上龍座,下方衆人除了聖醫谷兩人外,男的躬身女的福身,齊聲應道,“臣/臣妾參見皇上,願皇上洪福齊天,瑞見聖安。”
“平身。”商殷離優雅一甩袖子坐下,餘光下意識的掃了一眼那極爲顯眼的孤傲淡綠,卻見某人目光看在某處,不由好奇看去,卻在看到那目光的落點時臉一黑,不由皺起眉又掃了回來,再掃過去,確定後臉色更黑了,剛剛的好心情瞬間消失無蹤。
“謝皇上。”
“入座。”陳林向前一步,高聲唱罷,再退回旁邊。
衆人這才整齊的回到位置坐下。
吳梓欽剛剛這樣看着楊忻玥,甚至連商殷離的目光都沒發現,單純的只是想看看這女子對於向一個人拜服會怎麼表現出來,實在是從那女子身上所感覺到的孤傲,總覺得她不是輕易臣服於誰之下的人。
可惜那垂下的眼眸,淡漠的神情完全看不出什麼來。
接下來大概皇帝陛下心情實在不佳,所以也就簡單說了開場話,等衆人慶賀酒過三巡後,便開始了歌舞昇平的慶賀。
其實這種大大小小的宮宴,從來都是千篇一律,無非就是吃喝看聊,可謂無聊。
百官們還可以各自撩開談笑風生,但嬪妃們卻爲了禮儀,只能端坐着,偶爾夾些東西小口吃着。
作爲今天的主角,商堂緒繃着小臉和父皇同坐一桌,看着下邊的觥籌交錯,卻是額上隱冒了細密的汗水。
不知爲何,總覺得父皇現在的氣息有些可怕,壓得他有些喘不過氣來,又不敢挪位也不敢動,身子緊繃得幾乎要抽筋,只期盼着宴會快點結束,他真的寧願只和娘在院子中吃着簡單的飯菜當慶祝。
商殷離目光不時的隨着吳梓欽的目光落下某處,臉色越來越陰暗,眼眸微眯着,心中暗暗思附。
難道吳梓欽認識楊忻玥?卻完全不知道某人對她的刻意關注都是因爲自己間接造成的。
吳梓欽也不是白目或遲鈍,在之後他自然感覺出商殷離的情緒爲哪般,後來對於楊忻玥的關注,完全就是在故意逗商殷離的。
而被關注着的楊忻玥,此刻看着宴會歌舞,卻難得的神遊天外了。
她想起以前參加過的幾次宮宴,一次是在她和殤卿睿成親,被冊封爲妖后的時候,一次是孩子的滿月宴,最後一次,是孩子的百日宴。
同樣是宮宴,卻或許是因爲佈置的人多費了心思而不同。
婚宴的浪漫情深,滿月宴的溫馨甜蜜,各種佈置安排千奇百怪,似乎只爲博得她開心滿足,如今回想起來,如若一夢千年一般,那麼的不真實,卻又因爲確實存在過,而讓心裡有些發酸發疼,悵然若失。
那日離開時,他的絕望咆哮,似乎猶在耳邊,難怪說時間是最好的治癒藥,那時的心酸怨憤,如今想想,卻淡若清水,抵不過那讓人惆悵的想念,周圍越顯繁華熱鬧,卻也使得自己越顯孤獨寂寥,越顯得對曾經一切的思念和回憶。
一年多了吧,兒子應該已經學會走路了,可惜,她還沒來得及起名,竟連兒子叫什麼都不知道了。
如火的目光幾乎要燒灼了皮膚,硬生生的把她從回憶中拉了回來。
楊忻玥下意識的轉頭看去,便見上邊那位目光陰森面無表情的看着他,那深邃黑眸中似乎帶着幾分陰霾和隱怒。
她不覺的皺了皺眉,不知這傢伙又如何了,看來帝王真大多都是喜怒無常,情緒難辨。
目光乾脆轉了一點,看着小傢伙一臉嚴肅的在旁邊,目光時不時的朝她看來,只是這次正好對上她的目光,不由小傢伙眼中的不耐瞬間消失,驟然一亮,朝他遞來淺淺的笑容。
楊忻玥有些好笑,擡手輕輕指了指自己桌子上的東西,示意他吃點東西。
小傢伙乖巧的點點頭,老實的拿了小小的果子咬。
商殷離目光陰暗,顯得有些陰冷,神色不豫不辨喜怒,心中卻暗罵該死的女人,勾三搭四不說,還心不在焉甚至目無尊上。
吳梓欽淡淡的勾着嘴角,端坐一方,眼中含笑,顯得清雅悠然,引人注目,舉手投足優雅高貴,端方如玉,但其實此刻他心中的小人兒卻在拍桌哈哈大笑,笑得極爲暢快,商殷離的反應實在是太賞心悅目了,這次果真沒白來啊,真是難得,難得。
從沒想過某天也有人能讓這鐵石心腸負情商的人動了心緒,爭風吃醋起來,真是太好笑了。
舞者換了一批又一批,宴會已經到了白日化,底下的衆人多少都已經帶了醉意,眼神迷離,情緒高亢,慢慢放開起來,就連之前拘束的嬪妃們,也不時的小幅度交頭接耳,掩脣低笑連連。
小傢伙無聊堅持到現在,肚子塞了滿滿的水果,現在已經有些睏倦,忍不住的暗暗打哈欠,只能運轉精神力來提高精神。
耳邊歡聲笑語,楊忻玥卻只覺越發無聊透頂,乾脆垂眸滿滿的在腦中搜索這些天所記的各種符咒花紋畫法,並進行分析安排該怎麼改制而使得這些符咒在低級的符紙上能表現更好。
卻在此時,心下微微一緊,莫名的危機感敲擊着神經,讓她下意識擡頭,便見一抹銀色飛來,她瞳孔一縮,反射性的想用精神異能,卻想起此刻不宜暴露,只得隨手拿起酒壺扔了過去,把那抹銀色打了彎,而她也迅速偏身躲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