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獵霄漢~~”
聲嘶力竭,滿腔難以置信。親眼目睹同伴在閃電間被殺身亡,不禁讓“劍奴”殘兇目瞪口呆,眉宇間更深蘊哪怕泰山之重,也難以壓抑的恐懼與驚惶。只因爲……
擊殺獵霄漢,羅剎女片刻也不停留,騰空轉折,雙足在殘破旗杆之上猛然一蹬,立刻借力反彈,宛若隕星天降,攜一身比那遍體燃燒的羅剎魔火,更加狂猛十倍以上的熾烈殺氛,當空俯衝而下。山河豔刀刀鋒所指,就是殘兇。
草原上的雄獅,要獵殺野馬野牛之類動物爲食時,從來不會挑選馬羣或牛羣當中最健壯的個體,作爲獵食對象。它只會優先挑選那些最老、最小,或者最弱的對象下手。因爲這樣一來,就能把捕獵的成功率,提升至最大極限。
羅剎女的殺戮本能,百倍於草原上的雄獅。所以在解決了獵霄漢這名箭客,確保自己能夠專心殺人之後,她第一個要殺的,理所當然,就是殘兇。
刀如烈陽,裂地焦土。以羅剎魔火推動的這招“烈陽刀”,距離殘兇尚有七丈之遠,已經讓他感覺渾身血液沸騰,彷彿連**都要被蒸乾淨了一樣。一瞬間,他赫然明白了。真正的絕望滋味,究竟是什麼?
生死關頭,求生本能轉化爲最強大的推動力,促使他釋放出體內所有潛力,把殘兇的一身修爲,推上連他自己也意料未及的極限巔峰。厲聲嘶吼之間,但見,強光暴盛,照耀八方。無數玄異深奧,難以索解的符籙,同時從殘空體內透體釋放,並且在下個瞬間,相互迅拼湊組合,形成巨大的法陣,憑空懸掛。
“嗯?這是……鬼玄宗的至高秘技,魔役陣?”
大馬金刀,端坐不動的扶桑刀神戶次雷葬,驟見法陣,登時便爲之一怔。眉宇之間,隨之更流露出前所未有的凝重。並非因爲殘兇,完全只因爲這個魔役陣。
須知道,殘兇出身於鬼玄宗。而鬼玄宗卻是一個非常獨特的門派,既擅長刀法劍術,同時又擅長各種詭秘咒術。魔役陣,正屬於鬼玄宗的不傳之秘。能夠把劍術和咒術相互結合,並且把兩者威力皆提升強化至最極限。
傳聞之中,當代鬼玄宗宗主,在魔役陣之上的造詣,更是前無古人。戶次雷葬早已想找這位宗主一較高下。只可惜一直未有機會。如今,卻正好可以從殘兇這裡,率先一睹魔役陣的威能。
前所未有的澎湃力量,充斥於體內的每一塊肌肉之間。這股力量是如此巨大,以至於殘兇自己原先的身體,已經無法承受了。
陣陣嗶嗶剝剝,如同炒豆般的爆破聲中,殘兇的身體陡然膨脹,從原先僅僅一米八左右,變得足有兩米二三十那麼高。皮膚之下的血管瘋狂膨脹暴凸,乍看之下,猶如被無數條蠕蠕而動的青黑色蚯蚓,覆滿了周身上下。他雙眼的瞳孔,也隨之變色,變得瞳仁雪白,眼白反而漆黑,和正常人完全相反。乍看之下,果然如同一頭惡鬼!
惡鬼如牛喘息,左刀右劍,同時高舉過頂。雙眼死死盯住了那個從天而降的煞星,嘶聲咆哮道:“臭**,想殺老子?老子先讓妳碎屍萬段。魔役陣——萬象盡滅!”
聲尤爲落,刀劍已出。澎湃刀劍之氣若滔天巨浪,率先衝進了就凝立於身前三尺外的巨大魔役法陣之中。緊接着,刀劍之氣破陣而出,卻已經鍍上了璀璨異芒。在那異芒當中,儼然又有無數符籙在跳躍閃動。不管任何人,只要稍微觸碰上一點,就會被這些詭秘符籙侵入靈魂之中,施以最狠辣殘酷的詛咒。下場之慘,絕對生不如死。
“嗯?這一招……”
電光石火之際,羅剎女也彷彿感覺到了對方極招之不凡。沒有任何猶豫,她立刻悍然變式。刀勢捲動,烈焰轟燃,溫度之高,更當場暴升十倍。
瞬間,方圓十丈範圍內,空氣竟被灼燒得宛若水波浮動。熊熊火光,更似驕陽墮凡,光耀萬丈。別說這座軍營了,哪怕遠在沐凌山上,也能看得清清楚楚。大皇子和九皇子不用多說。即使身穿辰龍胄的二皇子,同樣感覺汗如雨下,目不能視。能夠具有如此滔天兇威的刀招,當然就是:
蚩尤七大限——烈火。
羅剎女乃羅剎邪神轉生,又是上應天命的天殺星。一身殺氣之重,簡直曠古爍今,甚至連十四皇子也要遜色一籌。天生兇性與絕兇刀術,絕配!羅剎魔火與烈火刀招,更是絕配之中的絕配。所以……
此時此刻,儘管羅剎女仍在半步先天境界。但山河豔刀這一刀之能,卻已經擁有了當初神兵世界當中,凶神蚩尤親自出刀之時的至少五成威力!
“嗤嗤嗤~~”
極招衝擊,卻並沒有爆出想象之中,那種動地驚天的巨大聲響。唯一有的,便只是如同蠟燭融化般的輕聲細音。烈火刀式,不但焚天煮海,甚至更可以毀滅星辰。魔役陣的劍氣,瞬間全遭熔燬。符籙咒法,同樣難耐魔火灼燒,盡數毀滅。鬼玄宗至高秘技,竟似全然無用。
連串變化,說來繁瑣。但實際上,從羅剎女斬殺獵霄漢之後開始計算,再到烈火刀式完全吞噬魔役陣,當中不過經歷了短短的三次彈指而已。
兔起鶻落之際,鬼玄宗極招被破。羅剎女和殘兇兩者間的距離,更已經拉近至不足三步。求生之念,促使殘兇甚至連沮喪、震驚、或者恐懼等等諸如此類的念頭,也完全來不及生出。他只是下意識如機械一般,勉強提起刀劍,擋在身前,期盼能夠有奇蹟出現。
“當~”
清脆金鐵交擊聲中,兩道人影,乍合即分。羅剎女衝出約莫十步左右,單膝着地,穩穩定住了身形。右手揚刀,斜指天際,穩若磐石,絲紋不動。
背後處,只見殘兇呆然屹立,掌中一雙刀劍,忽然盡數熔化爲赤紅鐵水,盡數灑落地面。緊接着,成百上千,數之不盡的銳利刀痕,同時在殘兇體表浮現,把他整個人分割成大小間隔完全相同,整齊得教人心悸的無數小塊。
就在全場衆人滿懷震怖的目光當中,殘空活像由積木堆砌起來的人,忽然“嘩啦~”崩潰散碎,變成一堆誰也看不出其本來面目的碎肉塊。緊接着,蘊藏刀痕中的火勁完全釋放,把這對碎肉塊瞬間燒成飛灰,點滴無存。
“好猖狂的妖女。御宇八字訣,乘龍凌霄,殺!”
驚怒交集,少微君深知生死榮辱,就在眼前!電光石火之際,掌中爛銀袞龍槍一振,當即就有寒芒暴綻,輝耀八方,刺目欲盲。寒芒未消,人槍合一,如龍翔九霄,破空殺出。槍芒所指,赫然讓在場所有人,皆登時生出一股空前絕後的慘烈感覺。這瞬間,彷彿天地乾坤,森羅萬象,全被這神懼魔驚的一槍牽引,盡數化爲少微君的力量,一起殺向羅剎女。威勢所及,甚至羅剎女身上熊熊燃燒的羅剎魔火,竟也被壓制得黯然無光。
蓄勢已久,早臻至巔峰極限所出的這一槍,威勢無可抗禦。所謂一寸長一寸強,少微君這一槍,赫然把長兵器和重兵器的優點,揮至淋漓盡致的極限。更何況,羅剎女剛剛纔殺了殘兇,正處於一箇舊力已去,新力未生的空檔期。又如何能夠抵擋得住這一槍?
瞬間,旁觀的戶次雷葬,也禁不住微微頜,眉宇間生出讚許之意。所讚許的,不是少微君之修爲,而是少微君的目光,戰術,以及性格中的隱忍與狠辣。
扶桑刀神看得清清楚楚,剛纔殘兇出招與羅剎女火拼之際,其實少微君完全可以出手夾攻。兩人合力夾擊的話,殘兇未必會死。但少微君硬是忍住了,一定要等到殘兇被殺,羅剎女力盡,這才乘虛出手,以坐收漁人之利。這番心性,當真可驚,可怖,可畏。
迅雷不及掩耳之際,羅剎女陡然擡頭,嘴角微微向上牽動,顯露出一種教人爲之心驚肉跳的猙獰微笑。笑意未斂,山河豔刀倒轉,破空一斬。
徹骨寒氣,隨刀而生。原本被羅剎魔火燒得滾燙如沸的空氣,陡然一百八十度急轉直下。方圓百步之內,地面全被大片白霜籠罩覆蓋。氣溫更急下跌至冰點之下。能夠造就如此奇觀者,唯有……
七大限——冰雹。
突如其來的冷意,讓在場衆人無論修爲如何高明也罷,一時間亦深感無所適從。少微君當其衝,被這兇悍寒氣籠罩,全身也瞬間僵硬凝結,當場被完全冰封,整個人也變成一團大冰塊。不管什麼招式,都統統沒有用了。
“乒乓~”一聲清響,少微君連人帶冰,墜落塵埃。因爲冰凍而變得無比脆弱的軀體,哪裡還堪承受墜落重擊?整具軀體當場支離破碎,分崩離析,名副其實,死無全屍。
在生命即將完全消逝的最後一刻,少微君腦海裡,只剩餘最後一個念頭:爲什麼……這**居然還有力出刀?
爲什麼?因爲山河豔刀之上的三顆寶石。這三顆神奇彩鑽,具有某種不可思議的能力,可以讓持刀者迅回氣,力量生生不息,源源不絕。不斷循環之下,更可以讓羅剎女的力量越級提升,短暫暴漲至遠本來極限的水準。少微君千算萬算,偏偏就漏算了這一點。以至於一子錯,滿盤皆落索,再也沒有了半分翻身餘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