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9:識時務者

劉基,就是劉伯溫。又一個如雷貫耳的名字。在很多歷史記載中,都說他通經史、嘵天文、精兵法。被當時和後世的人,譽爲“再世諸葛”。朱元璋也曾經多次說過,劉伯溫就是他的張良。

不但如此,後世傳說,劉伯溫還是一位神機妙算的玄門奇士。唐朝初年,有李淳風和袁天罡這兩位有道之士,合力著作《推背圖》,能知千年之後的事情。而劉伯溫也不遑多讓,同樣也著作了《燒餅歌》。把過去未來,都推算得清清楚楚。

更有傳說,劉伯溫斬斷了通天柱。從此絕地天通。中華大地之上,自明朝之後就在沒有人能夠修煉成仙了,源頭就在於劉伯溫。

總而言之,劉伯溫一生傳奇事蹟很多。在後人看來,他就是位半人半仙的存在。當然,這些傳說,有很多都荒誕不經,完全經不起推敲的。但劉伯溫神機妙算,是位非凡的智者。這一點,便絕對不會有錯。

面對這樣一位智者,蕭昇當然也是頗爲尊重的。當下,他抱拳行禮,含笑道:“在下蕭元亨。劉先生是神機妙算的再世諸葛,在下久仰了。”頓了頓,目光移向朱元璋,笑道:“明教的先後天日月王,都元帥大名,在下也是如雷貫耳。”

朱元璋冷哼一聲,並不說話。劉伯溫則道聖:“不敢當。”頓了頓,又問道:“不知道這裡究竟發生了什麼?還請閣下爲我解惑。”

蕭昇笑道:“這裡的事情到底如何,不如先問問你們那位藍玉,藍將軍?”

朱元璋愕然一怔,問道:“藍玉?”擡頭四顧,立刻就看見了正縮在一邊,面帶惶恐的藍玉。朱元璋當即厲聲叫道:“藍玉,你給我過來!這裡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藍玉身體一震,哭喪着臉,勉強站直了走過來,向朱元璋和劉伯溫兩人行禮,然後把事情本末詳詳細細地說了一遍。在兩人面前,他也不敢加油添醋。老老實實,有什麼便說什麼。

聽完整件事的始末之後,朱元璋和劉伯溫兩人,禁不住面面相覷,一時之間,都不知道該說什麼纔好了。

當今天下,羣雄並起,逐鹿中原。各方勢力犬牙交錯,明面上固然彼此攻伐不休,暗地裡也各自派出大量奸細,到敵人的領地上刺探各種機密。這已經是司空見慣之事了。

應天作爲朱元璋的大本營,肯定有大量敵對勢力所派來的奸細混雜,這也是可以想象的事。藍玉接受了朱元璋的命令,在城裡到處巡邏,抓捕可疑人員,嚴防奸細,並沒有錯。

然而,眼前這位蕭元亨,假如當真只是在酒館裡和那些江湖漢子攀談幾句,談論一番天下大勢的話,那也說不上是刺探情報吧?要知道,關於白蓮教、明教、蒙古十三翼的高手等事,這些根本稱不上秘密。普天之下,人盡皆知。

確實。人盡皆知的事,這位蕭元亨卻不知道,當然很奇怪。但同樣不是什麼罪過。藍玉因此就要把人家攔截下來搜身……即使朱元璋和劉伯溫,也不得不承認,這種行爲,稍微有點過分了。

事實上,即使稍微有點過分,原本也不算什麼大事。抓姦細這種任務,原本就應該寧枉毋縱的。過去半年以來,藍玉負責在應天城裡抓姦細,奸細固然抓到不少,但無故被冤枉的也有不少。

假如事後查證,被抓回來的人確屬無辜那麼頂多放他走路,也就是了。難道這些無辜者還敢去打官司告狀,要求道歉和賠償不成?朱元璋也好,劉伯溫也罷,對此都從來不在意的、

可藍玉萬萬沒想到,這一次,自己偏偏就踢上了鐵板。以爲是奸細的人,居然是位絕頂高手。毫無疑問,向一位絕頂高手要求搜身,這當然屬於極爲嚴重的冒犯。天下間沒有任何一位高手,會允許這種事發生在自己身上。

韓山童、韓林兒這白蓮教兩代教主不會允許;蒙古十三翼的蒼狼和風鷹不會允許;將心比心,朱元璋自己,也是絕不會允許的。

當然,不允許歸不允許。但有很多事,很多時候,是不能將心比心的。所以,假如這位蕭元亨的武功修爲,稍微弱了那麼一點的話,那麼冒犯也就冒犯了。但現在的問題是:對方非但不弱,反而強得離譜啊。

打敗藍玉,那不算什麼。打敗徐達,那就不能低估了。連裝備武神戰器的常遇春都被打敗,那……簡直已經是隻能用“震驚”來形容的程度。

要知道,武神戰器雖然有種種缺點,可一旦人器合一之後,實力之強,絕對屬於當世絕頂高手之列。當年白蓮教大戰,徐達裝備了武神戰器,竟然能夠以一敵二,力壓蒙古十三翼的蒼狼和風鷹兩兄弟。

如此戰績,堪稱空前絕後。即使到了今時今日,捫心自問,朱元璋知道,自己依舊做不到同樣的事。所以……

這個蕭元亨,既然連裝備武神戰器以後的常遇春,都給打敗了。那麼是不是說,他也能打敗自己?

假如說,敵人不是這個蕭元亨,而是蒙古朝廷的人,又或者徐壽輝、張士誠那邊的人。那麼也沒什麼可說的。敵我分明,水火不容。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即使打不過,那也必須打。咬緊牙關,拼盡最後一分力氣,至死方休。

但現在,卻並不是這種情況。這個蕭元亨身份未明,到底屬於什麼人,還在兩可之間。假如他並不是敵人呢?那麼,貿然動用強硬的手段,就只會適得其反,把對方親手推向敵人的陣營。對於自己而言,絕對有害無利啊。

但是,難道就這樣服軟認輸?這樣的話,堂堂明教教主,大宋龍鳳政權的都元帥,應天城城主的面子,究竟還往哪裡擱了?

正因爲想法多多,顧慮也多多。一時之間,朱元璋面色陣紅陣白,變幻不定,竟不知道自己到底要做出什麼反應,纔是正確的應對方式。

朱元璋一時間不能做出決斷,那麼便該輪到劉伯溫這位軍師,來發揮作用了。他手搖羽扇,面帶微笑。轉過身來向着蕭昇,從容道:“原來如此。事情經過,我們大致都明白了。這一次,確實是我們的人不對。藍玉雖然盡忠職守,畢竟太過魯莽,以至於冒犯了閣下。我在這裡,向閣下致歉了。”

話聲才落,只見劉伯溫雙手抱拳,向蕭昇深深躬身行禮。

旁邊的朱元璋也如夢初醒了。這個時候,可不能再講究什麼面子。講道理,自己這邊理虧。講武力,自己這邊也不佔上風。不但是個人武力不佔上風,即使調動軍隊圍攻羣毆,同樣也不佔上風。

朱元璋深知。真正的絕頂高手,舉手投足,都有翻江倒海之威。一夫當關萬夫莫敵,這不是什麼誇張的藝術化描述,而是鐵一般的事實

四年之前,白蓮教四處傳播童謠,說“莫道石人一隻眼,挑動黃河天下反”。策劃發動黃河起義。其中光復亳州之役,白蓮教主韓山童孤身入城。蒙元朝廷的王保保,率領城中駐軍,發動“萬夫長生天”的秘傳陣法,合萬人之力於一身,出手攻擊韓山童。

但到最後,韓山童卻以一人之力,硬生生擊破萬夫之力。這等能爲,當真驚世駭俗,震撼天下。

韓山童的修爲,不過和蒼狼鐵木真差相彷彿。當年徐達裝備了武神戰器,可以力壓蒼狼再加上風鷹。那麼換言之,蕭昇能夠擊敗裝備了戰器的常遇春,修爲之高,至少不在韓山童之下。朱元璋即使出動應天城裡面的軍隊,也肯定對付不了蕭昇。除去白白浪費人命,增添彼此間的仇恨之外,什麼效果都不會有。

既然如此,那麼眼下這個情況,朱元璋除去乖乖認慫之外,還能怎麼辦了?難道還真能爲了這麼一件小事,就賠上整個都元帥府?

識時務者爲俊傑。顯而易見,朱元璋就是這個時代中最傑出的一位俊傑。所以儘管覺得十分屈辱,但他依舊把這股憋屈,深深壓下。

朱元璋向藍玉狠狠瞪了一眼。同樣抱拳拱手,沉聲向蕭昇道:“這次確實是我們的人魯莽了。蕭先生,還請多多包涵。”隨之也是深深一揖。

蕭昇從來不是那種得理不饒人的性格。當下也抱拳還禮,含笑道:“我也衝動了一點,以至於造成了這種誤會。嗯……剛纔切磋的時候,我一時大意,不小心傷了徐、常兩位將軍,實在有愧於心。。這裡有些藥,對於醫治內外傷勢,倒也有些效果,還請兩位收下。”

說話之間,蕭昇隨手一翻。從珈羅手串之內,取出了兩個小盒子(手串雖然有所損毀但儲物功能倒依舊可以正常運作)。正是虎骨玉髓膏和雪參養髒膏。

虎骨玉髓膏以猛虎骨髓爲主藥。煉成服下之後。全身骨頭堅硬如鋼。雪參養髒膏則能調養內臟,殺毒去病。使臟腑潔淨凝練。

這兩種本來是武者修練之時,用來淬鍊身體的藥。不過要用來在治療內外傷勢,同樣頗有療效。只要外敷內服過這兩種藥物之後,徐達和常遇春兩人,最多休養一月時光,就能完全康復。兼且今後,也絕不會留下任何後遺症。武功仍能繼續進步,不至於就此停步不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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