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過見他短刀出鞘,知他想要出戰,便道:“你去吧。”
流星感激地朝吳過望了一眼,隨即抓起一跟藤繩,翻身從門樓躍下,吳過連連射箭,替他掃清門口的敵兵,流星甫一落地,便疾步穿過南越兵陣,朝中間一騎奔去,他身形如風,勢若奔雷,短刀不住地左右揮砍,將擋路的兵士一一驅退。他身形較小,於萬人軍陣中本就不起眼,後陣的兵士甚至都不知有人在穿陣去取他們將領,只覺身旁一陣勁風,可在這數萬人嘈雜的陣中,亦少有人察覺。
五百步,三百步,一百步,五十步,十步!
那人就在眼前,流星縱身一躍,短刀直挺向那四個頭領中一個年邁老者刺去,這一刀出其不意,那老者突遇刺殺,大驚之下,又身在馬上,實難躲閃,只得提刀格擋。流星蓄力已久,又藉着下墜之勢,威力自是不弱,兩刀相接,流星刀勢略一阻滯,便立刻再聚一層氣力向前推送,老者以刀面接流星刀刃,本就是倉皇之舉,氣力不足,流星的短刀又非凡品,再疊一層力道,直直地將刀刃從中折斷,短刀順勢插入老者左肩處。
這一瞬電光火石,實難防範,待周圍三將反應過來時,流星已重創老者,三人各執兵器來救,流星見左右受敵,忙將短刀拔出,一腳將老者踹下馬去,自己立身馬上,與三將周旋。
老者顯然地位極高,見他受創,登時有近五千兵士回頭去救,將流星團團圍住。不僅如此,後陣亂了,關口進攻的節奏也緩了下來。
覺察到敵陣的變化,呂威到吳過身邊,望着流星在敵陣中衝鋒廝殺,讚道:“這就是殿下的近衛,溫嶺第一勇士?我見他年幼,未曾在意,想不到竟這般神勇!”
吳過神色擔憂,先前流星以迅雷之勢穿越敵陣,是南越兵士未曾防備於他,現在將他圍在中央,再想脫身,只怕就沒這麼簡單了。
一隊士兵將老者扶起,向陣後逃去,流星雖與三將纏鬥,但一直盯着老者,見他欲逃,急忙擺脫三將,追殺上前。南越兵將雖多,但流星身法極快,出刀既準又狠,連連斬殺了數十人,眼看老者已近在眼前,流星縱躍翻過一人頭頂,舉刀向下猛斬。老者受了刀傷,武器也被流星刺斷,此時行動不便,又無兵器防身,這一擊實難抵擋。
忽不遠處的山林中一聲輕嘯,一道巨大的能量波動自山林中爆發,來勢極快,轉瞬便到流星身前,流星身體騰空,無處躲閃,實實地被這道氣勁擊中胸前,身體飛出十丈之外。
“大乘高手!”吳過見流星被擊飛落地,南越兵立時將流星圍住,於關牆之上匯聚氣力,射出兩道附帶灼燒的極光箭,兩箭威勢浩大,南越兵不敢靠近,一左一右穿過流星身旁,將雜兵驅散。
“開關,備馬,我去救他!”
流星從地上爬起,內息被方纔那一擊震得亂竄,稍一調整,又橫刀在前。
山林中行出一個女子,約二十五六歲,身穿輕羽羅衫,下着錦緞長裙,烏髮用白羽作飾,面容清麗,蒼藍水眸。她迎面走來,步態輕盈,略有妖意,未見媚態,風姿如靈鳥投影湖面,不染凡塵。
女子行過老者身旁,關切地望了一眼,早有衛兵上前照顧,再行至流星面前,凝了片刻,輕啓薄脣,說道:“是你!”
流星直起身來,惡狠狠地盯着女子,回道:“認得就好!”舉刀便朝女子砍去,女子蓮步輕移,側身躲過,流星刀勢反轉,又從她身後襲來,二人纏鬥十餘招,女子卻只以身法躲避,未正面迎擊,流星刀勢不減,殺招接連近身,女子只得連連後退。忽然,女子鎖住流星手腕,輕聲喝道:“夠了!不要逼我殺你!”
“你可以試試!”吳過騎着一匹金鞍白馬,手持澤晨大弓,拉着滿弦,對着女子冷麪回道。
女子見吳過弓上勁勢強悍,不敢與流星多做糾纏,退了數步,拉開距離,朝吳過開口問道:“你是何人?”
“吳國皇子,聖賢吳過!”
女子面上顯露驚色,她掃視戰場,見關門前火箭如雨,藤甲兵進不得半分,又見吳過修爲高深,戰意昂揚,沉疑片刻,舉起右掌,說道:“撤軍!”
“大祭司!”三將一聽說撤軍,大是不解,不過沖進來兩個小兒,何足爲慮,雁蕩關守軍僅五千人,怎地就非要撤軍不可?
“不許多言!速撤!”女祭司注入內力喊出此話,方圓數裡都聽得真切,三將重哼無奈,也只得聽命後撤。
南越士兵接連撤去,女祭司仍立在原地,身形不移,直至士兵盡數撤盡,女祭司遙望關下戰死燒死的士兵,面上不忍,憐聲對吳過道:“稍後我會派五百人來清理我南越勇士的屍身,請皇子允准!”
吳過見她懇切,不禁回想起在初至北海時,見到吳國將士的遺骨,同爲將者,吳過感同身受,又見她一直牽制自己,讓南越士兵盡數撤去,心中不禁泛起幾分敬佩,回道:“若帶兵器,必射殺之!”
女祭司鞠了一禮,盈盈退去。吳過朝流星伸出手,說道:“上馬!”
流星恨怒未消,跺了跺腳,吳過見狀說道:“他們退兵,並非殺不得我二人,只是他們會死傷更多,此時並非報仇良機!”
似乎是被吳過說中了心事,流星怔了一怔,自覺自己是有些衝動了,又見吳過不惜以身犯險孤身來救,心中又是感激又是自惱,只得乖乖聽話上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