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過睜開眼的時候,已經傍晚時分了,推開房門,見國師在門前守着,看到吳過,滿面的喜悅。
“殿下厲害啊!修爲如此精進,爲師竟毫無察覺。”國師雙手緊握住吳過雙臂,不住地上下打量,神情充滿讚賞與驚奇。“不錯,皇帝陛下高瞻遠矚,讓殿下在這琉璃塔中受萬民敬仰,修煉速度果然非同凡響!”
吳過不明白國師的話,疑問道:“老師此言何意?與琉璃塔何干?與萬民又有何干?”
“當然有關!”國師如同以往給吳過傳道一樣,雙手負於背後,昂起頭說道:“所謂修行,不過是從萬千法門中獲得爲己所用的力量,而這力量並非只有刀劍拳腳一種形式,聖心是,信念也是。你在琉璃塔受萬民朝拜三年,萬民的信念於你的修行而言,絕對是最好的補劑。不然,神明何以都要開廟立觀,受人香火?而你的本源之力是光,這琉璃塔不僅可吸收每日的晨光,更能將其轉化爲最精純的靈氣爲你供養,是故你在此修煉,自是比常人事半功倍。”
吳過啞然,他倒從不知道這些,回想這三年的種種,問道:“老師爲何不早告訴我?”
國師搖了搖頭:“修行亦是修心,你若早知,未必能持澄明的初心,也未必能有今日的成果。”
幫吳過釋了疑,時候也不早了,國師便起身回皇城。吳過塔下相送,正巧遇到自皇城趕回的阮昀,他氣喘吁吁,手中拎着一個大食盒,見着吳過,滿面堆笑道:“今日大喜,宜食酒肉!”
次日,吳過晨起於塔頂修煉時,不再有往日沐浴晨光的通透之感,不知是因修爲的提升還是因塔頂被毀失去了轉化的能力,吳過感到,在這裡已經沒有修行的必要了,他需要換一種方式前行。
宮裡的金鞍馬車停在東山腳下時,吳過知道,東山琉璃塔這一程,就要告別一段時間了。這三年的修行雖枯燥無味,但能得到境界的提升,也算值得。
現在就要回宮,似乎還有幾分不捨,不過,一想到回宮可以和父皇母后團聚,與兄長騎馬射箭,心中又多了些期許。
東山距吳城不過二三裡,再至宮門亦不過四五里,金鞍馬車是皇室專供,吳城百姓也知這是吳過的車駕,一路行得通暢無比,午前便已進了宮庭。
依照皇家禮數,吳過應先去拜見吳皇,可內侍告知,早朝還未結束,吳皇正與朝臣議事,早吩咐了讓吳過直接入內宮拜見皇后。吳過心中暗疑,以前的早朝他也參加過,吳國境內無甚大事,大多半個時辰就能結束,現已近午時,且內侍是早安排好的,吳過不禁問道:“近來父皇常議事到此時嗎?”
內侍在前引路,聞聲道:“回殿下,近年來是常事,有時甚至議到傍晚,午食也都在殿上對付了。”
吳過又問道:“近年朝中有何大事發生?”
內侍支吾答道:“殿下……小人不敢妄議朝政。”
說話間,已至皇后宮前,女宮歡呼着入內稟報,不多時吳過便見到了在衆女宮簇擁下出門相迎的母后,不過,皇后的打扮似乎有點隨意,未着華服也未戴鳳冠,一身常袍,烏髮用布攏起,兩袖筒卷着,右手還拎着個大勺。
吳過和阮昀愣在原地,二人雖都是皇后身邊養大的,但還從未見過皇后這副模樣,行至身前,吳過還未行禮,便被皇后扶住,皇后雙目盈淚地仔細打量着吳過,顫着聲道:“好久不見,我的過兒,母后很想你。”
吳過也久未感受親情,此時在母親面前,心中頓生無限溫暖,拜道:“未能侍在母后左右,兒之過矣。”禮畢又不禁問道:“母后爲何這般打扮?”
母子二人久未相見,一見時情緒難能自控,不過轉瞬便被喜悅代替,皇后舉着勺,說道:“我這不是想着親手給你做幾個菜,讓你回味一下爲孃的手藝,飯菜要趁熱吃,我聽易初說在那東山琉璃塔上,你們每天吃的都是從城中餐館送過去的,這飯菜送到都涼了,而且城中的餐館口味也重,吃多了不健康,所以今天爲孃的親自下廚。”
吳過張口,想說一些禮制體統的話,見母親滿面的笑意,又將話嚥了下去。
至堂內時,飯桌上已擺滿了各色菜餚,全是吳過和阮昀愛吃的菜,各自落坐,三人一起吃了頓家常味的飯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