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爾出來了。
明知道對方還沒發現他們,但在權衡了很久之後,他還是出來了。
沒辦法,對方發出了邀請,不僅保持了最大程度的禮貌,幾乎沒有使用任何威脅性的方式,而且也表現出了足夠的誠意,至少對於一個已經掌控了整個世界,擁有強大軍事實力的全球性勢力來說,這樣的態度已經非常難得了。
這裡幾乎擁有無限的兵源,肯定也會有隱藏的高殺傷性武器,最主要的是這裡是地面,不用擔心戰鬥過於激烈把浮空城摧毀,可以發揮百分之百的戰力,因此他們並不畏懼修爾一方的個人戰力,現在還能保證這種程度的禮貌實屬難得。這時候修爾當然也可以選擇繼續隱藏,但就像馬西米蘭說的那樣,對着空氣演獨角戲是種看起來很蠢的行爲,還不出來的話,對馬西米蘭這個邀請方來說,就是一種侮辱了。
要不要冒這個險,要不要嘗試和機械陣營交流,修爾也沒有提前考慮好,畢竟誰也無法預料到機械陣營居然是現在看到的情況,不可能事先做好準備的,不交流當然一切安全,但難保機械一方沒有其他後手能發現逐影者們的存在,到時候一旦被發現,除了正面開戰之外,就再沒有其他辦法了。就算不被發現,真一切順利介入了巴別塔,恐怕也沒有想象中的那麼簡單,按之前的情報來看,無論是頂層還是二層,都是獨立的區域,出入口很有可能是封閉的,而且裡面肯定到處都是監控,想要不被發現的潛入頂層,難度恐怕一點都不比和直接陣營正面開戰小。
修爾仔細權衡利弊,覺得與其先把對的得罪死了,最後在被對方逼得正面開戰不死不休,還不如干脆藉此機會露面,給雙方都留下一點餘地比較好。面前這些在人類的傳說裡窮兇極惡,就像神話巨獸在帕瓦帝加人心中那樣恐怖,但從今天的見聞來看,至少還能正常交流,就連對死敵人類,也不是真的見人就殺,就算明說要殺人,至少也會承諾把記憶芯片送回去復活,因此修爾覺得,似乎……可以試着談一談,說不定有機會說服對方,讓大家順利拿到想要的資料呢。
於是,修爾手捧着聖典,從虛空中踱步而出,聖潔的微笑,虔誠的神情,悲天憫人的眼神,渾身上下每一處,都散發着神聖的光輝。和這個世界裡這些只有幾十年底蘊,而且還是崇拜在世僞神的僞劣教會比起來,帕瓦帝加的真神教會至少都有着幾萬年的深厚積累,聖職者每個動作的專業性和儀式性,怎麼可能是他們比得上的,只在朝聖者甚至是兩名執行中樞面前走一圈,這些人就由衷的產生一種‘這纔是侍奉神靈的人真正應有的姿態’的錯覺。
“讚美真神,以無光之月的聖名,降幅於異界神靈的信徒。”修爾一出現,就擡起右手手指輕彈,一蓬蓬密集的光點就像雨霧一樣飄灑而出,飄落在周圍所有個體的身上,不僅那些人類朝聖者在沐浴了光雨後覺得心情一陣平靜,意識也清醒的多了,就連兩個機械人形在被光點灑到之後,都驚訝的交換了個眼神,顯然,這些微弱的光雨,對他們機械體也產生了效果,至於什麼效果就不得而知了。
“主說,無盡的虛空世界,每一位神靈,都是吾主不相識的兄弟姐妹。”修爾迎着所有人的目光,分開朝聖者一路向前,手指在胸前畫圓,聖潔的氣息和神力的威壓,讓所有朝聖者不由自主的向兩側分開留下一條路,甚至在經過的時候,這些人隱隱升起一股跪倒痛哭的衝動。
“主說,世上萬千種族,只要虔誠的信仰着神靈,就是主深愛的孩子。”經過時,手掌在幾個朝聖者的頭頂拂過,就像慈愛的父母愛撫着自己最親愛的孩子。明明是被陌生人碰觸,但聖職者的親和力讓這些朝聖者彷彿真切的感受到了神靈的關愛,一股充滿愛意的溫暖包裹了他們的身體,掃清了他們心頭的一切迷茫。
“主說,每一位神靈的侍奉者,都是吾等信仰之路上的同行者,即便信仰着不同神靈,也不會改變信仰之路上我等並肩而行的現狀。”最終,修爾走到了兩位金屬人形面前,右手食指在聖典上虛畫了幾個神秘的文字,這些憑空出現的文字越來越小,融入了他的指尖。
“主之言即爲真理,主之意願,即爲吾之意願。”面帶聖潔的微笑,融入了聖潔文字的手指輕輕擡起,緩慢而堅定地落向了兩個金屬人形的眉心。可以清楚地感覺到兩個人形意識中的猶豫,尤其是女性人形,差一點就避開了,不過最後,兩人還是保持着原本的姿勢,一動不動的任由修爾的手指落在眉間。
“讚美吾主,聖哉,無光之月。”修爾眼角的肌肉跳了跳,顯然這兩個機械人形的反應已經超出了他的預計,不過,這種儀式性的場合,再怎麼意外也要先放在一邊,這可是聖職者最基本的素養,因此,手指毫無遲滯感的依次在兩人的眉間輕輕點過,讓神秘的文字爲兩人帶來純粹精神層面的增益。
“讚美至高主腦,讚美金屬與機械的主宰者。”修爾的右手再度在歸於胸前畫圓,垂肩低頭一臉虔誠,“願至高主腦長存虛空,信仰永不斷絕,聖哉,聖哉。”
全套儀式做下來,現場一片寂靜鴉雀無聲。嗯,所有人已經都傻掉了,就連兩個位高權重的上位者,都在呆呆的看着修爾的表演,他們完全不知道該怎麼應對。這套動作一看就很專業,而且相當正規,如果應對不好,是會讓至高主腦丟臉的吧,問題是,怎麼應對纔算是合適啊,見鬼,系統裡也沒有這方面的記載啊。
兩個人形不知所措,修爾也沒有催促,只是面帶微笑的等在那裡,實際上,他此時已經有點走神了,因爲他發現,情況似乎有點不太對勁。
因爲,他沒有感覺到任何信仰之力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