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災難,智慧生物都是健忘的,尤其是帕瓦帝加的智慧生物更是如此。
在這個危機四伏的世界,隨時可能面臨災難的威脅,不能儘快忘記災難和傷痛,就只能終日沉浸在痛苦之中,最後被世界淘汰。
因此,所有帕瓦帝加人,靈魂中已經刻下了忘記傷痛的本能,就像獅子城的居民一樣。
大街上,很難看得出剛剛經歷過距離全城生物滅絕只有一步之遙的恐怖災難,僅僅過了一天半的時間,城市裡就又恢復了往日的熱鬧喧囂,每個居民臉上又掛上了禮貌中帶着疏離的笑容,繼續以往日復一日的生活。
此時一身聖袍的修爾,正一臉凝重的在外城區匆匆而行,理所當然的,身後跟着兩條小尾巴,那是莉莎和安吉拉。
莉莎當然穿着暗月神殿的聖袍,這沒什麼可奇怪的,奇怪的是,安吉拉此時居然也套着暗月教會的聖袍,一身漆黑,不像以往那樣銀光閃閃。
“誰銀光閃閃啊,笨蛋,我們的聖袍是銀灰色好嗎?”嗯,被染黑了的安吉拉正在不滿的抗議,“你們的聖袍一團漆黑,像烏鴉似的,難看死了,要不是你逼我,我纔不穿呢。”
沒錯,她換上暗月聖袍,是修爾強逼的。
剛纔叮囑過薩芙,把她送出水之聖殿之後,迎着兩道好奇和期待的目光,修爾神秘的笑了笑,什麼也沒解釋,只是說要去做一件很有趣很刺激的事,問莉莎要不要一起去。
當然要,少女和哥哥早就形成默契,一看哥哥的眼神,就知道他的目的了,怎麼可能不配合。
達成共識,兄妹兩人也不廢話,丟下安吉拉就要自己出門。
這怎麼能忍,銀月的使徒還沒被人這麼無禮的對待過呢,安吉拉當即揪住兩人表示譴責,嗯,你們兩個太無禮了,作爲懲罰,你們必須帶我一起去。
“一起去可以,但這是秘密行動,你必須換上吾主的聖袍才行。”上鉤了,兄妹兩人交換了個慶祝的眼神,“又不是讓你改換信仰,只是換件衣服而已,難道你這輩子沒穿過其他衣服嗎?何況,穿姐姐大人信徒的衣服,難道狄安娜大人還會怪你?算了,既然你猶豫,那我們也不勉強,而且你一個銀月大人的使徒,拋下自己聖殿的使節團,跟着我們一起亂跑也不好,你還是留下吧。”
於是,銀色的笨蛋就一臉嫌棄的變成了黑色的笨蛋,唔,似乎沒有神罰降臨,看來狄安娜大人真的沒怪你,真幸運。
“我明白了,你這混蛋一開始就想要我跟來對不對。”在街上走了十多分鐘了,安吉拉大主教終於反應過來了,瞪着眼睛抗議道,“結果故意不說,要我耍賴求你帶我來,還換上這麼難看的聖袍。”
“哎呀,你真聰明,才過了十五分四十二秒就已經想通了。”修爾面無表情,用毫無欺負的語調說道,“不愧是銀月的使徒,佩服。”
“混蛋,你又諷刺我。”這句安吉拉大人可聽懂了,嗯,也許是因爲被修爾嘲笑的次數太多了的原因吧。
“噓噓,安靜點,嚴肅點,你穿着吾主的聖袍,代表的可是吾主的榮耀,現在搗亂的話,會讓人笑話暗月聖殿的聖職者都不懂禮節的。”修爾挑了挑眉毛,笑的格外陰險,“還是說,你覺得玷污露娜大人的榮耀是件無所謂的事?”
“你,你,你,混蛋,我記住你了。”果然上當了,安吉拉心裡暗恨,套上這件衣服,在外人面前就要暫時聽他的了,“你這個陰險的傢伙居然算計我,別想我輕易原諒你,除非……你告訴我剛纔到底發生了什麼,你那個隊友是怎麼回事?”
“呵,沒什麼奇怪的,只是她存放重要物品和收留幾個無家可歸的學生的暫住地昨晚被人一把火燒了而已。”修爾聳了聳肩,“常有的事,不值得驚訝。”
“人爲縱火?”安吉拉驚訝的說道,“是誰幹的,現在是準備找上門去報復嗎?”
“噓,噓,噓,你希望全獅子城都知道嗎?”修爾翻了個白眼,低聲說道,“火肯定是她父親派人放的。”
“哈?你又在騙我吧。”
“你看像嗎?”
“很像。”
“很好,但這次是真的。”修爾笑眯眯的說道,“雖然沒有證據,但基本可以確定了,嗯,我和她都確定。”
“爲什麼呀。”不光安吉拉,連莉莎都充滿了疑惑,“父親怎麼可能燒女兒的房子?”
“關係不好唄,她父親本來就恨她,又始終認爲女兒是自己的私有物,怎麼對待都可以,結果被多事的知識神殿阻撓了,當然會心懷不滿,想找機會報復了。”修爾像在說一件再普通不過的小事,“知識神殿插手之前,也有好幾次類似的事件,當然,沒這麼嚴重。”
“笨蛋薩芙的父親,我記得是……”因爲很少提起,莉莎有點想不起來了,“軍隊裡的高層?”
“嗯,萊曼·薩利文,翡翠帝國黑羽軍團的軍團長。”
“哈?薩利文伯爵?”平時需要負責銀月聖殿對外事務的安吉拉對這個名字並不陌生,“很強勢的一個人,在軍隊里名聲很好,威嚴,自信,看不出是控制自己女兒的人啊。”
“你看不出來的事多了。”
“嘁,懶得跟你說話。”話雖然這麼說,但安吉拉還是忍不住追問道,“不過,如果他想要毀掉女兒這個據點的話,早就該動手了吧,還用等到現在?我可不相信以他的勢力,會不知道女兒把據點藏在哪裡。”
“呵,爲了防備父親,她把據點選在了知識神殿的勢力範圍之內,雖然不算神殿內部,但也受到神殿的庇護。很聰明的選擇,顧忌到勢力龐大的知識神殿,她父親再怎麼不滿,也要有所收斂,不敢輕舉妄動。”
“但是現在爲什麼不顧忌了?”
“我又不是薩利文伯爵,你問我也沒用啊。”修爾一攤手,像和自己一點關係也沒有似的,“誰知道他爲什麼突然不顧忌了呢,也許是因爲通過埋在某些地方的眼線,得知薩芙馬上就要離開獅子城了吧,呵呵,決定一直能掌控局面,覺得自己一直在玩貓抓老鼠的遊戲,結果發現老鼠真的要跑掉了,他一着急,用出平時迴避的手段,也是可以理解的嘛。”
“哈?某些地方?不就是銀狐公爵的宴會嗎?”安吉拉馬上想到了問題的關鍵,“而且,那些不都是你在宴會上特意通知銀狐公爵的嗎?不會吧,你知道公爵府裡有伯爵的眼線,所以故意告訴他的?”
“讚美主,我可是主的忠實信徒,怎麼會做那種陰險的事。”
“嘁,虛僞,肯定是故意的。”安吉拉也懶得問修爾爲什麼這麼做,撇撇嘴說道,“他現在就不顧忌知識神殿了?”
“也顧忌啊,但只要不被當場抓住把柄,就算大家都知道是他乾的,也不好說什麼,畢竟他的勢力在那裡擺着,關係到皇權,神殿也不方便太過分。當然,如果作爲直接關係人,咱們,啊,你不算,我們暗月聖殿如果很強勢的就追此事,他也要付出一定代價,但比起有人脫離自己掌控帶來的屈辱感,他寧願付出那些代價。”
“何況,暗月聖殿勢力弱小,也沒什麼友好教會,就一個水之聖殿,還是剛剛建立的聯繫,就算我們想追究,知識神殿也未必會爲了一個弱小的暗月聖殿去挑戰翡翠帝國的皇權。呵呵呵,特別是暗月聖殿裡的那些聖職者也明白這個道理,小心翼翼的,爲了不引發衝突,還特意讓薩芙躲在傭兵營地裡,只等水幕節結束就遠遠逃離。知道這些,他還擔心什麼呢?”
“呵呵呵,特別是,明明被燒了重要的東西,這羣多事的人卻不敢上門去理論或者報復,只能讓薩芙躲在角落裡偷偷的哭,只敢跑來火災地點,試圖找到一些沒被燒乾淨的漏網之魚,他又有什麼可擔心的呢?唔,到了,就是這裡,呵呵,燒的還真徹底,說不是有人故意縱火我都不信。”
的確,石質的建築,外牆在高溫下開裂,一部分已經坍塌了,牆壁和屋頂被燒的焦黑一片,從內部還在向外冒着青煙,至於裡面的東西,連金屬的物品都已經變形了,其他早已化爲灰燼,幸虧人已經提前轉移了,否則說不定真的會釀成血案。
“他放這把火只爲了發泄憤怒?太愚蠢了吧。”
“怎麼可能,他到底也在帝國高層這麼久了,肯定有目的。”修爾嗤笑着說道,“放一把火,又可以破壞薩芙重要的物品,拖延所謂的‘逃離’計劃,又可以震懾我們這羣膽敢冒犯他權勢和威嚴的螻蟻,這可是一舉兩得的事。”
“至於接下來,呵呵,震懾之後,自然是威脅和恐嚇了,我想不出意外的話,很快……”
“你們就是暗月教會的人?軍團長大人要見你們,跟我們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