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一部分真相

顯然這消息對於朱翎是晴天霹靂,那表情是滿滿的驚惶失措。

林悅很想上前安慰,卻無能爲力,因爲這一切只是記憶,是幻象,是他無力改變的過去。他看着朱翎急匆匆地尋人去,尋的是財神。當看到傳說中的財神以後,他不覺扶額呻吟,因爲財神根本就是一個暴發戶。看着這招搖的傢伙,林悅懷疑錢無盡的造型就是出自財神之手。錢無盡是銀閃閃的銀元寶,財神爺是金燦燦的金元寶,一對活寶。

正在林悅呻吟時,朱翎忽略應有的禮儀,莽撞地單刀直入:“他爲什麼會被貶爲判官?!那是怎麼一回事。”

被這麼追問,財神挑眉打量陌生人,不消一刻就認出來:“哦?!小鳳凰?!”

朱翎輕抿脣:“是我。”

“哦,你花了三十年時間,終於修成人形了嗎?”財神圍着朱翎轉了一圈,嘴裡嘖嘖有聲:“果然是鳳凰,模樣夠俊的。”

“外貌並不由得我選擇,你的讚賞我無法領會,請不要浪費時間。告訴我,他爲什麼會被貶爲判官。”朱翎語氣冷淡。

“嘖,化了人形,還是這麼不可愛。”財神搖首輕嘆:“那傢伙吶,不就是因爲盜竊妖王劍而被貶嘛。”

“他只會偷酒。”朱翎頓了頓,又說:“身爲他的結義兄弟,你若相信這種理由,也就是失格。”

“哎哎!”財神被說的臉都攥成一團了,原本不錯的外貌直接皺成菜包子模樣:“我說鳳凰,真是怕你了。那是賭神親口承認的,既然他都承認了,我們還能說什麼?你是不知道,因爲你躲起來三十年,不知道二十年前他與紫微星君相戀的事,不知道後來玉帝拆散他們的事,不知道他們被禁足不能相見的事,後來……那妖王劍,他說是想要離開天界纔會去偷的。”

財神每說一樁事,朱翎的臉色就蒼白一分,最後更是閉起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似乎只有這樣才能保持清醒。許久以後,朱翎沉聲問:“他,與紫微星君相戀?”

“嗯。”財神小心地瞅了朱翎一眼:“小鳳凰,你就等等吧,玉帝其實很喜歡他,就是這事犯得太大,沒辦法輕饒。等過一段時間,可能幾十年,可能幾百年,但賭神始終會歸位,只要時機對。”

“爲什麼是紫微星君?”朱翎彷彿沒有聽見財神的話,徑自追問。

財神被他問住了,不覺苦笑:“我怎麼知道?”

“紫微星君幫他收拾房子嗎?幫他到瑤池酒仙那裡討酒嗎?幫他去廣寒宮要糕點嗎?幫他處理公務嗎?”朱翎淡淡地問。

連珠炮轟讓財神滿頭大汗:“似乎沒有。”

“但他仍是喜歡紫微星君?”朱翎端着一張平靜淡漠的臉容,繼續發問。

財神已經汗流浹背:“似乎是的。”

“……”朱翎垂首思忖片刻,又問:“他受罰了嗎?”

說到這個,財神也不免重嘆:“那個紫微星君原本就是帝王星命格,玉帝罰他下凡,生生世世與帝位擦肩,飲恨而亡。而我那位兄弟則是判官,負責紫微星君每一世悲劇命運的始終。天上一日凡間一年,那是十年前下去的,他們也受了幾十世的苦了。”

財神的話纔剛落,朱翎轉身就要走。

“你去哪?”財神喊住他:“你剛纔修得人形,要去見玉帝才能成仙。”

朱翎頓住腳步,回頭問:“成仙可以救他嗎?”

被這句話砸傻了,財神直覺地搖頭:“不。”

“那只是浪費時間。”撇下一句話,朱翎頭也不回地走了。

財神連忙上去擋住,勸導“小鳳凰,你真傻,修練千年只爲成仙,你怎麼能夠浪費機會。”

“但我在碧落,他在黃泉,不值得。不如多陪他一刻。”朱翎繞過財神。

“你根本到不了地府。”

“我知道。”

拋下這一句,朱翎頭也不回地離去。財神挽留不住,只能搖頭嘆息,目送這條人影遠去。

朱翎去到凡間的至陰之地,每天就注視着黃泉路,只盼見到那個人的身影。

草長鶯飛二月天,就擷一朵野花引蝶兒作伴;四月清和雨乍晴,就折一片野蕉葉依肩聽雨;月落烏啼霜滿天,就任一席落葉飛灑入夢;北風吹落雪紛紛,就堆一個雪人解相思。可是春來、夏至、秋襲、冬去,年復一年。花朵凋零,雨水乾涸,落葉化泥,雪融成水,等待卻彷彿無止境。

朱翎每過幾十年就看到那兩個人在奈河橋相會,短暫的相擁,僅僅一聲輕嘆便結束了。

後來朱翎甚至嘗試殺死輪迴轉世的紫微星君,卻因爲星君身側有其它仙人護着,而無法成功。

看到這裡,林悅已經無法做出任何反應。朱翎長久的等待在他眼中僅僅以幾分鐘的濃縮片段簡單地詮釋,但卻震撼了林悅的內心,讓他深刻的,連指尖都不覺輕輕顫抖。

他愣怔地看着朱翎受到烏鴉妖慫恿,用鳳凰的內丹換取烏鴉的,光彩褪盡後,自此鳳凰不再是鳳凰。他看着朱翎進入地府,卻不去見朝思暮想的賭神,毅然用鳳凰玉燒去生死冊中紫微星君的紀錄。他看着玉石碰到生死冊後轟然燃燒,一發不可收拾。

就在朱翎驚慌失措的時候,一隻手按住燃燒的生死冊,火滅了,映入眼簾的是一張陌生的臉。陽剛的,表情嚴肅的,即使此時脣角卻依然微微上翹,那是天生會笑的臉。

誰也沒有天兵神將來得快,才滅火,一道金光閃過,人就來了。

“是誰毀壞生死冊?!”

嚴肅瞬間褪去,那人聳聳肩,笑說:“是我。”

——是我。

林悅睜開眼睛看着牀帳,耳邊還回蕩着那兩個字,腦海裡塞滿朱翎驚惶失措的表情。

“我的少爺,你又在院子裡凍僵了,你知道麼?”

聽着這滿帶揄揶意味的話語,林悅轉眸睨視唐三的笑臉,突然想起在朱翎等待的歲月裡曾經有不少神仙前去勸說,其中包括唐三……勸的是悟空,這小子壓根兒是看戲。越想越氣,林悅真想把那笑容一拳揍飛:“是朱翎改的生死冊,你怎麼不告訴我?!”

唐三挑高眉,又裝出一臉無辜:“知道又怎麼樣?你要平反?”

“不是。”林悅氣急敗壞,苦惱抓亂頭髮:“平反個屁,你沒看見我當時認得多麼乾脆嗎?而且罪都受了,平來幹什麼?!要是知道這件事,早就可以叫那傢伙別煩惱啦。”哭什麼?!直接壓倒就好……不對,被壓倒。

悟空端來一盆熱水,搓了一條熱布巾遞給林悅:“賭神,你都記得了嗎?”

林悅對着悟空這義氣哥們,又稍稍和顏悅色:“不是,只是看見一隻傻鳥在幹傻事。朱翎呢?”

悟空支吾着,瞧他師傅去。

唐三面對林悅的注視,一直笑容可掬:“大白天的,他當然要回陰間。他把鳳凰玉留給你,可受不住烈日高照吶。”

聽罷,林悅才發現胸口一片暖和,他掏出那塊鳳凰玉,蹙緊眉頭:“既然這麼重要,就別給我。”

“那你要凍死?”

“……”

林悅沉默片刻,又睞向唐三:“司馬易……就是那個紫微星君嗎?”雖然外表不一樣,但他總要有點想象力吧。

“是呀。”唐三笑着回話。

這下林悅才真的不解,照朱翎所見,他當初是狗血地爲情犧牲,弄得悽悽慘慘慼戚的。怎麼現在見到司馬易卻沒有絲毫好感呢?當初爲朱翎頂罪還那麼的乾脆。賭神已經煩死了紫微星君,準備分手的麼?

“唐三,妖王劍是什麼?”

“妖王劍?嗯,傳說當初凡間妖孽橫行,妖王甚至能與天界至尊爭長短。後來,就是玉帝和佛祖聯手打壓,耗費不少力量纔將妖王消滅,但卻毀不掉妖王的劍,只好將它封印在紫微垣中天。據聞只要得到它就會得到妖王的力量,所以……”

“所以賭神和紫微星君當初想搞到它,然後私奔嗎?”林悅接話。

“誰知道。”唐三笑着吞雲吐霧:“但,你當時的確那麼說。”

“哦?”林悅總覺得唐三話中有話,知道唐三這人狡猾,他乾脆直說:“我都記得差不多了,你就幫我恢復記憶吧。”

只見唐三笑靨如花,好不和諧:“悟空,送客。”

“喂!我纔是主人!”

林悅抗議無效,下一刻還是被踢出院外,落在雪地裡,氣得打抖。林悅跳起來拍拍屁股,想罵,又真的拿那傢伙沒輒,只好悻悻然離開。天色還早着,要見朱翎還得等。林悅想回房間去,想起房間裡有水大俠,心中矛盾。他現在不能坦然面對水大俠,更沒有心思練武,只好止步。

乾脆一屁股坐到迴廊欄杆上,拿出鳳凰玉細細端詳。想起朱翎等待的情景,林悅不覺咂咂嘴巴,低聲嘀咕:“你讓我看了那些,我又怎麼可能怪你了?唉,那時候我也真是,怎麼就不多往黃泉路走幾趟,多讓你瞧上兩眼。”頓了頓,又喃喃自語:“或許是故意要你死心,沒想到你會這樣死心眼,虧你敢說我白癡,嘖。”

越想越煩躁,林悅恨不得立即就天黑。

“少爺。”

福伯突然打身後草叢裡冒出來,嚇得林悅差點摔死。險險穩住身形,林悅的眼角抽搐,瞪着這名神出鬼沒的老人,他強忍咬牙切齒的慾望,儘量放柔聲音,低聲問:“福伯,怎麼了?”

“是夜嫋來信。”福伯遞給一封信。

林悅撫撫胸膛,感覺心跳依舊穩健有力,錢無盡這殼子的心臟承受力不錯。

早前受襲後,林悅立即就讓福伯處理夜嫋的問題,等了十多天,終於有迴音。他連忙接過信來打開,把那些文字仔細讀了一遍,有點感慨。這信跟CCAV新聞聯播有得拼,藝術含量一樣的高。信的前半段讚美錢無盡來着,中間推銷夜嫋殺人套餐來着,後面推卸殺傷錢大爺的責任來着,最後一句,表示將維持以前的合作關係。

總算還有一句是有用的。

林悅問了福伯一回,大至瞭解所謂的合作關係,就是誰威脅錢家,夜嫋就殺誰,按人頭算金額。林悅叫福伯回封信去,要那殺手集團稍微對老弱婦孺手下留情。但福伯卻反對,因爲過去開罪錢家的人都是滅門的,所以大家都不敢惹錢家。

林悅重重地囧了一把,總算明白爲什麼他藏了水大俠這麼久,也只有夜嫋一家找上門來動手,原來是因爲錢無盡過去豎立的淫威。

“靠,錢無盡真是個牛人。”林悅佩服得五體投地,他也瞭解規律不可隨意打破,就算默認了這種做法:“呃,以後要是有什麼大舉動,讓他們先交個報告吧。”

“是,少爺。”

林悅看着信,想到那天的殺手的黑皮膚和綠眼睛:“福伯,這信裡說會處理傷我的殺手,會是怎麼處理?”

福伯聽罷,神秘地說:“少爺,一般人是不知道夜嫋怎樣處理的。”

“哦?”林悅挑眉,凝睇着這位老人,感覺會有後話。

果然,接着福伯眼中精光一閃,更加神秘地說:“不過我知道。”

……不是一般人。

林悅脣角抽了抽,虛笑:“你說。”

“夜嫋規矩繁多,少爺要聽全,還是隻聽那一部分?”

林悅掐了掐眉心:“只要告訴我那個殺手會怎麼樣。”

福伯略略失望地輕嘆一聲:“會剁下雙手和腦袋,送來賠罪。”

聽了這血腥的結果,林悅的眼角抽風般跳個不停,暗歎:“修封信去,說我要買那個殺手,要活的完整的,不要死傷殘缺的。”

“買來幹什麼?”福伯驚問。

買來幹什麼?林悅僞笑,忽悠道:“擺設。”

“那要死的就可以。”

聽這老人答的理所當然,林悅才醒覺這傢伙也是混黑的,當即無力地撐住廊柱,重嘆:“死的會爛。”

“可以防腐。”

“死物沒有靈氣。”

“但少爺,活着會老,那就不美觀了。”

“……”林悅心中狂呼:福伯,我不敢再忽悠你了。定了定心神,林悅真心誠意地說:“那傢伙是個人才,死了可惜,我要買來當護院用。”

此時福伯的表情如喪考妣,雙目混濁無神地看着林悅,眼神如同瞻仰遺容般悲愴:“少爺……你變了。”

面對這位老人,林悅實在無計可施了,只好使出絕計——聲東擊西,來個走爲上着。

“福伯,你看那是什麼!”林悅隨手指了個方向。

等福伯回頭去瞧,他就準備開溜。

“咦?!”

但是他們同時呆住了,傻傻地看着那空地裡躺着的人,沉默了。

先別說不時巡邏路過的守衛吧,包括他們倆在這裡高談闊論大半天,都沒有發現這個倒在血泊裡的人。

那分明是十分醒目的位置。

“誰?”福伯一馬當先,衝過去把那黑衣人翻過來察看。

林悅也走過去瞧瞧,看那出血情況,肯定這個人已經躺在這裡很久。他看這個人的形象,就跟那天的殺手一樣。

等福伯除掉他的面紗,蜜色皮膚,立體的五官,林悅立即就認出來。

“是他!”

作者有話要說:俺滾倒……再滾倒,再滾滾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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