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世凱在書房等候的時候,自然是有人告知顧秉鈞臨時攔住了袁肅,與袁肅單獨說了一些話。他纔剛剛與外交部的衆人見過面,對於外交部的這些官員的態度心知肚明,根本不難猜出顧秉鈞單獨與袁肅交談的內容。
不得不說,下午突然收到的電文,日本已經擅自集結陸軍兵力,這件事讓他感到很是頭疼。原本以爲還能在談判桌上繼續拖延一段時日,可是自己能夠拖延《二十一條》,但是卻不能拖延日本軍事的部署。
爲了換取日本支持帝制,他的良心上終歸是有一些糾結的地方,除了不停的自我安慰一旦今後國富民強了,一定要讓這些東洋小鬼子十倍償還之外,也沒有其他辦法。他知道該做出決定的事情無論如何都是逃脫不了的,與其繼續在這件事上糾結,還不如一次來一個痛快,先徹底把這些煩惱置諸腦後,專心致志經營帝制一事。
待到袁肅被侍從帶進書房時,不等袁肅行禮問好,袁世凱已經先發制人的開口問道:“適才顧少川與克禮在摟下碰面,是否聊了一些青島方面的事情?”
袁肅表情平靜,不動聲色的說道:“正是。”
袁世凱微微笑了笑,笑容有幾分違心,他示意袁肅先坐下來,然後切斷後路的說道:“外交上的事克禮你是不懂的,這其中有許許多多的難言之隱。總之這件事既然已經決定下來,我也不想再爲這件事繼續費心。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袁肅沉默了一下,依然是一副不動聲色的表情,他緩緩的點了點頭說道:“克禮明白。”
袁世凱見袁肅言簡意賅,雖然有一些意外,但是心中卻寬慰了下來。他只當袁肅是識時務的人,於是臉上的笑容顯得明朗了一些,這才與袁肅寒暄了一陣,問及前不久剛剛經歷過的婚事和一路車馬勞頓的事。袁肅都簡單的做了回答,從始至終表情如一,語氣也如一。
“克禮,這次邀你北上,主要也不是爲了其他事,還是之前克禮你呈請建立兵團軍事建制一事。這件事總統府裡討論了許久,陸軍部和參謀本部那邊也討論了許久,有人認爲以我國目前的軍事局面,連師一級的建制都尚未落實齊全,貿貿然又開設更高級的軍事建制,只怕是爲之過早了。當然,也有人認爲若是以近畿安全考慮,確實應該有異於常規的軍事編制,一則加強近畿軍事保障力量,二則彰顯近畿之重要性。”
“不知叔父是如何看待?”袁肅表現出認真的樣子問道。
“你可知道贊成建立兵團編制的都是些什麼人嗎?”袁世凱沒有回答袁肅的話,反而擺出一副鄭重其事的樣子,向袁肅提問道。
“小侄實不知。”
“克禮,一個月前楊先生出訪灤州,與你談過一些話,對吧?誠實的說,最近北京這邊確實有一些奇怪的謠言,也不知怎麼的,居然有人舊事重提,又拿出什麼君憲制來議論,反而還另闢蹊徑的出了一門新學問,就叫做政體學問。呵呵,你說是不是很奇怪?”袁世凱忽然跳躍似的改變了話題,放佛說笑一般的說道。
“其實小侄身爲軍人,對政事一竅不通,更別說什麼政體、國體這些學問方面的事。軍人天職,只是保家衛國,僅此而已。在政治的立場上,小侄唯一堅定不移的認識那就是中央集權。只要能促成中央集權,只要能使得國家走向繁榮富強,其他一切都不重要。”袁肅坐直了身子,語氣鏗鏘有力的說道。
“呵呵,克禮果然是盡忠職守。明白自己的職責在如今着實是難能可貴,許多人身在其位卻忘記其職,渾渾噩噩、顛倒是非,上下失綱、各爲其政,因此才導致國家分崩離析,各地擁兵自重者比比皆是。”袁世凱感慨萬千的說道。
“請恕小侄愚昧,不知這件事與兵團建制一事有什麼關聯呢?”袁肅直接問道。
“哦,言歸正傳。剛纔說過,關於兵團建制有人支持也有人反對,而那些支持的人,恰恰是最近對政體政治頗有熱議的一派,這些人與楊先生走的很近,也很贊同楊先生的一些觀點。其實我何嘗不是在思考,政體、國體與國家發展之間是否有彼此促進的關係存在。”袁世凱深沉的說道。
他之前突然岔開話題,就是在試探袁肅對帝制一事的底線在哪裡,而根據這條底線自己才能知道談話能到什麼樣的程度。很顯然,在確定袁肅真正不在乎政體、國體之後,他可以更直接的與自己這個侄子來說話,不必再像其他人那樣遮遮掩掩、甚至矢口否認。
“其實上次與楊先生一談,小侄已經把話說的很清楚。無論是君憲制還是共和制,關鍵是能否讓天下人信服?”袁肅自然是知道袁世凱的心意,也明白袁世凱的打算,於是他同樣不再遮掩什麼,直截了當的切入了這個真正的正題。
“我想先問克禮一句,你是否贊同楊先生提出的政體、國體能促進國家發展的觀點?”袁世凱放佛隨意的詢問了一句,但是任誰都知道這句話是關鍵所在,不僅明確的表明袁肅的立場,也讓他清楚袁肅的價值所在。
袁肅沉默了一下,儘管他之前已經再三思考過這件事,也儘管自己心中早已有了決定,可真正到了把這個決定表達出時,還是需要鼓起一定勇氣。畢竟歷史上袁世凱稱帝是以失敗而告終,而那些曾經支持袁世凱稱帝的人,一個個都從高臺之上跌入低谷,要麼逃離國外,要麼遭受牢獄之災,並且全部都難逃罪人的名聲,經受歷史千般萬般的唾罵。
他不確定自己能否憑藉一人之力來改變這段歷史,更不確定推行帝制之後對國家是否能帶來更好的利益。只能確定在今後一段日子裡,對自己的發展是有極好的推動。
深深吸了一口氣之後,他最終還是開口做出了決定:“以小侄的愚見,楊先生的話未必沒有道理,畢竟縱觀環宇有許多成功的先例擺放在眼前,英吉利、德意志、日本、俄國等等,都是君憲制國家。共和也好、君憲也好,其實只要是堅持貫徹以法治國的話,在小侄看來兩者其實兩者都一樣。”
袁世凱表面上沒有太大的變化,但是心中卻是十分高興,他故作一番沉思,緩緩點頭說道:“你說的很有道理,憲法是立國之本,這一點毋容置疑。之前聽楊先生說過,克禮你認爲當今中國實際上是無人能有資格成爲天下人之君,還說要想有此資格,必先握有民族大義,令天下人信服。倒不知道如何才能握有民族大義,如何才能叫天下人信服?”
袁肅正襟危坐的說道:“小侄不敢在叔父面前班門弄斧,民族大義、天下歸心,相信叔父是遠遠要比小侄瞭解的更爲透徹。民族大義無非就是團結中華民族,恢復民族自信心,凝聚民族力量,實現各族平等友愛,大力推行民族和國家融合的精神、主義。先有民族大義,才能讓天下歸心。”
袁世凱凝神思考着袁肅的話,旋即又問道:“如何天下歸心?”
袁肅繼續說道:“如果用一些冠冕堂皇的話來說,那就是人人可以享受自由、平等、公義,不再忍受壓迫,不再遭到欺凌,不再有特權、強權,不再沒有土地和房子,不再擔心失去現有的土地和房子,不再害怕政府和官員,概括的來說就是不再讓老百姓有怨言。”
袁世凱微微擰起了眉頭,臉色漸漸變暗下來。
停頓了片刻之後,袁肅很是正式的說道:“這些話都是一些理想主義的政治活動家用來蠱惑人心的話,雖然的的確確是很到位的話,但卻不是一時能夠做到的話。天下歸心說的更簡單一些,那就是給老百姓一個希望,讓他們相信即便現在沒飯吃,但是很快也會有飯吃,即便現在沒土地,但是很快也會有土地。”
袁世凱揚起了眉毛,煞有其事的問道:“你當真這樣認爲?”
袁肅鄭重的說道:“是的。但是有一點,那就是給出了希望,一定要讓這些希望都能逐一實現,否則就如同秦始皇那樣,能稱帝一時卻不能稱帝一世。欺騙人民只能換來一時歸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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