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額不足
與此同時,袁肅在前往總統府的轎車上,聽着夏壽康和李彬介紹目前中日外交的情況。
早在年初的時候,日本公使已經在嘗試着與袁世凱建立一些秘密聯繫。當時因爲這件事需要慎重對待,所以總統府那邊沒敢太過聲張。可是隨着歐洲戰事的爆發,青島局勢越來越引起國內的關注,中日之間的外交聯繫也漸漸浮出水面。
夏壽康嘆息的告訴袁肅,最近大總統的情緒不是很好,日本方面態度堅硬,英國方面又十分曖昧,並且也似是而非的在偏袒日本。外交部和政務院許多官員還是很畏懼日本利用軍事在外交上面的威脅,尤其是日本還是協約國成員,一旦中日爆發武裝衝突,那勢必會開罪協約國所有的成員。
袁肅心裡很清楚,這只不過是表面上的文章,真正的原因還是袁世凱在爲帝制盤算。
別說日本的軍事威脅根本不足爲懼,協約國也斷然不會因爲中日衝突而敵視中國。沙俄還指望着中國派遣勞工上前線支援,英國、法國也需要中國提供物資和商貿航運支持。歸根結底協約國是不在乎青島歸屬問題,所以也不會因爲局部衝突而向中國宣戰。
此次進京,一方面是因爲袁世凱的邀請,顯然是對上次楊度來灤州的一些問話需要進一步的試探一下,另外一方面袁肅自己也是需要儘快與袁世凱一晤,商討關於青島問題和帝制之間的一些關聯事宜。
他很清楚,接下來的兩個月時間裡,是關於整個北洋政府命運以及青島問題的決定因素。北洋政府是否能夠從帝制活動中挺過來,青島是否可以趁機收還歸中國,這兩件事不僅能夠改變近代中國的歷史軌跡,同時也是奠定全國上下民族大義的基礎所在。
前者自然不必多說,而後者是實現中國南北統一最關鍵的一點契機。
車隊開進總統府,袁克定親自到中海迎接,下車之後,袁克定先安排袁肅到下榻之處洗了一個澡、換了一身衣服,然後這才引着其前往懷仁堂。正如之前每次來到總統府一樣,循規蹈矩的還是要先跟一衆親戚拜訪見面,好在今時今日身份地位大有不同,不必再像以前那樣一定要一絲不苟的走完整套流程。
一一見過所有長輩之後,袁克定熱情不減的帶着袁肅去北海轉了轉。他告訴袁肅,父親現在正在北海國政辦公廳辦公,可能要到下午的時候才能見上一面。
袁肅倒是並不着急與袁世凱見面,反正現在人都來了,遲早都會與袁世凱會面。
中午二人在北海的一處食堂簡單吃了一頓便飯,吃飯的時候,袁肅倒是煞有其事的向袁克定打聽了楊度和籌安會最近的情況。當然,這些情況他並不是不知道,眼前正是帝制前期籌備最爲緊張的時候,籌安會和一衆帝制爪牙的活動越來越沒有遮掩,很多事情早已經刊登到報紙上面了。
袁克定很高興袁肅能主動問及這件事,當即侃侃而談的說了起來,又說美國和日本的一些學者經過研究之後認爲,在中國還是更適合推行君主立憲制,還說這些外國學者早已經把文章發表到了《順天日報》上面,其他各地的大報紙也都紛紛轉載。
楊度最近這段時日並不在北京,籌安會也都分散到華中和華東地區去做學問了。
不過即便如此,袁克定依然沒敢把一些話說的太露骨,他再三強調籌安會只是一個學術研究性質的組織團體,這段時間裡籌安會的活動只不過是在喚醒老百姓對國體政治的認識。正是因爲有籌安會的努力,民間有不少人都在開始議論國體,許多老百姓還是懷念昔日有皇帝治理下的日子,不是說心甘情願遭人統治,但是皇帝是給了天下黎民一個信仰的方向。
對於袁克定侃侃而談的這些話,袁肅倒是沒有完全聽進去,權且只當作是在閒聊罷了。
他知道爲了當這個太子,袁克定連父親袁世凱都敢欺騙,私自花錢印製假的《順天日報》來刊登一些勸進的文章,使得袁世凱誤認爲國內民聲對勸進已經到了一定程度。既然是連親生父親都敢騙,又怎麼不會騙自己這個堂弟呢?
籌安會最近的風頭確實發展的很快,畢竟幕後有袁世凱的扶持。到現在爲止,民間和社會其他政治團體對籌安會的認識還沒有到完全瞭解的地步,也只有少數個別幾個有卓遠見識的人,纔看出了籌安會內幕的端倪。
在很多人眼裡,現階段的籌安會確實如同袁克定所說的那樣,僅僅只是一個政體學術的研究團體。他們的活動大多都是進行一些政體研究的宣傳,撰寫一些相關的社會評論,以及到各地邀請一些士紳參加座談。
纔剛剛成立不到三個月的時間,籌安會在各大報紙上面的曝光率越來越高,也是讓越來越多的人瞭解到有這麼一個組織出現。
如今,民間雖是嗅到了一些異樣的味道,可到底還沒能引起太多的關注。也就是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人們竟然不知不覺的開始質疑所謂的共和,也開始在更爲密切的議論君主立憲。以前的那些保守的君主立憲派人士,在沉寂了兩年之後突然又活躍了起來。
在袁肅看來,如果籌安會照眼下這個速度來發展,再過一、兩個月的時間後,勢必就會揭開那層“政體學術研究”的棉紗,開始大張旗鼓的爲勸進和帝制搖旗吶喊。
聊到最後,袁克定更是神采奕奕的對袁肅說道:“昔日克禮與我等在慶雲樓一會,着實有很多讓人難忘的地方。上次楊先生從灤州返回北京,還專門找到我與我說起此事,他說克禮你同樣很有心意,還打算再次進京時由你來做東,於慶雲樓再聚首呢。”
袁肅笑着說道:“確有此事。也不知此次是否有機會兌現承諾呢。”
袁克定哈哈笑了笑,點着頭說道:“自然是有的。稍後你先去見過我父親,若是把事情都談完了,明後幾日便有得是空閒的時間。我會專程發電文給楊先生,請他儘快安排回京,我等約好時間便在慶雲樓好好一聚。”
袁肅其實不是很願意再跟這些人一起吃飯,一方面是確實沒什麼共同言語,即便是所謂的帝制,他也只是與袁世凱有一些直接的交涉罷了。另外一方面籌安會一旦揭開僞裝,很快就會招來四面八方的輿論攻擊,跟這些人黏在一塊肯定也會受到牽連。
“呵呵,如此,那就聽憑兄長的安排了。”儘管如此,他現在也只能強顏歡笑的先應承,只希望遠在上海的楊度沒那麼快抽身趕回來。
【總算要找到房子,今後可能要先適應一下新環境。據說碼字的人都容易得雙相情緒症,好悲劇啊!】